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即是黑白两道

　　和西门老三达成了协议，我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至于功成之后何时身退，我也没问。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西门某人会假戏真做，扣住我不放。一来，只要身份不暴露，寻个机会逃跑还不是难事。二来，我也绝对不信城府深厚的堂堂西门家三公子会对我有如此兴趣。
　　第二日一早，西门定风就正式向这里的人宣告了我的存在。我同时也明白，环境已经升级为一级红色警备的作战状态。我需要随时准备面对白道骨灰级元老——盟主老不羞。应该还有严茹小美人和她的支持者的刁难。不知道白道的人对付起看不顺眼的障碍，会不会也秉持着大侠作风。不动粗不下畔，只意正言辞地跟我讲道理。我这人脸皮最厚，最不怕人跟我讲道理，只是手上的功夫有点惭愧，动起武来就免不了要吃亏了。我头一次觉得，白道人爱讲那些虚伪的道义还真是不错呢。
　　用过早点，西门找来两个资深丫鬟姐为我梳妆——这曾经是我不懈努力的方向啊！我看看镜子，
　　“又不去哪儿，有必要打扮得这么华丽吗？”我盯着镜子里头顶上五彩斑斓的羽毛头饰和据说叫做百鸟朝凰的繁复无比的发髻，有点无语。虽说并不是很重，但感觉却有些孔雀开屏的臭美劲儿，好像一只竖起尾羽的斗鸡，有点……对，招摇！是有那么点招摇的意味！和严茹小美人风格过于接近，这不利于我走另一条亲民路线啊！
　　“西门阿三，打个商量，我能不这样吗？”
　　“你叫我什么？”西门某人突然瞪大了眼睛，真是听话不抓重点。
　　“哦，西门公子？”我委屈地扯了扯头上的羽毛。
　　“不行，这称呼你得改一改。这么叫着，太生疏了。”西门某人皱了皱眉头。
　　“那叫什么？西门？定风？……还是西~门~哥~哥~？”我浑身一抖，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就叫三哥吧！”西门某人用明显很厌恶的口吻盖棺定论。
　　“三~哥~，”我再度把焦点拉回头顶的鸡毛，“我能不带这些鸡毛吗？”
　　“鸡毛？老天，你可真敢讲。这是只取孔雀尾翎上三根最长最漂亮的羽毛制成的，这一个凤冠你知道用了多少只孔雀吗？而且，今天是你第一天亮相人前，多少双眼睛瞪大看着呢！我跟你说，严茹今天一定打扮得要多华丽又多华丽，要是你给比下去了，以后在庄里可就再难立足了。到时，那些个长辈老家伙一定会说，‘定风啊，你挑了这么久，连严家妹子都看不上。到头来，就选了这么个……原来，你更看重心灵美啊！’。”
　　我听西门定风学得像，也忍不住一笑，
　　“胡说，我清水出芙蓉，不打扮都比那个严茹好看！”
　　西门定风听了，竟没有反驳，只无奈叹了口气，
　　“要不然，我干嘛找你！身份不明，目的不清，简直就是在身边放了颗轰天雷。严茹是武林中有名的美女，随便找一个还真是压不过去。”
　　我听了这不知道算不算表扬的夸奖，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其实，我也觉得你素面时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味。还不是老头子，不相信我的眼光，一大早非得给我送来这，我娘家传据说是压箱底的宝贝。你今天就等着艳压四方吧！”
　　“老头子？不会是你爹吧？”我疑惑道，感叹这西门定风还真是有个疼他的好父亲，不仅不说他荒唐，还亲力亲为动手帮起忙来！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带你去拜见些个长辈，看你表现了！”
　　西门定风竟然奇怪地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
　　出了房门，果然是波涛暗涌，四面无数双炙热的目光还真是让我想装作不知道都装不了。我摆出官方得体的微笑和西门定风缓步前行，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播放出黛安娜王妃亲切而优雅的皇室风范，差点儿就准备支起右手微微摇摆了。
　　那个蓝衣服的，那么大的裙角露在外头，我怎么可能看不见拱门外藏着人？紫裙子的那位，您老那么壮观的体形就找棵枝繁叶茂的树嘛，那么棵光秃秃的小苗我这副小身板都遮不住。那位家丁，看你兴奋的，帽子都歪了哎，我只以为女人爱八卦，没想到男人才是这块的潜力股啊。还有拜托你和那几位丫鬟姐小声一点，我就权当“狐狸精”三个字时在夸我了，不过你们眼睛也真毒，我观察这副身体无数遍都找不到一点妖艳的气质，你们第一眼就看出了狐狸精的本质，真是不简单。
　　“定力不错啊，我没看走眼！”一旁，西门定风靠近我耳边，幸灾乐祸地悄声笑道。
　　“三~哥~，你好讨厌，干嘛这样夸人家。严小姐听了，不知会有多伤心。”我放大了声音，成功看到西门某人扭曲成一团的俊脸。哼！麻烦都是你带给我的，想置身事外，看我肯不肯喽！
　　我眼尖地发现墙角有几个一闪而过匆忙跑开的身影。严小姐，对你这么绝情地可是西门阿三啊，我也不想的，但愿你认清事实千万不要找错了人。要知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喂，你茹儿妹妹被你气跑了哎！我表现不错吧？”我状似亲密地附在西门定风的耳边，微微笑道。
　　“淘气！真是个爱拈算吃醋的丫头！我不是应承过你不会再见茹儿妹妹，还不放心？”西门定风亲密地捏了一下我的笔尖，也微微笑道。
　　好个西门定风啊！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学会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绝学，真是，气死我了！
　　“西门阿三，我们现在应该彼此照应，无间合作。这件事，我们两个一个也跑不掉，推到我身上你也不见得有好处。”我压低声音，怒视西门定风。
　　“正如你所言，我们谁都脱不了干系。所以，你那些小聪明还是少耍为妙。”西门定风顺势搂住我的腰，“到了！”
　　“爹！啊，小侄西门定风见过盟主伯伯，严伯伯，张长老，王长老，李长老，爹以及各位前辈！”
　　“几年不见，西门世侄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颇有你爹当年的风范啊！”长相和蔼的李长老乐呵呵的抓住西门定风打量着。
　　“哪里哪里，李兄缪赞了。犬子这几年在外荒唐，真是令老夫汗颜啊！”
　　“爹，孩儿如今是浪子回头了！这都要多亏了柳姑娘的当头棒喝，才点醒了孩儿。”说着，西门定风牵起我的手，深深地侧身凝望着我。
　　“世侄，这位姑娘是？”
　　……
　　“世侄？”
　　“风儿？风儿？”
　　……
　　我靠，这也太假了吧？我赶紧配合地羞红了脸，低下头去，轻摇西门定风的衣角，声如蚊蚋，
　　“三哥，伯父他们叫你呢！”
　　“啊！……爹？”一脸惊醒的迷茫状望向他爹，还犹自恋恋不舍地丢回给我几个眼神。
　　老戏骨，绝对是老戏骨！还是影帝级的！
　　“西门世侄看来用情颇深啊！”问了两声得不到回答的张长老尴尬地咳了几声。
　　“西门哥哥，她，她是谁？”严茹小美人气得眼眶都红了，终于不甘心地跳了出来。
　　“原来茹儿妹妹也在？噢，她是——我这辈子最深爱的人！也即将会是你的嫂嫂。”西门定风毫不理会小美人深情怨怼不甘的复杂眼神，立马又转过了头冲我微笑，“飘飘，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
　　“我不信！”严茹逼回了流出眼眶的两行清泪，“我不信。西门哥哥，你怎么可能会喜欢这个丑女人，你怎么可以喜欢她？你忘了吗？儿时过家家，你总是要我做你的新娘的！”
　　“茹儿，不许胡说！你还小，不懂的。西门哥哥现在长大了，要找真正的新娘了，不能再陪你玩这些游戏了。”西门定风如兄长般拍拍严茹的脑袋，慈爱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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