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相卿

　　第四章
　　早上，流蓝给尾熏整理完了衣服。
　　“流蓝，今天我想出去走走。”
　　“大人，今天可能会有许多大人送来拜帖，下午应该还有个同生的聚会（同一年考中的人的聚会）。”
　　“那，各位大人的拜帖就你安排个时间吧，把明天空下来，同生聚会我应该还是赶得回来的。”尾熏正欲出门，又想起那个奇奇怪怪叫自己姑姑的少年便又加了一句，“若是有个年近弱冠的少年说和我约好今日一叙的就说我今日有急事，要他明日随便什么时候来，我一定等他。”说完便要向外院走去，出了外院却看见府外有一顶轿子和一队人马。
　　轿子前面的侍女巧笑倩兮的看着尾熏：“请大人上轿。”尾熏不解的回头看着流蓝。
　　流蓝颔首一笑：“大人，您不是说要出去吗？我便让人备下了这车马。”尾熏这才想起了这是古代的规矩，达官贵人上街一般都要坐轿的。但是此行不希望太多人知晓便说：“遣了吧，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对了流蓝给我拿一些钱来，我想买些东西。”这回，流蓝到没有多问，她只是一个人匆匆去了账房又回来把钱递给了尾熏：“大人，这里是从皇上赏赐中支出来的五十两银子，想是够用了吧。”尾熏想了想：“够不够买两匹马？”流蓝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但还是回答：“如果是中上等的，应该够了。”尾熏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小心系在衣带上便出了门。
　　央朝京都名为镐京，集市繁华几乎什么东西都有。尾熏有些稀奇的瞧着那些纯手工的玩意儿，比如木质的玩偶，糖人儿还有精巧别致的假珠钗。但是，她知道此行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逛街的。
　　她一路打听着有没有人口市场。
　　“‘人口市场’？我没有听过，不过穷人家的一般都会在西市给孩子插上廉草。”一位老太太回到，尾熏道了声谢便向西行去。
　　西市在镐京的西边最远的角落，通常是些穷人家居住的地方。若是快些的话那上午也未必可以办完事情，尾熏面露急色，可这事情紧急，也只能越快越好了。她抬头看了一下太阳，太阳明晃晃的在东边上空投射出金黄色的阴影，覆盖在洁白的云朵上好像抹了一层金色的糖浆。她垂下头，又兀自的开始赶路。路边的景色在外城也开始变得有些破败了，破旧的房子紧致的挨着，垃圾随便堆积着散发出腐朽的气味。远处尾熏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些喧闹的声音了，想是快到西市了。尾熏头上是细密的一层汗珠以及。。。。。隐隐的喜悦。她的步子越加的快了起来。突然一个黑瘦的人影从前面窜过来，尾熏低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个精瘦的小男孩，瞪着一双张皇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又猛地知觉了直接把她一推便向前奔去。尾熏的眉皱了皱，继续赶路。突然想起那老太太说的：“西市的穷人有的手脚不太干净。。。。。。”摸摸腰间，那锦色的袋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应该是。。。。。。。尾熏苦笑着向男孩子跑的地方奔去，原是自己被贼惦记上了，若是平时就算了，可那银子可真是有急用啊。几乎是下意识的，尾熏扣动了袖子上了机关，几根袖箭刺向了远处的男孩，尾熏看见他吃痛的顿了一下，却依旧不停。又按了一下，又是几根。远处的男孩忍着剧痛依旧是狂奔，汩汩的鲜血从小腿上流下来，沾湿了度黄色的道路。
　　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额间落下来，竟然没想到这身子是那么孱弱，褪几乎都迈不动了，甚至还摔了几个跟头，几近脱力，沿着那地上的血迹，她来到了一个市场。
　　市场上的摊子稀少都卖一些日常的用品，但依旧是人声鼎沸，一阵阵讨价还价的声音粗俗而响亮，震得耳膜发颠。一些年岁还小的孩子背后插了根廉草，哀哀切切大人的坐在一边，打量着来买奴婢的人伢子。
　　“伢婆子，钱给你把我妹妹还给我。”尾熏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不远处正是那个男孩。男孩子的脸已经疼痛的有些发青，他的腿上是12根精致的袖箭，细锐的箭头插在腿上流出汩汩的血渍，殷红色的刺痛了眼睛，箭尾是银色的三瓣，精巧绝伦。
　　“臭小子，你这是在哪里偷的钱，上好的雪花纹银，走我这就带你见官去！”一阵嘶哑高亢的声音。
　　“伢婆子，把我妹妹还给我。”男孩声嘶力竭的吼着，手却被几个人拉着向尾熏这边拽过来。
　　想了一会儿，她走上前去：“你们放手，这银子是我给他的。”那些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你是谁，怎么会有上面赏的雪花纹银？”
　　她总算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积极的想把那黑小子送到官府去了，这雪花纹银是皇帝赏的东西，获赏的自然是达官贵族，那么这样也算巴结了权贵了。既然是为了钱那就好办了，她笑了一下，秀颀的姿容把那些人差点看呆了。她在腰间搜索了一下总算拿出了一枚名牌：“我是这届状元靳元，这是圣上赏赐给我的。”她又从腰间摸出几块碎银子：“劳烦各位哥哥们行个方便。”她笑意和善加上那名牌，有看锦袋上果然绣了个“靳”字便把袋子扔给她，松开了黑小子。那黑小子面露怯色。
　　“想不想救你妹妹？”
　　“想。”
　　“那便同我去吧。”
　　没有费多少工夫，尾熏赎回了黑小子的妹妹。没想到他的妹妹却是长的面皮白净，挺秀气的姑娘。尾熏皱眉看了眼黑小子的腿，袖箭还在上面：“拔不下来？”
　　“就是你，刚刚射我！这箭可真是牢靠，拔都拔不下来。”那黑小子怨道。
　　“谁叫你偷我钱包。”尾熏撇撇嘴，“这样子我去找大夫吧，你先休息一下，尽量止住流血。”
　　到也算运气的，正好遇见了那位当日里喊她姑姑的少年。少年的脸因为激动染上了一层红色的晕光：“姑姑，今日我去您府里找您，他们说要我明日再来，可巧遇见了。”尾熏心里也叫着幸运，忙问：“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的大夫嘛？”
　　那少年脸上却是显了诧异：“姑姑，您不就是最好的大夫嘛？”尾熏一心惊，这身子的主人不是这么博学多才的吧，但很快回了句：“那日从马上摔下来，竟忘记了不少事情。”说罢，用袖子抚了抚额头，挡住不自然的脸色。
　　“那倒是，姑姑您也忘记了您的徒儿廖宸，我是太医院的执律。”
　　得来全不费工夫，尾熏拉着廖宸急步走向黑小子等着的地方。
　　这身子还真是虚弱，跑到黑小子那里时竟累的有些脱力了，尾熏的脸惨白的有些吓人，廖宸从衣服里取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颗蜜色的药丸喂给尾熏：“越发不会保护身体了，本来身子就弱的。”那药丸顺着后头滑下，好像给身子注入了一股力气，脸色也多了一丝红润，廖宸看了一眼那些袖箭就从衣袖里掏出一柄精致的小刀顺着皮肤的纹理划进去，拔出袖箭，又随即从摊着的银针中取出一枚刺进穴道止住流血。黑小子倒也硬气，嘴死死咬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后来听那女孩哭诉，原来他们的娘不在了以后，父亲越来越喜欢赌博和酗酒，这次居然想把她卖了，哥哥是在没办法才抢的。尾熏闻之，一想今日本来便想买两个年纪小的孩子做亲随，便收留了他们。
　　廖宸出去找了马车，一行人向靳府行去。下车时，廖宸悄声对尾熏说：“姑姑，您也许不记得了，这右手上的12根袖箭是无毒的，左手上的12根袖箭是有毒的，一般用两三根扎住穴道就可以使人无法动弹了。”
　　尾熏的肩禁不住抖动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丝丝骇然，她强逼出一个笑容，转头与廖宸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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