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剧棋魂]黑白之间

　　实验中学的期末考试题目不算难。让时月为难地是紧接着到来的文理分班选择。按照她的想法，她肯定是想念文科的。

　　她很喜欢历史和地理课上老师那种博览群书的感觉。但时月在班上最为要好的几个朋友都去了理科。

　　好一番纠结之后，时月还是选择了文科，不为别的，因为那个文科班的老师很好请假。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继续请假去下棋了。

　　期末考试过后紧接着就是幼狮赛了。快要两个多月没下过正经比赛的时月有些手痒痒，想要大干一场。

　　幼狮赛是在市中心的方圆市棋院举行。

　　时月穿着小西装提前了好久到了场地，却发现几个道场的学生早就到了，三三两两地站在露天草坪上吃着茶点。

　　褚嬴正站在入场门口，一看到时月就兴奋地跟她打了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时光呢？”
　　时月笑眯眯地回问道。

　　褚嬴把扇子一收，笑着说自己是帮时光来找俞亮的。

　　她点点头，昨天晚上她有跟俞亮互通短信，今天俞亮肯定是要来的。
　　时光有多想和俞亮下一场时月也是知道的，今天就希望他们俩能够顺利对上吧。

　　还没跟时光几人聊上几句，组委会就宣布了幼狮赛对阵表。洪河眼疾手快抢了几张分给了周边的时光他们。

　　时月笑意盈盈地接过对阵表，一看却笑不出声了。

　　第一场，时月对阵时光。
　　不知道是不是组委会特意想利用他们俩的身份来产生一些噱头，那么多人里面，时月竟然第一轮就对上了时光。
　　时月都能够预料到报纸杂志会怎样报道这一局棋。

　　更巧合的是，只要时光赢过时月，他就能在第二轮中顺利对上俞亮。

　　两人一言不发地走进赛场找到位置坐下。
　　作为时光的亲人朋友，时月是知道他期待这局棋多久了。

　　她的情感在告诉她要不然就这么让让时光，满足他的想法。
　　但是心中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作为一个职业棋手这样是不对的。对每一个对手都全力以赴才是尊重。

　　“小月，小光，堂堂正正地下一局。你们是棋手，不管对手是谁你们都应该全力以赴。”像是看出了两人的想法，褚嬴突然出声：“而且，我也很想看看你们俩的进步。”

　　时光点点头，笑着看向时月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时月突然就放下了纠结的心。时光也在期待和她来一局真正的对局吧？她也很想看看，现在的时光到底进步到了什么阶段。

　　比赛开始，两人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正式地场合下棋，起身鞠躬后进行猜子。时月是上手，由她抓白棋。时光放了一子在棋盘上。

　　单数，由时光执黑先行。

　　两人周边围了好些记者，闪光灯刺激得时月的眼睛有些不舒服。裁判见状立马过来将记者请出了范围，两人正式开始对局。

　　时光深呼吸后抬手将黑子放在右上角小目。时月也紧跟着落在星位进行占角拆边。很快，时光开始了进攻，先行挂角。
　　时月随即一间高夹扩大了白棋的范围。
　　时光一个大飞，隐隐约约隔断了两枚棋子间的呼应。时月落在六之四一个飞，死死地抵挡住黑子的进攻。时光进而选择托角。

　　褚嬴安静地站在两人身旁，低头看着棋局。

　　毕竟师出同门，时光、时月两人的棋风如出一辙地杀气腾腾。

　　时月觉得仿佛在跟另外一个自己下棋，她完全能够预判到时光的落点，而时光也能预判到她的选择。

　　时月忽然发现了一块一块稍显薄弱的黑棋，果断出手将黑子与周围断开。时光微微一笑，沉稳地在旁边落下一子。

　　时月这才发现，刚才的那几颗黑子竟然是时光设下的陷阱，就等着她来应。

　　时光的进步超出了她的想象。
　　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时光就好像走完了她用几年走过的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才呢？

　　捏着棋子犹豫了几秒钟，果断地选择放弃那几颗明显救不活的白子，转而进攻中腹。
　　时光也随即应了上来，双方的棋形都坚实而又灵活。黑白两条巨龙在棋盘上互相撕咬起来，谁也不让过谁。

　　时月盯上了棋盘中部的几颗黑棋孤子，这次她选择了含蓄的攻击方式。
　　她在远处落下几子，等着一遇到机会就在另一处造成时光的弱点，从而形成缠绕之势。
　　时光读出了时月的意图，很快将孤子保护了起来。

　　时光、时月互相的默契和了解让这盘棋愈发焦灼，势均力敌地来到了收官阶段。

　　时月很久没有下过这种细棋了，她隐约感觉这局棋好像是褚嬴出给她和时光两人的试卷，想要试探两人的进步到底有多大。

　　最终，时月凭借娴熟的收官技巧，抢夺了最后优势目数。数子过后，时月以三目半胜出。

　　“你的进步真的很大。”时月捏着棋子缓缓地说：“时光，今年你一定能定上段的。”

　　褚嬴看着两人的对局很是欣慰。

　　整局棋中，他看到了时光是如何把一步恶手变为中央棋子的援兵，也看到时月是如何娴熟地处理劫财。
　　受他影响，时光、时月两兄妹的棋风古朴而又注重进攻。
　　但其中的有些落子，就连他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出用途。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围棋是如何在两人的身上传承、流淌。

　　“小光，小月。你们俩都下得很出色，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褚嬴突然想到了他刚刚学习围棋的时候的启蒙老师，想到了老师看向他的那种欣慰的眼神。
　　他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由他的老师传递给了他，再由他传递给了时光、时月两人。

　　时光笑起来，拍上了时月的肩膀：“下的不错啊，时女侠。”

　　“你也不赖，时长老。”

　　时月笑着回拍了时光的肩膀，继续说：“下一轮我跟俞亮下，你来不来看？”

　　时光点点头，他也想看看，击败他的时月和俞亮的距离有多大，从而判断他自己要追上俞亮到底需要多久的时间。

　　记者们涌过来采访起时月、时光，对兄妹对局有何看法。

　　时光敷衍了两句套话就借口找道场同学开溜，留下时月独自被几位记者包围住问了好些问题。

　　等到口干舌燥的时月好不容易打发走记者们，来到露天草坪的时候，就发现俞亮端着饮料向她走来。

　　“收官我看了，你下得很漂亮。”
　　俞亮笑着把手上的纸杯递向时月，时月顺手接过喝了一大口。总算是活过来了。

　　时月也笑着道了谢，随即开口说：
　　“时光这局棋很出色，今年他一定能够成功定段。你们就等着围甲上见吧。”

　　俞亮有些不可置信，他对时光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围棋联赛上那一塌糊涂的一局。这才一年过去，时光就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能跟我讲讲，他有什么妙手吗？”
　　单看收官的走势，他完全想象不出来落子的顺序。他只能感受出来两人棋局的焦灼氛围和时月的巧妙收官。

　　时月眨眨眼卖了个关子：“就不告诉你。”

　　第二天，对局很快就开始了，时月对阵俞亮，时月执黑。

　　这几个月以来，两人在围棋网上对局过不少次，对双方的棋路也算了解。

　　开局很是平稳，双方各自发展势力，直到时月率先进攻角地。

　　时光和褚嬴站在两人的周围紧紧注视着局面的发展。

　　两人的棋子都落得很是流畅，就像是已经演示过无数遍了一样。
　　俞亮的棋本身厚重而沉稳，但在时月的不断地进攻下也展开了回击，棋路变得锐利起来。

　　方绪也在观察这一局棋。
　　他虽然对俞亮很有自信，但他也有在杂志上看到过时月的几局棋谱。特别是跟桑原棋圣的那一局棋，下得很是精彩。
　　先前师兄还跟他提起过要签时月到围达队，他本来想着不好抚了师兄的颜面，随口答应了，想着签个陪练进来也不是不行。
　　现在这么看来时月的水平下围乙的话已经绰绰有余，甚至围甲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是个女棋手。

　　先前他看着时光跟时月的对局就有种莫名的时空错乱感。
　　他想起七年前两个小孩在他办公室里面还像是完全没怎么接触过围棋世界的样子，现在竟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
　　而时光更是在区区一年时间变化如此之大，甚至都让他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时月看准时机，笑着在中央腹地偏上处落下一子。

　　“小光这……”褚嬴惊得转头看向时光。

　　旁边的时光立马辨认出来了这一手。这不是他昨天跟时月对局时，转恶手为妙手的那一步棋吗？

　　俞亮也很快辨认出了这几颗棋子的状态和昨天那局棋的相似之处，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时月。时月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就是他想的那样。

　　俞亮想起了昨天方绪师兄给他讲解的对局，时光的那一步棋的确是很精妙。
　　但时月在明明知道他已经知道应对方式的情况下，还这么落子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他犹豫着提子用白子应在旁边，提防时月有可能的援兵。

　　时月抿嘴笑了笑。
　　昨天对局结束后，她认真研究了那一步棋路，推算了所有可能应对的方式。
　　虽然目前她的这一颗黑子跟昨天那一步棋有相似之处，但是周围的棋形完全不同。
　　她想要达成的目标绝不是像俞亮想象的那样。

　　时月精准地将棋子落在一旁。
　　俞亮这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一个陷阱。

　　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过了昨天的对局，不自主地就落入了思维的惯性中去，反而忽略了周遭的环境的不同。

　　就连褚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时月的意图。

　　棋局很快进入了收官阶段，俞亮以轻微的优势赢得了了对局。
　　数子和算目后，时月又再次以及其微小的成绩负给了俞亮。

　　“承让。”
　　俞亮站起身向时月点头致意。

　　时月也笑着起身感叹道：
　　“这都是我输给你的多少盘棋了……我就没赢过。”

　　俞亮迅速地接过了话题：“第二十三盘。”

　　时月有些惊讶，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线上下的棋局是会有对阵记录没错，线下他俩吃饭的时候下了多少盘她都完全记不得了，俞亮竟然还能记得？

　　“算了，输给你我心服口服。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等着吧。”

　　实际上和俞亮的每一次对局都让她很开心。
　　两人每次对局结果都相差不大，俞亮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好像跳一跳就能够得着的目标。和他的对局让时月有一种逼迫自己不断进步的感觉。

　　她能够感觉到，每一次的对局俞亮都前进了一点，而她也进步了不少。
　　甚至能在棋局中下出几个之前都不会想到的妙手来。

　　褚嬴笑着对时光说：“小光，我们也要努力，一起追上小亮。”

　　时光闻言点点头。他会的，他一定会追上俞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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