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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扑身过来的阿佛洛狄忒和赫柏被阻挡在两米之外。
双耳杯摔落在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砰响，凯特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嫣红的酒汁溅上她洁白纤细的脚踝，凉而痒。她脸上的惊恐很快散去，显出一种黯然自嘲的平静与难解。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女神们拍打着哈迪斯的结界，她们张嘴似乎在呼喊着她，可对于“外界”的声音，她一点都听不见。
哈迪斯长眉深蹙，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显出凝重之色，感觉的到少女身躯微微颤抖，便将手上力道又放松了些。
“别怕！”直入脑际的男声平缓冰冷，却也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凯特怔了几秒，竟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这样的温顺让哈迪斯感到满意，深深凝望凯特一眼后，他缓缓闭上了眼。
察觉哈迪斯并无恶意，凯特亦随即放松下来。斜眸瞟见赫尔墨斯瞬移到了结界之外，挥手之间已将黄金手杖紧握在手。她唇角不由漾起一抹浅笑，随即塔那托斯过来拦住了赫尔墨斯，战斗即刻触发。凯特心思电转，伸出手朝他们急切摆了摆，表示自己没事。
结界外一围上一群黑压压的神群，却好像都没注意到她的反应？凯特拧着眉，将柔荑搭上脖端那只冰凉的手。他蓦然睁开那双神秘的蓝紫美瞳，因未及时掩盖心头那份“不明所以”，迷离中稍带不解的眸光，一瞬间为冷峻无俦的棺材脸平添了几分难见的生动。凯特眼睛立时直了，生生冒出这冰山男实是妖娆摄魂之感。
她努力眨了眨眼，“喂……要打起来了！”她有些口齿不畅。
哈迪斯眉都没抬一下，只是眸色深深地盯着她。冷冷的、静静的。可这次她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只觉这种凝视是那么恒古而绵长，仿佛他穿越了几个世纪，只求能这样心无旁骛地看着她。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起来，放置在哈迪斯腕上的手也忘了放下。她移不开眼，心念念着：这眼神真勾人，这眼神真勾人……
这当口哈迪斯的结界忽地剧烈一震，凯特受此震波冲击，恍惚中脚下一软，踉跄着往一侧偏去，眼睛却反射般看向震波传来的方向。只见一根金箭他们头顶两米外的悬立在半空，像是狠狠地插入什么硬物中般，箭尾急剧震动。顺着箭的来处，阿波罗正再次搭弓拉线，一旁阿尔忒弥斯死死地拉着他的手。
局势似乎变得混乱起来，因为赫尔墨斯和塔那托斯已经动起手来。她可以料想阿瑞斯他们到来后的情境。她回头对上哈迪斯深邃的眼眸——他在她倾身时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求救般看着他。
“陛下……他们不该打架！”哈迪斯的眉头皱了起来。“您的宫殿这么漂亮，被他们毁了就可惜了！”她扯出一个笑脸，心里愈发紧张起来。
“叫我的名字！”他薄削的双唇轻启，一字一顿说道，蛊惑般命令着。
“蛤？”这要求好耳熟！她轻轻咬咬下唇。“哈……”一只温暖厚实的手掌陡然间突兀地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凯特浑身炸了毛般跳起来惊叫。“啊……”
有力的猿臂环抱住她的纤腰，海洋般舒畅的气息在她鼻端萦绕。此刻结界又猛然一震，凯特忍不住在这温柔的怀抱中瑟缩了一下。
“吓到了吗？真可怜！”珍珠滑过丝绒般华贵慵懒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充满怜惜。话虽是对凯特说的，那双湛蓝眼眸却是波光难测地紧盯着哈迪斯。
“是被你吓到了！”凯特在心底吼了一声，无暇顾及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一群冥府的神祇守护般围在了结界周围，阿波罗不知何时和修普诺斯交上了手，平常羞羞怯怯的睡神此时竟像变了个人。整个大殿一片杂乱。阿佛洛狄忒和赫柏不知道被拉哪儿去了，其他有看好戏的，有怕被伤及忙着躲的……想着也许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她便更着急了。
因为她远远看见珀尔修斯走进了大殿，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很是茫然。推开波赛顿，她挺胸昂首正色道：“请让我出去，哈迪斯！”她的左胸忽然像被什么细细地扯了一下，不自觉抬手抚了抚。
哈迪斯神色不动，冰雕似的脸仿佛永远不会有表情般，只是垂眸瞥了眼波赛顿脚下的酒汁，便将目光转向混乱的大殿内。“你可以出去了！”他冷冷轩眉，带着傲视一切的尊荣。
只听波赛顿轻叹一声，然后身体急速扭曲变形，俊脸上显出痛楚难当的神色，短短时间竟化作一阵水雾消失不见。凯特大惊，“波赛顿？！”回手抓了个空，水雾中飘散开一股葡萄酒的甜香。她一下有些懵，愣愣问道：“他……还好吧！”
哈迪斯偏首斜睨着她，薄唇抿成一线。
凯特心头那团火蹭地燃起来——他凭什么这么看着她！“您太任性了！冥王陛下！”
任性？他锋锐冷酷的目光射过来，凯特梗着脖子倔强地瞪视着他，黑溜溜的眼睛闪亮夺目光华。
“他们笨！”他眉头几乎拧到了一处，让他不得不抬手揉了揉。她这般不敬，他却能一再容忍。
这神！太不可理喻了！“这是关心则乱！”凯特叫道。想探知她身体的状况的话明明可以低调地找个没人的地方进行！却偏偏在大庭广众下，做出掐脖子这种骇人的事来！掐了便也算了，偏偏看着外面打起来了也不出去制止。还有外面那个偏执的塔那托斯，显然是明白情况的！跟他们解释两句会死啊！
哈迪斯眸色一变，几分疑虑后几分释解。
“就算你们这些做神的做事不用考虑别人的立场感受，但你作为冥府之王，底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你至少也有点责任感，想想大局，别让下面的神为难好吧！”凯特难得说出这般正经的话来，竟觉着吼得什么过瘾。
“好！”哈迪斯的这个回答简直惊掉了凯特的下巴。
他垂于身侧的右手微微一扬，傲然挺立的身姿四散着从容的霸道。
嘈乱不堪的冥殿里的所有声音又一瞬涌入凯特的耳朵。她醒悟过来立即跳脚大叫：“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然后她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也不去看男神们究竟战况如何，只是定定瞧着哈迪斯自嘲般轻叹了一声，柔声道：“知道吗，哈迪斯？我被你害死了！”
那明明柔弱不堪却又咬着下唇不肯屈服的模样，撩得他心头一荡。他不擅言语，只得说：“别怕！”还是传音入脑的，脸上依旧是摆着棺材样酷酷的。谁又懂这种抚慰哪。
“怕毛！”凯特恨恨地骂，冷不防头上就挨下一记爆栗。塔那托斯从天而降，薄斥。“真无礼！”
话音未落，一只横生过来的大手一个拉拽，便将她旋了个身。一双手扶住她的肩头，像是想拥她入怀又极力隐忍着。她深吸口气，避过殷殷焦灼的碧瞳，垂眼盯着他被割破的淡水绿色长袍下摆。“我没事，赫尔墨斯！”
“凯！”突如其来如此轻言细语的安抚，几乎让赫尔墨斯情难自抑，这一声真是唤得情思悠悠。
“凯！”另一急切的声音传来，珀尔修斯越众而来。“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样？”
凯特立即弃了赫尔墨斯，投向珀尔修斯的怀抱。“没事，有点小误会，珀尔修斯！”
“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冷然的语声将绮丝斩断，阿波罗悬飞半空，面有霁色，一双金瞳流火烁金。以他和赫尔墨斯的机敏，很快就猜到哈迪斯绝不是要杀凯特，可战斗开始就难以停下了。而且，结界中，哈迪斯究竟在对她做什么？
门外侍从宣唱宙斯等众神的来临。已冷静下来的赫尔墨斯望冷漠的哈迪斯，恳切道：“冥王！”
哈迪斯一脸冷漠转过身向后走去，挥手间冥殿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格局开始了变换。阿波罗飞到了阿尔忒弥斯身旁。塔那托斯将凯特从珀尔修斯怀中拽过来，抱着她飞了起来。凯特朝珀尔修斯歉意地笑笑，唤出小飞靴穿在了脚上。
“阿佛洛狄忒和赫柏在哪儿？我是不是快死了？”半空中，凯特搂上塔那托斯的脖子，附在他耳边悄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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