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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见狐仙
三个月前,当我活蹦乱跳下了床后,慕成缼同志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少爷啊少爷,嘻嘻……”我心情大好。
“好了?”
“恩!”
“那就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吧。”还是装酷。
“回慕家?”
“嗯。”
我点点头,故作高深地沉吟了一番,说道:“慕家……慕家的确不错,我前几日夜观星相,发现巴蜀之地降了一颗紫微星,看来必有贵人降世!巴蜀在西,紫微星自东而来,正应了‘紫气东来’一说啊!”
“蜻蜓姑娘还懂星术之道?”
“略懂一二。”我谦虚道,十二星座我是略有研究的,“我还小时,一个野游的道人来我家,说我命中有一劫,须随他山里住着不见市才能渡过,我爹娘爱惜我,虽然不舍无奈也应允了。所以自小蜻蜓就学了些占星之术,道人说,蜻蜓的命,贵得很哪。”
“哦?”慕成缼坐下,给自己倒了茶,自斟自饮了起来。
“千真万确!”我咬牙点头。
“敢问是哪位高士?”
“啊……那个,他说自己只是凡世的一粒尘土,名号不过是一个代称,不足为外人道矣。但是蜻蜓既然命贵……”我的手指在桌上点啊点,迟迟不肯说出原委。
“那又如何?”
“你看我会不会就是那个贵人?”我一脸无害,眨着天真的大眼望着他,不给他答话的机会又立即补充道“蜻蜓算过,得成缺公子相救时,正是六月十三,掐指一算正是路遇贵人的日子。人都说,遇水则发,蜻蜓落水,恐怕不只是巧合吧?再则,第一眼见到你,我,我觉得,还甚是可亲。此三点,天时地利人和,是不是太过凑巧?俗语又说,‘双目明,辨聪明’,道人也说我太激灵。总之,总之……”
他一副鼓励我说下去的表情,我一阵莫名的口干舌燥,抢来他的茶一饮而尽,啪一声放下杯子,抹了口嘴巴说道:“总之我当丫头就太屈才了!”
慕成缼略有错愕,没料到我将自己一阵吹捧,只为了不当丫头。
“蜻蜓姑娘的激灵?”慕成缼似懂非懂,装起了无知,问我道:“天时地利人和?”
我又点点头,继续睁着无辜的大眼,努力把眼睛一定撑大。
“成缺真眼拙了,前几日是雨天,何况蜻蜓姑娘卧病在床,真猜不到姑娘会暗自夜观落雨的星象,心系苍生。”
“应当的,应当的,劳心天下,是每个人的份内之事。”
“姑娘好心思,茗善日前对我说姑娘满嘴谎言,必定心怀不轨,如此看来茗善是多虑了。”
“哈哈哈哈的确是多虑了,我有幸被公子所救,报恩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心怀不轨,何况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哈哈哈哈,不可能不可能。”我点头如捣蒜,不敢再编造什么,造什么他拆什么!
要是菁菁或者周舟在就好了,这两个丫头机灵得贼似的,以前逃课都是她们一边帮我编借口骗老师,一边还骂我是笨蛋。
突然很想念她们啊!
还有阿赐……
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来到了这个尘世。
“姑娘可识字?”他倒无所谓,不介意我喝过,又往那个杯里斟茶,继续自饮。
“识的。”不知何时,我声音带了些沙哑,赶紧大口呼吸换去郁闷的感受。
慕成缼遥指了下文房四宝,缀着香茶悠哉答道:“试试?”
我心里打了个突,才夸嘴,又打了嘴。我根本不懂繁体字,更不会写书法啊。只怕若不写,更显“天时地利人和”不值一文,信誉全无。
思虑再三,磨磨蹭蹭的半个时辰后,地上已铺满团团的废纸,我挑了张自己最为满意的,呈给了这位爷:
燕南壮士吴门豪,筑中置铅鱼隐刀。
感君恩重许君命,太山一掷轻鸿毛。
对于一个只在小学三年级的美术课才接触书法,并且日后都不再染指的学生而言,这已经是奇迹!我已经被自己感动得不行,不仅仅是临阵磨出的枪又亮又光,我充满印证了应试教育的骄傲之处,我挑的诗也是表达了个人感恩戴德的复杂心情——我是多么地想报恩,我是多么值得托付的人,这份情深意重足以承担账房钥匙的重大责任。
“这几个是什么字?”慕成缺指着简体字,沉闷地问道。
我瞄了瞄,乍一看像是抽象的水墨画,其实仔细辨认还是能看明白,横是横竖是竖。虽然粗细不一,略显幼稚可笑,分辨写的是啥字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是这么回事,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愿我念书识字,又担心我不读书误了自己,便用了这个方法,只识字不练字。这几个字嘛,我怕写不好,粗略地一两笔带过,要不我给你念念?”说完,我又捧起纸张,满腹深情朗诵了一遍——中气十足,抑扬顿挫,慷慨激昂,也算对得起青莲居士暂借的古诗。
慕成缺捧杯呆了一阵,不自觉流露了些许的赞许之色,他已经明白了日后我会多么得忠心耿耿!
“怎么样?你觉得还行不?”我小心翼翼问道。
“不算差。字是可练的,不打紧。”
才不算差?我承认呢我字是难看了点,诗可是李白写的,哪里差了!
“你再听听?怎么会不好呢,你听仔细些,要细细琢磨琢磨。”
我打算再深情朗读,慕成缺已出声打断我:“蜻蜓才情成缺很是敬佩,只是我不需你‘泰山一掷轻鸿毛’,蜻蜓姑娘言过其实了。”
言过其实不可大用!我果然编造得太过了?
“那,那我还当丫头么?”这才是最主要的。
“当!”慕成缺抬起眼睑看了我一下,威严地说,“我缺个伺候读书写字的,就委屈蜻蜓姑娘了。”
啥?
那还不是丫头!我的目标是领导干部呀……
我一脸黑线,怎么感觉自己被当猴耍了一圈,但目前重要的已经不是面子问题了:“那当你书童,我要劈柴吗?”
“不用。”
“捶背?”
“不用。”
“给你洗脚?”
“不用。”
“三陪?”
“恩?”
“陪吃陪聊陪……陪——”
“不用!”
“那——”
“都不用。”
这回轮我错愕了:“真这么好?”
“慕家不能亏待了紫微星。”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在笑,偏偏一副严肃的孜孜不倦的校长模样。
“我也不一定就是紫微星……”我的脸一定红了。
“不是紫微星,也必定是贵人,只是怕委屈了蜻蜓姑娘。”
“委屈倒不会,我身无一物,也无家可归,以后就全仗少爷养护了。少爷不用和我客气,叫我蜻蜓就成啦!”
“蜻蜓……”他凤目一挑:“倒是个好名。”
达成小协议,真开心呀真开心。
这时,明成缺想起了什么,问道:“你都这样直勾勾地看男人吗?”
我微一怔忪,以我无数的作战经验分析得出,这话问似无意,分明是很危险。就像你男朋友或老公故作无所谓地问你,唉你昨晚是不是和男人约会了啊。要说是,立马被嘣掉。虽然这个比方打得毫无牵连,但眼前我也只觉得这个最为恰当。
我暗作镇定,坐下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再不紧不慢地说:“哪能啊,我眼睛干呢,转不动,都是因为在水里浸了太久。看东西时要费很大的劲才能把眼珠子移过去,你看,干得血丝全出来了吧,我是不会骗你的。”我凑到他面前,提了下眼皮立即缩回凳子。
他将信将疑。
我抿着茶,用力才能咽下去,如坐针毡。
我躺在这张简易的床上,空气里迷漫着海风的咸湿味。明天就起程,我摸着自己的手,摸到身体,才觉得一切都是真的。
不管当什么丫头,也都是丫头,是下等人。我虽然不用干苦力,毕竟身无长处没一技在身,也没有力气打架骂人,也不像菁菁和周舟那样鬼灵精怪,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
很多女孩子,从小学弹琴学舞蹈,穿来了起码当个风流才女,有些女孩学医的,也很好,练跆拳道的更不用操心了。
只是可惜,我偏偏学了个外贸,古代的经济我怎么搞外贸?恐怕连生意都不会做!
不知道幕府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我却夜夜噩梦,念着念着,唯有阿赐!
好像做梦一般的生活呵。
不仅是关于阿赐的噩梦,近日还常梦见一个一身素白的人,戴着半张苍白的面具,银白的长发如银河泻下。这个人一直站在床头看我,我看不清他的眼睛,面具的洞很细小,我想看看是谁,想问问他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自己却被梦靥住了,动弹不得,发不了声。
一切都是那么奇怪,慕成缺也是。他会装作很天真地看着我,听我瞎编乱造,好像自己都听信了一般。一会儿又装作无辜地戳我的漏洞,他那眼睛,比我装得都无辜纯洁。
我却偷偷看到他对香拂等人时,完全是冷漠的态度,根本是毫无表情!
这些,都让我直觉地发现充满危险,哪有人随便带个孤儿回家的,明知我说谎却又无所谓。
这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他的确是老好人,再者,他是太有把握我折腾不出他的五指山。
翻来覆去地思考,摸摸吃得发鼓的肚皮,勉强能撑个两三天。
我蹑手蹑脚,促动酸乏的身子,开了窗发现四下静得出奇,这里的人睡得都好早。形势大好,我鼓起勇气往外翻。
什么帅哥美男,今后去向,统统不管。我一定要找到阿赐,即便明日饿死街头,我也要花尽最后一滴力气去寻他。
嗖地跳下,做了个缓冲,我对自己相当满意。毕竟是天天运动,有□□体魄的新时代少女。
大海啊都是水,我叶蜻蜓自由啦!骏马啊四条腿,咱们去私奔吧!
夜晚的潮水哗啦哗啦,拍打着海岸,显得尤其宁静和深远。我望了望星空,在心里轻声对帅哥说了声,撒由那拉!
“咦?姑娘,天晚了为何还跳窗子,吃多了消食吗?”
正当我义无反顾,慷慨激昂决定“越狱”时,一声嬉笑的声音传入我耳朵,直冲我大脑,我的耳廓隐隐吃痛。
循着声音,原来是头顶上传来。
在第一次见到慕成缺的天使容颜后,现在的我又一次呆木——银白的长发泻如白瀑,雪白的素衣迎风飘起,那张苍白的面具……
苍白的面具,不正是梦里见到的吗!鬼魅般的苍白,鬼魅般的银发,还有真如鬼魅般的叹息,犹如地狱传来的呻吟。
不,不是梦到的,千真万确有银发的面具人!且夜夜站在我床头,一直一直地看我!
想到这个,我不禁头皮发麻双脚无力,一时跌坐在地。这时我更看得清,一个诡异的雪白身姿,懒懒地坐在屋檐,遥望着满月。
月光下仿佛他发出耀眼的荧光,神圣异常,让人不敢亵渎。
这个苍白的面具人,足尖一点,已翩飞而落。缓缓慢慢地从屋顶,犹如月中嫦娥徐徐飘来,衣袂翩飞,朱唇轻启气若游丝:
“蜻蜓,今晚的月色很美。”
“啊——啊——啊——啊——”
少女惊恐的尖叫声,即将划破这个安静的夜空,我却发现自己为什么“啊”不出声音?
“啊!”我又使劲试了一下,萝卜手对着他的白面具一个劲地抖,手臂在空中挥舞,啊了许久才知道,被点了哑穴。
“不要叫。”
猛点头。
这时才惊觉,自己什么时候已被他拎了起来。
我巍巍颤颤临着这个一身素白的人,飘扬的银发,飘扬的银发啊……
我险些晕倒,奈何自己身体素质太过强硬,只是眼前略花了那么一花,神智已经恢复在脑间。我个恨啊,我为什么不晕倒,好来个屏幕大转换。
“他”太高,我只到他的肩头,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至我的神经组织,我大口吸气,才稍觉镇定。或许是这股清香的神奇作用,人类有时候很奇怪,会因为气味产生不同的心理。
应着月光,又站得近,我才看到他不是一身素白,飘逸的白衣里边角金丝闪烁,腰间一根淡杏的宫绦,挂着一只翠绿的美玉,美玉下是红艳艳的穗子。只看到鼻子一下甚是优美,半张苍白面具衬得他阴了许多。
只是这个面具的眼洞啊,太过细小,细得像一条上扬的丝线。
只是真的是银发啊……
我与他面对面互望,过了许久,过了害怕的高潮期,情绪缓缓回落,我开始困惑起来。
“你这个头发……染的?”古代已经有这么高深的染发技术?我究竟穿到了哪个时空啊……
话说杀生丸高贵的大狗血统才能有一头银白飘逸的长发,我们cospaly的时候勉强也只能戴戴假的,好家伙,一上来就他这样的纯艺术含量,实在汗颜。
要是说动他然后透露丁点染色技巧,咱以后开家发廊,这个钱就点钞机一样,变成一个伪概念。只是这面具忒凄惨了点,白涔涔的吓人,乍一看以为见到了游魂野鬼。虽然咱不搞唯心主义,单单见到这一身雪白雪白的大活人,这吓一身汗还是在所难免。
不过让我相信这属于古代技术,比较难,难道他也是穿来的?
“你这个头发染得不错,呵呵呵呵,那个,‘春哥纯爷们’?”我一转话题,试探性地发出高精确度暗语。
我是多么多么希望他来句“铁血真汉子”,那么我就可以去放300个鞭炮,庆祝咱在古代也找个同类了,只是眼前神秘人一动不动,头歪了一下,貌似不懂。
“不是穿来的……这头发还是不错的,呵呵呵,我只是来散个步啊,哈哈哈现在风也高了天也黑了,我得回去睡着了。我们后会有期!”我缩了缩脖子抱了个拳,觉得全身一阵冰凉的僵硬,挪动沉得像灌了铅的腿,犹自轻松地打哈哈预备蒙混过关。
最好是后会无期!咱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慕成缼那已经够可以了,没想到又出来个动漫里的狐仙大人,咱再折腾小命要玩完了,心脏也得停跳。
现在只要回了房,肯定能保证安全,你没看到茗善的宝剑是多么的明亮,代表他武功是多么的高深。(当然后来,我才发现那个笨蛋纯粹瞎凑热闹,是小混混装大侠。)
“我这头发,你不怕?”神秘人沉静了片刻,终于开口道,我这时才惊觉他的声音很是舒缓清雅。
我该怎么回答?怕的人占99%无疑(包括我),他的危险指数起码4星,为了标新立异,秉承变则通的古训,表明咱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主,我横横心,提高了几分声音答道:
“不不怕!”不就是个高仿嘛。
“恩?”
“不怕……”
“恩?”他逼近我的身体,一股压迫感从头浇到了我的脚底板。
“那个,怕?”原来你是想让人怕你啊。
“成缺在里头。”他出其不意,顾自转了话题。
恩,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在里面。
“蜻蜓姑娘好兴致。”
吓!知道我小名!
“散个步,嘿嘿。”
“依我看倒不是,难不成是想逃吗?”
嘎?慕成缼的人?
这个变态,白天玩阴的就算了,晚上还玩鬼?
你别看他衣冠整齐,风度翩翩,面盘和善,偶尔来个性感的微笑,原来丫纯粹是一变态!大变态!
你让鬼守着我?
就这么怕丫头逃么?
这么提防着丫头会跑,难道……
啊!思及此,我顿觉失误,原来自己身处火坑这么久,现在才发现。之前只觉得怪异,都不往深处想,现在仔细一琢磨,他这架势哪像在海边救了个人,分明在蹲点刷NPC。
他到底骗了多少姑娘了,恐怕数不胜数,何况配个这样和谐的外表,骗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我这一匆匆降世,原来就已经是被阴的开始,真没出息!
“逃?跟着二爷有得吃有得住有得玩,我逃什么,何况二爷纤纤风度,蜻蜓仰慕得紧哪,逃了岂不可惜了。”
“哦,当真?”
“珍珠都没我真!”我立马点头如捣蒜,面具里精光一凌,我又下意识摇得像拨浪鼓,最后发现咋表错情,暗自苦叹——咱是该长长胆量了,否则早晚死在“胆小鬼”三字上。
我郑重地点了个头,现在泰山在我眼前崩了也改不了我的坚定!
狐仙大人戏虐之声传来:“慕成缺是个贵公子,风度翩翩,潇洒俊朗,莫说在蓉城,就是这天山脚下,恐怕艳慕的女子也是成千上万,蜻蜓姑娘既仰慕主子,可一定得把握着点。若不抓紧了机会被抢了去,到时任你是再爽性的女子,即便身手不凡下手且准,也怕是迟了一万八千步啊。何况此时走了,机会岂不更少,近水楼台先得月哪。”
他妈的形象妖异的人嘴都这么贱,我嘴上还是笑着说谢谢谢谢,一定一定。
白面具在我脸前一晃,已站在了我身后,我背脊发硬,清楚感受到他鼻间的热气喷到我头发上。他轻轻扣搭着我肩膀,一股森冷的寒气隔着衣服直传达至皮下组织,我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已全身哆嗦。
“还是你的确想走?”
“大人明鉴哪,奴婢以后生是慕家的人死是慕家的鬼,打死我也不敢走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这贱命是爹娘抵命相救才有这残躯,我心是记挂天下苍生劳苦愁烦的无私大义,死了可惜啊,我再也不敢了大爷,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已跪地求饶。
白面具一歪脑袋,修长的手指剐了我的鼻子,痛得我鼻水直流。要是我没猜错,此大人是计划来个“宠溺地刮了下女主的鼻子”,奈何力气太大,害得本人误以为就此丢失小香鼻。
狐仙大人提起我袖子帮我拧了拧鼻子,我心中暗想:你倒聪明,不拿自己的袖子擦,脏也要脏我的。
只听他乖张说道:“这话我不喜欢听,我不喜欢你是慕家的人。你不要怕,你想走,我就带你走。”
才听闻此言,只觉自己身子一轻,已被凌空抱起,飘飞了起来。
哇,妈妈呀,离地十几米,偶尔他还踩踩树枝屋顶来借力起飞,这回快让我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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