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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天
“小心！”
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从天而降的一块块巨石，就在眼前炸裂开来。
顿时灰尘四溅，石块满天飞。
乔羽希在被一块飞来的巨石碎片划破脸颊后，一个纵身扑倒面前的男生，将他护在身下，任由那砂石砸在身上。
他抿着嘴，忍受着石块砸在身上的剧痛，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等乔羽希再次睁开眼睛，面前漆黑一片，他被周围的灰尘呛得咳了两声，从男生身上滚下来。
“嘶。”
乔羽希下来的时候，后背刚好被一个尖锐的石头刺到，剧痛霎时传遍全身。
他咬紧牙，挪了挪位置，避开那锋利的地方。
“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会是这样。”乔羽希缓了缓，在被炸裂石块堆积出的空间里，找到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仰面躺着。
他都能感觉到皮开肉绽的后背血液在不停凝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不好意思，能不能想想你自己？！”陆白甩甩头，把头发上的灰尘抖掉，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天，第几次乔羽希在保护他之后跟他说“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个屁！
分明他应该说不好意思。
“我没事。”乔羽希微弱地笑了一声。
他试着将身边的石块挪开，好露出缝隙，让外面的光亮和空气透进来。
但这些石块一个垒一个，根本无法立刻搬开。
他叹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随身携带的炸/药都用光了，还能用来从这里逃出去的，怕是只有一个小锤头了。
“陆白，帮个忙？”乔羽希在身边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也没摸到他的小锤子。
那锤子是金刚石的，坚硬无比，想靠那把锤子从这里出去，只是时间问题。
“说，只要不是你来操作。”陆白寻着声音摸过去，终于在不远处摸到了他的手。
同时摸到的还有黏糊糊的东西。
他凑到鼻前嗅了嗅，眉头不由得皱起。
“你在流血。”陆白似是在自言自语。
废话，被那么多大石头砸，还能活着已经是幸运。
“没事，你帮我找一下，我们能不能出去，就靠那个了。”乔羽希声音微弱，他感觉有点困，脑子有些混乱，很多事情杂乱无章地涌入大脑。
头疼。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惦记别人！”陆白在这不大的空间低吼着，那声音便绕着石壁转了几圈才消失在石缝中。
陆白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摸了许久，终于摸到一个冰凉的，像是锤子样的东西。
他喜出望外，声音中略带喜悦：“找到了！羽希，我找到了！”
“羽希？”陆白没听到回音，又叫了一声。
“该死！”
流血过多，加上受伤，这里有没多少氧气，定是晕过去了！
陆白听到身边有人在喊救命，停下手里的动作：“邹玄宇，是你吗？”
没人应。
陆白回头，借着一点点透过石缝的光亮，回头看乔羽希。
胸腔还在有规律的起伏，目前人没事，大概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眼下周围的石壁被他挖开一些，有丝丝凉气从外面钻进来。
只是人想从这里出去，估计还要段时间。
锤子砸在石头上叮叮当当的声响回绕在陆白耳边，被这狭小的空间无限放大。
刺耳。
很快，陆白就感到耳鸣，他掏掏耳朵，继续挖。
他不想死，也不想让乔羽希死，他们要活着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陆白已经坚持很久了，但收效甚微。
可他总不能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还前功尽弃，那太丢人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随着缝隙一点点扩大，陆白终于能看到外面的样子。
他长吁一口气，胜利在望。
外面也不再是像刚才巨石从天而降时那般荒凉，陆白趴在石头边侧耳细听。
哗哗哗。
是水声！
再仔细看，周围被绿色的草地所覆盖，郁郁葱葱，是生的希望。
“陆白……”乔羽希声音虚弱，他睡梦之中，恍惚间闻到了泥土的气息。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乔羽希，你醒了！”陆白起初以为是幻觉，直到他在停下挥锤的间隙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赶紧挪到乔羽希身边，把半个身子靠过去给他一个支点：“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
“外面……变化了吧？”乔羽希晕过去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在一片花草丛生的土地上，蝴蝶在身旁翩翩起舞。
只是一阵阵“铛铛”的声音，让他无法静下心去欣赏这美景。
“嗯，好像有水，你在这别动，过会就能出去了。”陆白拍拍他的肩头，让他慢慢躺下。
陆白这回终于能看清他的脸，不再如之前那般光洁无瑕，蒙上了一层灰。
陆白看得很是难受，他吸了下鼻子：“老实呆着，别动。”
乔羽希想要帮忙，但现在他稍稍动作，加上刚才撑着呆了半天，身上剧痛无比，就只能借着微光，看陆白一个人拿着一把金刚锤奋力开路。
“通了！通了！”陆白兴奋不已，手里拿着锤子，像是举起胜利的大旗，朝着乔羽希挥手。
乔羽希抬起头笑笑：“真好。”
“走了。”陆白弯着腰，挪到他身边，把手伸进他的腋下，想要带他离开这里。
但乔羽希像是化作了一缕青烟，从陆白的手里飘散而去。
“不！不要！”
“先生，你醒了，你已经睡好久了。”乔羽希背着他，在没有一丝生机，满是灰尘的土地上飞奔。
陆白睁开眼睛后，闷哼一声，接着又咳了两声。
他看到身边碳化的树木在向身后飞驰，接着一股浓浓的烧焦味窜进鼻子，他刚要松手掩住鼻子，就听乔羽希说：“别动，小心掉下去。”
这……
陆白看了看身下不算宽阔的背脊，刚刚一切竟然是梦。
虽说是梦，却也真实发生过，那还是他刚被困在这无限世界的前几天。
只不过最后除了他和乔羽希之外，没有人活下来。
而乔羽希那天也身负重伤。
可不管乔羽希受多大的伤，多大的苦，第二天都会恢复如初，仿若前一天的伤痛从未发生，就像他的记忆一样。
一天一清。
陆白想知道他有没有可能认得自己，手搂住乔羽希的脖子，脸贴在他后背上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要换做从前，陆白一定嚷嚷着下来，他好胳膊好腿为什么要人背。
但经历过这么多天，陆白早就认清一个事实，乔羽希是不会同意他这样的。
除非乔羽希胳膊腿全断，否则乔羽希还是会视他为先。
“是我要保护的人。”乔羽希不愿多说，背着他在烧焦的丛林中健步如飞，似是在躲避什么。
但他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念头，要把这人带离这里，尽快。
可如今乔羽希已经在这碳树林里绕了好久，从没放晴过的天空愈发阴暗，让片本就诡异的森林，显得更加阴森。
林中不时响着“沙沙”的声音，混杂着乔羽希脚踏在地面碳灰的声音，都让乔羽希更加不安，他要快点，再快点。
加快脚步后，乔羽希只觉得胸口附上一只手，让他十分不自在。
确认前面没有障碍，乔羽希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回头就对上陆白的视线：“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你记住，我叫陆白，是你的，男朋友。”陆白拍拍他的胸口，感受那颗强壮的心脏咚咚跳动。
他凑到乔羽希耳边，声音虽轻，但满是占有：“烙在这里。”
这话陆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第一次见，陆白不屑，就只有一个名字。
他记不住。
后来陆白加了个男朋友。
他还是记不住。
饶是如此，陆白依然觉得，坚持说下去，也许未来的某天会有奇迹。
耳边被那股温热的气息搔得有些痒，乔羽希不由得脚下一顿，放慢了速度，一时间有些走神。
陆白。
男朋友。
他有男朋友？
为什么不记得。
感觉身下的人顿了一下，陆白笑笑：“记住了吗？”
乔羽希“嗯”了一声，定了定神，拉回思绪，加快速度继续在林中飞驰。
他没有目标，只是看到前方有一点亮光，乔羽希想着，只要到了那里，就会将人救出去。
“那边有人。”陆白趴在他的背上指着林子的另一侧。
脚步声由远及近，窸窸窣窣。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脚踏在灰尘上“噗噗”的声音，陆白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我听到了。”乔羽希转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几个身穿斗篷的人。
他再次加快脚步，冥冥之中觉得那些人不是善类。
但他快，对方快，他慢对方慢，好像是他们的影子，时时刻刻跟着他们。
而陆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现在周围除了黑炭一般的枯树，和看一眼就觉得喘不过气的天空，连个能照亮对方样子的东西都没有。
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不能任由乔羽希跑下去。
他们十天前就在这森林之中。
当时还是一片郁郁葱葱鸟语花香的森林，就在前天，一觉醒来，周围就变成这像是火山喷发后背吞噬的树林，毫无生气。
而当时陆白靠着睡觉的那块木桩，已经化作碳灰散在地上。
这地方太诡异了。
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有指引，没有尽头。
陆白瞄了眼那边披着斗篷，看不见脸的几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不能去。”乔羽希直接拒绝，现在人在身上，方向由他来定，眼看着希望近在咫尺，他不允许出现一点偏差。
“万一是其他人呢？”陆白刚来到这片森林的时候，一起来的有七八个人。
但自从那天一夜变碳林后，人就都不见了。
当然，乔羽希肯定不记得这些。
“其他人？”乔羽希一脸疑惑，回头看着背上的陆白，嗤笑一声，“别逗了，这里不会有其他人的，有的话，也不是人。”
乔羽希转头的瞬间，就看那几个披着斗篷的人靠近了许多。
“过去看看。”陆白不甘心，以为是他不记得才这么说。
“搂住我脖子。”乔羽希说着，速度再提了一格，仿佛脚下装了马达。
而那几个人随着他的速度提升，不仅靠得更近，还几乎与他平齐，甚至超他不少。
乔羽希从没见过这几个人，但凡是行为诡异，阻挡他前进的，都不是好人。
“我说你这人要不要这么固执，赶紧放我下来。”陆白本就比他高，总这样让他背着也不是回事。
“别说话。”乔羽希没空理他，精力都集中在那几个身披斗篷的人身上。
刚刚他们斗篷的颜色还是黑色，跟周遭颜色差不多，现在就变成了鲜红，在这样的环境下，太过显眼。
乔羽希眯着眼睛，一边留心脚下，一边瞄着靠得越来越近的几个人。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向他袭来，这使他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变慢。
“你怎么了？”陆白能听到他呼吸声变重。
明明刚刚跑了那么久，他的气息都很稳。
“待会若是他们过来，你就往前跑，千万别回头。”乔羽希不知道是因为这股莫名的压迫感，还是陆白搂着自己的手，总之他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我下来，你别背了。”陆白看不下去了，已经不是提议，而是命令。
“小心！”乔羽希刚想把人放下来，那几个人就以最快的速度靠过来，直接将他们撞飞好远。
“咳。”
乔羽希重重撞在了一棵大树上，跌了下来，滚出好远。
好在陆白被他护在身前。
刚刚被撞飞的瞬间，乔羽希跟陆白换了个位置，不然现在撞在树上闷哼的就是陆白了。
陆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扶着他的肩膀急切道：“羽希，你没事吧。”
他简直要被乔羽希逼疯，这么短暂的时间都必须要跟他调换位置。
到底是谁给了乔羽希的金鱼记忆。
“没，没事。”乔羽希咳了两声，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
身后的树干，因为剧烈撞击已经化作一地黑炭，散落在地。
“来，我背你。”陆白不能任由他这样胡闹下去，蹲下来，背对着他，想让他爬上来。
就在陆白还在想为什么他就不能听一次话，爬上来让自己背，就被人一把推开。
“乔羽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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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的记忆不受控[无限]》
写于2020.12.21
晋。江。文。学。城。首发
如遇盗文，必究。
子兔毛/文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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