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

作者: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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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思


      凤御煊的心是七窍玲珑,他对于我,不会有百分百的信任,不仅因为我是这后宫的一名妃嫔,更因为我身上擦不掉的痕迹,华家的痕迹。

      “了得,蓅姜的心思何以了得。”他端起杯子,垂目轻啜:“不过这话说的好,很得我心思。犹是那句:粥少僧多。蓅姜,我明白你的意思。”

      “华安庭。”我吐出三个字,他顿时一怔。

      “皇上要找到够清白的人,那么,华安庭够清白,你伸手救几欲溺毙之人,或是送一口水给虚脱之人,足以胜出你千金万贯的送给那些绫罗绸缎之人来的更有价值。

      滴水之恩,要涌泉去报,试问,皇上觉得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这种依附瓜葛更纯粹更牢靠?我了解哥哥的性格,华家屈辱的二十几年,足够皇上的滴水换涌泉了,皇上不妨多思量思量。”

      那一怔也只是极快的一瞬间,他轻笑,伸手揽我入怀,只闻头顶声音既轻又幽:“我以为你会绕着圈子跟我打马虎,没想到竟是这么直接。不过你倒是的确说到我心思里去了。华安庭的确可用,有着华家的一点点顾忌,这清白似乎可大做文章。不过说来,你这女子可真是狠心。”

      我抬头,对上他的一双黑眸:“从前皇上说过,蓅姜那时候伸出了手,就是许了皇上一生,既然如此,为着皇上着想就是为了蓅姜自己着想,还有什么比皇上的天下安稳来的更重要呢?而蓅姜也不愿在皇上面前装乖巧,这皇宫之内,还有谁的本来面目能逃得过皇上的一双慧眼?所以,蓅姜不白费那心思了。”

      “你的确聪明,如此,我才这般的喜爱你。就似很久之前初见,你与我的性子那般相近,如今看来,似乎相近的地方还很多。”那声音喃喃,似乎说出口,转瞬就被风吹走了,散在一片青荷白莲之中,没了踪影。

      不管如何,一定要借着华家和姚家之争,顺利的把哥哥推上前去,我若是想站得更高,背后的哥哥就必须拥有的更多。只要凤御煊肯顾,我与哥哥的出头之日便指日可待,我怎会不牢牢把握?

      我含笑不语,眼光密密,转向那一池秋水莲白,心似明镜。我与凤御煊的确很像,野心,隐忍,狠毒,算计。也正是我们如此相似,才能靠的更近,这后宫里讨活的人,哪有一个是干净的?既然已经不再干净,何必在乎很脏,还是更脏。

      凤御煊只坐了一会儿就又回了御清殿,因为下午时候起了风,所以凉快许多,我得了精神,便进屋子去看书。

      半盏茶的功夫,邀月掀了珠帘进来,站在榻前道:“娘娘,皇后娘娘拨了几个奴才下来,正在门外候着呢,您要不要先看看?”

      我握书的手一顿,侧眼看她:“皇后拨来的人,怎能不见?让他们进来,让我瞧瞧。”

      邀月应声出去,我坐起身,听见珠帘脆响,一行三人进了来。

      “奴才叩见宸嫔娘娘。”

      “皇后娘娘真是细心,兰宸殿本来奴才就少,送的可真是时候。本宫手下只有一个公公当差,你们以后就跟着刘东底下吧。”

      待几个人下了去,刘东才从外面进来,见我还坐在榻上看他,他不慌不忙走到我身侧,弯腰,恭顺,细声细气的道:“娘娘,皇后拨过来的人,怎得好用?”

      我轻笑:“刘东,本宫不养白食人,你现在是兰宸殿领事的公公,这里你最大。人是交给你了,怎么用,何来问本宫?这是本宫问你的才对。”

      刘东脸色一紧,腰弯的更深:“奴才明白。”

      “刘东,如若下面的人做的比你好,则他留,你走。你只顾往上爬,做得好,好事岂会少了你的?若是不好,本宫也不是善男信女,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奴才清楚。”

      我欲起身,他伸手来接,我踱步到窗边,云低,天暗:“这天,怕是要有一场大雨呢。”

      果不出所料,还没到傍晚,一场疾风骤雨如期所至。外面的天阴的很,就似一伸手就触到了那天的一角,风卷着潮湿的雨丝穿过珠帘,越过屏障,直冲里间。

      我闻到风里卷着一股子泥土腥气的潮湿味,顿觉厌腻的很,便让刘东去搬一盆茉莉花进来。

      所有花香,我独喜欢茉莉香,院子里种了些许,都是江南淡香品种,常日有风过窗时,总能闻到淡淡的茉莉花清香,比熏香的味道好上许多。

      “娘娘,皇后拨过来那几个人已经安排好了,奴才这都是明眼里看着的,心里有数。”

      我点头,深深一叹:“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仔细看紧了,看不好谁也别想好好活着。”

      我与下边的奴才从来都保持一定距离,做主子就要有主子的样子,有功者赏,有过者罚,但凡是人总有这样一个无法避免的劣根性,那就是容易忘乎所以。奴才若是不怕主子,做主子的罪就有的要遭了,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

      何况是在这后宫之中,能保准谁与谁是真心?连兄弟姐妹之间都是离心离德,况乎外人?

      “许太医那里还有陈英那里也都小心的看着,若是有忘形的,适当提醒一番,免得到时候麻烦。”

      刘东连连称是:“娘娘放心,陈英的把柄在手,不怕他不听话。而那许绍许太医最近在太医院由着容妃娘娘的提拔,似乎颇为吃得开,正按照娘娘给他铺好的路上走着呢,奴才私下里都盯着的,一有风吹草动奴才会立即禀明娘娘的,娘娘大可放心。”

      我微笑,侧头看他:“刘东,你知道本宫最器重你什么吗?懂得自己要什么,而且知道如何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云沉天底,外面狂风大作,天色灰暗。屋子里面已如夜晚,邀月只得再亮一盏灯,风吹烛摇,明明灭灭,这一室堂皇富丽显得格外破败,暗淡无光,冰冷无温。

      “娘娘,您别站在风口上,小心着凉。”

      “邀月,你说,此刻皇上在哪?”我未侧面,径直问她。

      邀月问我问得一愣,有些惴惴:“可能,皇上在御清殿吧。”

      笑浮在嘴角,我惶然而笑:“错了,皇上此刻应该在蕊心宫。”

      邀月显然不知道为什么,正犹豫着是否要接口问下去,外面刘东传:“娘娘,皇上身边的福公公来见。”

      “有请。”

      不多久年纪不轻的福公公已经进了屋子,见我站在窗边,俯身一礼:“宸嫔娘娘皇上让奴才带口信,说是让娘娘不用等了,晚膳皇上在蕊心宫里用了,怕娘娘误了时辰用膳,坏了脾胃,特让奴才来通报娘娘一声。”

      福公公满脸堆笑,脸上的皱纹就似这皇宫里的算计和悬秘一样多,一层层,一叠叠,快看不清楚本来面目了。他原就是看着凤御煊从小长大的公公,当年的皇后极其信任他,死前把十岁的凤御煊托付给了他。至于后来十多年间,凤御煊如何一步步走向那宝座,想来,这福公公的功劳不会小 ,自然也是人精中的人精。

      “公公有劳了,找个小太监传话就是了,不必亲自跑这一趟。”我笑语。

      “哪里,哪里,宸嫔娘娘太客套了。皇上亲自交代,老奴自然亲把圣旨自带到,既然都已传到,老奴要回去蕊心宫服侍皇上了。老奴告辞。”说完起身准备出去。

      “福公公慢走,刘东好生送公公出去。”两人出了门口,撑起油伞,渐渐消失在冥冥暮色之中。

      我依旧站在窗前,含笑展目而望:“邀月知道为何我知晓皇上会去蕊心宫吗?”

      邀月低头,轻声道:“是娘娘聪慧,摸得准皇上的心思。”

      我顿觉得这话好笑至极,笑的出了声音:“皇上这是要有动作了,那么蕊心宫自然不得不走的勤。其二,那华瑞莹的借口一定是怕打雷。”

      “娘娘不是也是怕打雷的吗?”邀月想也不想,张口接过。

      是啊,我是极怕打雷的,可惜,无人知晓,也无足轻重。

      微笑,那是我一贯的表情,没有笑不能融的情感,快乐,难过,绝望,抑或是幽怨,只能自己知,而无须他人知。所以一定要微笑,带着骄傲不屈,永远这么微笑下去,直到最后。

      心在发酸,像是一滴墨入了清池,缓缓散开,似一幅蹊跷怪异的染画,蔓延开来,洇成一片,最后竟成无踪可寻。而只有自己心知,那是如何一种心情,如此清晰。

      “至于那个人的心思,又有谁能摸得准呢?”我在喃喃自语,已经木然。

      哥哥不在,会有谁知晓我怕雨天惊雷?头顶的天早已不再了,他已经远走,顾不得我细枝末节的情感,为着我们的以后,注定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很多,等到心坚硬无比,无人可伤,那就皆大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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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新更,祝看文愉快,不,要,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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