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剧棋魂]黑白之间

　　晚上十点，弈江湖道场。

　　沈一朗还没回来，洪河惬意地躺在床上抱着他的宝贝收音机摇头晃脑。

　　刚洗漱完的时光趴在桌椅旁翻看着漫画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惴惴不安的焦虑感。

　　“小光，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褚嬴一边说一边用扇子轻轻点着手心。

　　时光干脆地把漫画书扣到了桌上，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小声说：
　　“你说会不会是时月？”

　　褚嬴瞪大了眼睛，催促时光赶紧打电话确认情况。

　　一连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时光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转而打给了时妈妈。

　　时妈妈倒是接得很快，听清了来意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时月？她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儿吗？说是要练棋，晚上就不回来了。怎么？她没在你旁边吗？”

　　跟他在一块儿？

　　时光猛地起身，和褚嬴对视一眼，按捺下心中的情绪说：
　　“没事，在一块儿呢。她刚刚出门买东西了，我以为她先回了呢。”

　　“那妈，我就不跟你说了，我们还要练棋哈。”

　　他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从柜子里翻找出了外套。

　　洪河看着换了鞋就要往外冲的时光赶紧拦住，“马上宵禁了，你这嘛呢！”

　　“时月的电话打不通，我有点担心，去找找她。”

　　“哎哟，那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我大概知道她会在哪儿。” 时光拍了拍洪河的背，匆忙补充道：
　　“待会儿老师来查寝你跟阿朗帮我顶一下，谢了兄弟。”

　　说完，时光就带着褚嬴出了门。

　　从家楼下的小花园，到十三中附近的公园里，都没见到时月的身影。

　　如果说这些地方都没有的话，那她一定是在……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坐在河边长椅上的时月一转头，就看到满头大汗的时光，和旁边一脸担心的褚嬴。她掏出静音的手机，最上方果然有无数个来自时光的未接来电。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时光没有立即接话，只是走到长椅边兀自坐下，褚嬴也慢慢踱步到面前来。

　　“我哪次没找到你了？”
　　时光以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着，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时月。

　　夜晚的河边很安静，只剩下装点在栏杆周围的彩灯还在不停地闪烁，倒映在湖面上形成一片片银白色的涟漪。

　　见时月实在是情绪不佳，时光转而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像是他非要拉着时月来河边摆地摊卖二手玩具，最后什么也没卖出去还被路过的城管教训一顿的糗事。

　　像是褚嬴听爷爷说了河边有一个很厉害的棋手，缠着两人要来河边会会高手。结果一连好几天，不仅没遇上高手，反而还投进去好几块公交车车费，给兄妹俩心疼得够呛。

　　像是时月新练的钢琴曲目怎么也弹不好，又临近比赛，急得在河边嗷嗷大哭。

　　“我哪有嗷嗷大哭！”
　　听到这里，时月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

　　时光和褚嬴也跟着笑了起来，凝重的氛围消失殆尽。

　　“你笑了就好。说实话，今天看你为了围棋这么难过，我心里其实还是有点高兴的。”时光脱下外套，披在时月的身上，继续说，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见你跟妈妈撒谎，也是第一次见你因为围棋而哭。”

　　从前的时月，在家长老师面前总是一个最为听话懂事的乖乖女。除了因为他时光的调皮捣蛋外，从来都没有跟家长说过谎，这次竟然谎称练棋溜出家门。
　　以前不管输得再惨，就算是在晚报杯里惨败，就算是连天元杯的本赛都没能进去，时光都没见过时月如此将胜负放在心上。

　　“时月，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喜欢下围棋了。”
　　时光看着时月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不是因为褚嬴的要求，也不是因为爷爷的喜好。

　　而是对围棋本身的在意。

　　褚嬴也轻轻地开口说：
　　“小月，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一个月都没有碰过钢琴了。”

　　闻言，时月微微一顿，匆匆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已经一个月了吗？
　　她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这一个月里，围棋填满了她生活的全部，而她也乐得在黑白的棋子里继续探寻。

　　她好像确实喜欢上了围棋。
　　喜欢到会不自觉地收集相关信息，买全了每一期的天下围棋。
　　喜欢到就算课间的休息时间再短，也会翻翻看定式书籍。
　　喜欢到就算时光、褚嬴不在家，也会自己随身携带磁铁棋盘。
　　喜欢到选修课选择了韩语，就为了能多看懂一本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原文棋谱。

　　想到这里，时月慢慢站起身来，那些原本的纠结和失落一扫而空。

　　她喜欢围棋。
　　就算暂时败了一局，就算失去了国青队的推荐资格，她还是喜欢围棋。

　　“谢谢。”
　　她看着身旁打着哆嗦、鼻尖被冻得通红的时光和笑着的褚嬴，认真地道谢。

　　暖色的路灯透过树叶在地面上照射出一片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小巧的彩灯缠绕在围栏上，在水里倒映出一朵朵火树银花。

　　……

　　等到三人终于起身后，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弈江湖道场早已锁门，而对时妈妈撒了谎的时月自然也是不敢回家，只好往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走去。

　　把钱包丢给时光后，时月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认真地翻看起被静音的手机。除了时光以外，未接来电没有，短信倒是有一堆。

　　有点星队队员发来的安慰，有实验中学的朋友发来的夸赞，有老师发来的嘉奖，也有俞亮的接连好几条信息。

　　小俞老师：‘你心情有好些了吗？’

　　小俞老师：‘今天的那一盘棋很精彩，虽败犹荣。’

　　小俞老师：‘怎么不回信息？你还好吗？’

　　小俞老师：‘时月，不要放弃。成功便是站起比倒下多一次。’

　　小俞老师：‘在面对挫折时，我们应当勇敢地、微笑着迎接它。鼓起勇气，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战胜挫折，你会遇到最美的风景。’

　　小俞老师：‘失败时难免的，低潮是必然的。每一次失败，都是成功的伏笔；每一次低潮，都会带来浪花。’

　　小俞老师：‘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这些话都是我上网查的，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我只想告诉你，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棋手。’

　　看着最后一条短信，时月忍不住捧着手机笑出了声。她仿佛能够看到一本正经的俞亮坐在电脑面前，皱着眉头搜索安慰人的话语，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发送了出去。

　　她不由得也按下了回复信息，打起了字。

　　时月：‘谢谢。我好多了，不用担心。明天的比赛我会去的。’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俞亮的回复就来了。

　　小俞老师：‘好的。’
　　一如既往的俞亮风格。他这么晚还没睡吗？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时光端着餐盘放在座位上，看了一眼面前傻笑的时月，凑上去就要看手机界面。

　　“没什么。”
　　眼疾手快的时月赶紧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拿起一杯可乐喝了两口。

　　没能看到信息的时光撇撇嘴，坐了下来，从餐盘里拿出褚嬴叫嚷着要买的玩具放在旁边，而后开口问：
　　“你跟俞亮是怎么回事？你和俞亮今天的氛围太奇怪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捧着可乐的时月呛得咳嗽了起来，她看向了旁边状似无辜的褚嬴，气顺过来后才终于开口说：
　　“没……没什么啊。褚嬴跟你说什么了吗？”

　　时光闻言猛地转头看向褚嬴，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吗？

　　手机突然震动，时月拿起手机一看。
　　小俞老师：‘晚安。’

　　她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笑意，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好久。

　　时月：‘你也晚安。’

　　“咳咳，谁的短信啊，这么晚了都。”
　　时光的揶揄让再次陷入傻笑的时月瞬间反应过来，羞红了脸。

　　“没谁，广告。”

　　“这都快一点了，谁家业务员这么敬业？”

　　“时光，你就好好吃你的薯条操什么心。等等，褚嬴！不许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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