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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01）
山下的镜泊湖不知人心人世，湖面如同镜面一般折射出世界。
绝美而残酷。
路学佳跟着所有人一起将丁瓜的遗体打捞上来，看到冰冷潮湿的丁瓜紧紧闭着双眼，整个人也像是浮在湖面似的，内脏也像是溺在冰冷的湖水中失去知觉。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情绪的俘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袁珂一边轻声哀叹，一边理智的帮催促陆隽尽快将遗体送往法检中心：“一定要给战戎说清楚，检查下丁瓜是否有突发疾病。”
等到现场勘测差不多了，整个景区又恢复了安宁。
除了路学佳心中的海啸狂吼。
每一个眼神，都是一眼万年。
她在心中回忆无数遍，恨不得将见到丁瓜开始的回忆掰成一帧一帧抠碎了去回忆，直到想到头痛欲裂。
她也不甘心。
忙忙乱乱，等到她被袁珂抓到车上，耳边不断冲斥着袁珂的安慰，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现场。
“我们追的太紧了。”袁珂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路学佳的状态，一边安慰着：“路队你别紧张，一方面还不知道尸检情况是什么。另外丁瓜长期通过暴力欺诈女性，我们的侦破过程人证物证都有没有问题。”
可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
路学佳忽然觉得头疼，脑袋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
车辆颠簸之中，她忽然想起刚刚在现场的季时璟。
他会怀疑自己作为警察的能力吗？
可是。
一个小疑问，就像是岩壁上突然裂开的一条小缝，已经开始漏风——
季时璟当时跟到丁瓜，为什么不抓住他或者和自己联系？
路学佳还未来得及深入思索，傅局的夺命连环电直接恨不得震爆手机：
“——路学佳，不管你现在在哪里，立刻，马上，到我办公室来，我等你！”
---
车刚停稳，安全卡扣还未自动撤回，路学佳人已经朝办公室走了。
“那个...路队你别担心，我和你一起进傅局的办公室。”袁珂追上路学佳，胳膊碰碰她的肩膀，刻意侧脸观察她的反应柔柔道：“一会儿傅局要是问的咄咄逼人了，你就头一低当没听见。”
一句话就像一株小火苗，路学佳勉强暖了些。
“——哟，你还替她抱打不平呢！”没想到袁珂的话早就被等在走廊门口的傅局听到，直接抬脚踹了对方一脚忿忿道。
“老板，给您添麻烦了。”听到傅局揶揄，袁珂也不生气反倒笑嘻嘻的冲上前：“您叱咤犯罪现场几十年，什么情况您没见过，我们的刑侦过程没有问题。”
“滚滚滚。”傅局嘴上说着，脸上神情却缓和了许多：“我没几年就退休了，就不能让我活到娃结婚吗？！”
转过脸望着路学佳已经非常内疚的脸，傅局本想敲打的话只能硬生生吞回肚子。像是给袁珂诉苦，但更多的还是说给路学佳听的：“都说了，我们这最好都是男人，遇到事情踢一踢踹一踹，该干嘛继续干嘛。找个女人当队长...我还得顾及你的心情...”
“傅局。”路学佳工作多年，学到的除了必要时间的措辞能力以外，更多的是，闭嘴的忍力：“我愿意承担，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
傅局刚刚被袁珂压下来的情绪，此时因为路学佳的单刀直入，一口热血又堵胸口。
“大家都是一个集体，遇到问题一起处理。路学佳你的业务能力没的说，但我们是一个团队，你不能将自己游离在外。”傅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脸上的肌肉因为隐藏太多话而有些不自然的抽搐着，只能一边想一边抬手道：“再说，陈静的案件现在凶手在我们的追捕过程中意外死亡，没看您这准备如何结案呢？”
男人阴阳怪气起来，可一点都不比女人差。
路学佳没有回答。
“傅局，我们的侦破方向是没有问题的，丁瓜确实对陈静进行了长期的骚扰与侵犯，并且他自己在槐花小区的三处会所也说明了——”
“你们也就唯一能拿这个说事，我们是做破案的，不是在网上发通报的！”听到袁珂的反驳，傅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要的是有证有据的落案起诉，这些小的们，就是一堆自由心证的理据，被戳破还要说正义没有得到保护：“就我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向省厅领导说我们的人办案效率没问题，现在——”
“嗨，傅局骗谁呢，比这更棘手的情况您都能处理，更何况我们现在这个...”
“——可是。”正当两位同事为了路学佳的案件争执不休，路学佳已经却依然沉浸在案件侦破中，抓着一丁点的疑问不肯落案：“丁瓜临死之前说，不是他。”
路学佳一句话将办公室的温度降至冰点。
三秒钟后——
“袁珂你看看她——”傅局的嘶吼从办公室传来：“先去处理嫌犯意外死亡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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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办公室，袁珂有些担心的望着路学佳：“对于陈静的死亡来说，除了已经认罪的沈涛，只有不断纠缠陈静的丁瓜最有嫌疑和动机。而我们当时查到的地下群群主也曾经在陈静遇害当天在陈静家附近上过线，丁瓜自己也是三家槐花小区私人会所的老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也是因为无法抵抗被警方追击的压力才选择逃至景区，我甚至有理由怀疑他本身就是准备要畏罪自杀，毕竟对于这种底层的年轻人，宁可死也不愿几十年之后年过半百一无是处的从牢里出来，那才叫被世界抛弃。”
“我明白你是想给丁瓜一个交代。”袁珂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这才望着路学佳：“但是我们不是神仙，丁瓜落罪有证，他说的不是他到底是其他人参与还是其他人指使还是只是为了报复我们对他的追踪，这都是有可能的。你要嫌犯的思路带偏了，那我们整个想法都偏了。”
“好吧，我再想想。”所有的证据都能对上，路学佳却偏偏对于丁瓜临死前的否认耿耿于怀。
而且从她当时的感受来看，丁瓜不是去自杀的，反倒是...是故意引他们去的。
“对了，”办公室静到只能听到饮水机偶尔发出的声音。路学佳的思路从丁瓜以外死亡中转移，这才想起来加一句：“你这边抽空帮我查个人，叫季时璟。”
“没问题。”
案件暂时放一边，路学佳走至袁珂身边：“对了，之前我们在槐花小区带回来的那些女孩呢？”
“刚给我发了所有受害人的资料我发给你。”袁珂在电脑上边找边道：“审讯室正在录口供，没有问题的话，问完我们这边复核签字就可以找家人来领人了。”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就是很普通的，因为欠丁瓜的钱最后就留下来了。”袁珂说着也跟着打开：“都是些可怜的女孩。年纪最大的35岁，年纪最小的14岁。”
“年龄最大的35岁？”路学佳楞了一下。
“年纪没什么的，”袁珂不以为然的笑笑：“受害人遇害，只是嫌疑人对她们的控制，有些人就是单纯容易被人控制。如果不是我们救助，我都估计受害人会不会做到退休。”
“不是。”路学佳解释自己的想法：“按照群里的受害目标人全都是年轻的女孩，他们当时还专门说过，年纪小涉世未深容易控制。而不管是陈静还是丁瓜的现女友，她们的年龄都是没有超过30岁。为什么会有35岁的受害人？”
袁珂跟着对方的想法立即调出35岁受害人的照片，这才发现正是在抓捕丁瓜时协助路学佳追踪的女子：“从样貌来看，确实和丁瓜之前欺诈胁迫的受害人不同，那也保不齐丁瓜一眼喜欢上了么。”
“...就算是激情，怎么会留下来这么长时间？”路学佳弯下身跟在袁珂身侧，将对方的鼠标接过来直接使用：“从我和她的沟通来看，她是有主见并不属于单纯到容易被骗的地步。”
随着鼠标滑至身高那一列，路学佳瞬间站起身，倒退两步立即给拘留室打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给袁珂留言：“你这边先联系其他受害人指认凌雪，之前她们在一起可能会受胁迫保持沉默。另外让陆隽回来，找出陈静家附近的监控，确认看有没有凌雪的身影出现”
35岁的嫌疑人名字是凌雪，而她的身高正是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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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雪。”
已经办完手续的凌雪冲工作人员温柔轻声表示感谢，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背对着路学佳的女人眉眼之中瞬间惊惶，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
“警官是你。”凌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望着路学佳微笑，眼神还刻意四下环顾确认只有她一个人之后，笑的更加如释重负了些：“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离。”
“不客气。”
人情世故，果然是路学佳的短板啊。
果然，凌雪听到对方这么说也有些尴尬，废话也不多说就要走：“你不知道，我的家人一直以为我这些年在外面死了，现在她们听说我还活着，我奶奶摸黑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在镇上找了电话，说想我回家。”
“你家里没有电话，那她们是怎么收到你的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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