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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衣(五)
陈妤到底没能得到机会去看自己的妹夫。在她剥好第二个鸡蛋之前,皇帝就派人来了,召她进宫。
女皇陛下说:“朕想了太久了,最后朕发现还是不能自已地想要见一见她,见一见朕那个不成器的女儿。”
陈妤回答:“想见就见吧。”
“可是朕不敢见。”女皇说:“她恨朕,万一她骂朕怎么办?朕怕自己会哭出来。”
“不敢的话,就别见了。”陈妤平淡地回答。
“可是朕还是想要见。她是朕的女儿啊,小时候朕亲手抱过她的啊。”
“……”
女皇烦躁地揉着手里的一封奏折,那折子已经快被揉烂,因此露出了一些暗红而凌乱的字迹——那是里面是一封血书。
陈妤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感情。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女,她不太懂得权利究竟因为什么会被看得比亲情还重要,她也不是一个很合格的亲人,她没做过母亲,也不大会做姐姐妹妹,她所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逃避,第二件还是逃避。她习惯用撒娇,习惯用假装木然不在乎顾说左右而言他……但说到底这一切手段都是逃避所有的不愉快。
按照陈妤的性子,她才不会纠结这种问题。她会烧掉让自己难受的血书,然后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然后去饱饱吃一顿,然后继续睡觉……
只是如今,女皇逼着陈妤,不许她逃。因为女皇自己也想逃,可是逃不掉,于是总要拽一个人来和她一起。
陈妤笑了笑,她不顾女皇的挣扎,直接代替女皇下旨:“召三皇女来,母皇想要见她。”
啊,是了,如今她有这个权利。
顺着三皇女的藤,摸到了其他的几位皇女。这个人的爹和那个人的姨夫有可能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也可以是要好的闺密……大家或多或少都是相识的,都是连在一根藤上的瓜,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仅存的几个勉强算是清白的,除了幼小的还不懂事的,就只剩下陈妤一个。
陈妤得到了脆弱的女皇的所有的信赖,得到了所有的权力,包括站在女皇的面前,替她下她不敢出口的命令的权力。
女皇一言不发,她还在撕扯蹂躏三皇女之前写的那封血书。
陈妤瞧着她,忽然觉得心底一疼,她凑过去,扶住女皇,柔声劝:“母皇,不要担心。三妹的正君,我的妹夫,您的女婿有喜了,太医说一定会倾尽全力保他父女平安,我这个姐姐都替她高兴,咱们家又要添丁了呢。三妹以前不懂事,如今也要做母亲了,她自己必然会懂事的。一时半会儿的,这事遮掩不过去,先软禁了她在府里,等以后咱们再慢慢回寰……”
顿了顿,陈妤瞅瞅女皇的神色,小心地赔笑,说着自己脑子里乱哄哄涌现出来的话:“您看您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姐妹真就要你死我活让母皇为难一样。说什么,她都是我妹妹,不是一个爹,也总归是一个娘,那是亲妹妹啊。您也别气,虽然人人都说她这样滔天大罪该死,可我觉得她还是该活着。已经死了不少人,不应该再继续死人了。一个皇位……一个皇位不值得这样,大家不都应该盼着这个国家好么,其实我一直在想啊……”
她没来得及说出她在想什么,因为女皇忽然变了脸色。
女皇把手中那封已经被揉烂的血书拍到了陈妤的怀里:“你看看,你看看这封信,再和我说你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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