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牡丹花开

作者:爱玲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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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顺儿子



      十王宅什么已经不够了,李隆基看着李瑁递上来的审问记录,一阵阵的气血上涌。他抓着这份轻飘飘的公文,却觉得重有千钧。这些儿孙们还真是孝顺!背地里干的都是龌龊事!李俨不仅到处散播关于圣人贵妃如何的谣言,还背地里做什么诅咒的事情。为李瑛招魂!真是岂有此理,他这是明目张胆的盼着自己早死呢。

      “圣人,皇长子庆王求见。”高力士面有难色进来。李琮身体不好,当初圣驾来洛阳,他就告病了,实在是身体支撑不住了,恳请留在长安养病。现在李琮竟然托着病体到了洛阳了。算算不过是事发三天,他就来了!可见李琮是真的吓坏了。刚才高力士见着了庆王李琮,都有点认不出来。

      怎么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成了一油尽灯枯的样子呢?高力士有些为难,意思叫李琮先回去,圣人此时心情不好,就是见了未必能有好结果,要是圣人一生气,可就难以挽回了。谁知李琮却是拿出来一袋子沉甸甸的珠宝放在高力士的手里:“我愧对阿爷的希望,我现在这个样子阿翁也看见了。哪有什么力气去管别人的事情。对二弟的儿子,我已经是尽力了。即便是在阴间我们兄弟见面,我也问心无愧。我现在只想保全自己的家人!”说着李琮剧烈的咳嗽起来。

      看着李琮脸上青筋暴起,摇摇欲坠的样子,高力士无奈的叹口气,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已经决定和样子李俨分割了,只是担心圣人迁怒,会叫自己的儿孙们受连累。高力士无奈的叹口气,叫人扶着李琮坐下来:“圣人这会正在看审问李俨的案卷呢,既然你执意要见圣人,我可就进去通报了!殿下,今后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琮看着高力士面色严肃的点点头,高力士无声的叹口气,转身进去通报了。果然一开口,圣人就立刻炸了,李隆基狞笑一声:“呵呵,他还敢来?怎么是觉得李俨没有成功他就出来补上一刀吗,快点把我气死了,他们好束甲相争?叫他滚进来!”

      李俨胆大妄为,身为养父的李琮就一点也不知道?简直是骗鬼呢,一日为父,终身为父。自己当时把李俨过继给他,其中的意思李琮就难道一点不明白吗?

      这里面肯定还有别人呢!李隆基只觉得心里无限凄凉,他是如此可怜无助,整个世界都抛弃自己了。高力士心里暗叫不好,圣人见着庆王也不会是好脸色了,李琮那个样子别说是挨揍了,就是被生人随便几句诛心的话,他也承受不住。别庆王直接给骂死了,到时候更难收场。

      高力士忙着说:“俗语说的好,儿大不由娘。当初过继的时候李俨已经是很大了,很多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再者说了,李俨成年之后,就是晨昏定省,剩下他们叔侄也没什么交集。老奴见着了庆王,真是病的很沉了。他担心圣人生气,连夜赶来。身体真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李隆基这会慢慢的冷静下来,可是对高力士的话却不完全认同:“你把他说的这么委屈!我看不尽然。不过是以前怠惰,不能体会朕的苦心,李俨也是他的侄子,身为大伯父竟然没一点担当,不尽心教导。现在却忙着来切割了。我倒是没看出来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不孝不悌的东西!叫他滚进来!”

      杨玉正悠闲的逗着窗前的鹦鹉,就听着外面一阵脚步声,接着是春桃惊讶的问:“高将军,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若是圣人有话要传,叫那些小内侍们来就是了?可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高力士笑呵呵的对着春桃说:“娘子可在?”

      杨玉心里暗想这个时候李隆基肯定在处理政务呢,高力士竟然扔下自己的主子跑来,绝对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杨玉没等着春桃说话,高声说:“是阿翁来了,快请进来。你们把新来的水果拿来!阿翁好口福,我这几天想着做个新鲜的点心,结果试来试去的总是不成功。谁知今天竟然成了。阿翁可是第一个吃到的呢!”春桃心领神会,带着小侍女们出去了。

      高力士看看四周,忍不住说:“娘子好兴致,这里收拾的越发超凡脱俗了。只是老奴实在没那个口福了。今天赶着来,是请娘子帮忙的。刚才庆王李琮来了,他好像很不好,当初来洛阳的时候就告病不能来,长安和洛阳这么远,一路上风霜劳顿,还要面对胜任的怒气。我担心要是庆王有个什么,岂不是——现在圣人年纪大了,若是庆王有个什么,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着高力士恳切的眼神,杨玉却是一脸无动于衷:“阿翁对三郎一片忠心,也难怪三郎时常说阿翁是臂膀呢。我什么时候能有阿翁这样的人在身边辅佐,我可要笑醒了。本来呢,我是可以去劝劝的,反正我脸皮厚,什么难听话都听过,什么脸色都见过。就算是没劝好,挨顿骂也没什么。但是这个事情,我若是去了,肯定有更多的闲话出来。只一个李俨就能翻云覆雨,搅动天下了?阿翁放心,三郎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的。身为皇长子,是大哥哥,挨顿骂有什么?谁家做长兄的都是挨打,挨骂最多的。况且圣人明察秋毫,不会放纵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高力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今天好像办错事了。贵妃怎么会出面去保全庆王李琮呢?她现在巴不得庆王彻底完蛋才好。李俨的事情,庆王绝对不是洁白无瑕,完全无辜。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看着高力士有些手足无措,杨玉忙着安抚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子:“阿翁是找错人了,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还是叫兄弟们自己解决好了,寿王是事情经办人,李俨招供了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不如阿翁叫了寿王去——”杨玉给高力士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高力士眼前一亮,对着贵妃叉手道谢:“娘子一席话,老奴茅塞顿开,多谢娘子指点!”
      高力士前脚走,杨玉就对着春桃使个眼色:“打听下圣人那边怎么样了?”

      不用春桃费事,桃子一脸神色古怪的进来,杨玉看着桃子想笑却竭力压制的样子,就知道那边肯定很精彩。“有什么就说好了,别忍着了,看小心憋坏了。”杨玉无限宠爱的看着桃子。

      “哈哈,阿娘,你没看见今天十八哥的表演呢,还真是叫人刮目相看。你是用什么方法把他变成这样的。要是那些臣子们都能和十八哥一样,我就能安心躺下睡大觉了!”桃子啧啧几声,对着杨玉绘声绘色的说起来李瑁的表现了。

      李隆基对着李琮憋着一肚子气,要是李琮进来老实的承认错误,不管皇帝说什么,他反正就认错,李隆基看着李琮可怜,没准也就骂一顿过去了。谁知李琮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了,一上来就和李俨撇清关系。把李俨说的一文不值,自己则是白操心了。李隆基听着儿子的话,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当初把李俨过继给了李琮,固然是因为觉得亏欠了李瑛,叫李俨做李琮的儿子,将来继承王爵也是一种弥补。更重要的是,李隆基觉得李琮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他只有一个亲生儿子,还不怎么出众,有个兄弟互相扶持着更好。

      更重要的是,李琮能够好好地教育这个孩子,叫他走正路。谁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什么兄弟手足,什么忠厚孝悌都是假的。李俨这个样子,未必不是李琮在后边撺掇的。他肯定平常对着李俨灌输些什么不忠不孝的话。叫李俨认定是自己逼死了他的父亲。

      “哼,朕把李俨交给你抚养看样子是叫你为难了,也罢了,你是他的大伯父,是皇子们的长兄。论起来李俨的事情也是家务事,你身为长子,也该说说自己的意见。”李隆基强忍着怒火,反而是温和的询问起来李琮的意见了。李琮心里一动,脑子转的飞快。圣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了,现在太子的地位稳固,他肯定不想看见有人挑战储君的合理性。

      李俨应该重重的惩罚才是,他心里忽然激灵一下,狠狠心说:“李俨辜负圣恩,也辜负了儿子这些年的教导。我自认对李俨是尽心竭力了,希望他彻底摆脱罪人李瑛的坏影响。奈何,这是从根子上坏了。我虽然舍不得,可是为了大唐,我愿意为父亲分忧——请圣人赐死李俨,我愿意去亲自颁旨。”说着李琮对着李隆基跪下来,深深地磕个头。

      “他不是疯了吧,毕竟是自己养大的侄子。当年李瑛做太子的时候,对他这个大哥可是不错的。原来他就这么回报自己弟弟的,你阿爷肯定生气了!”杨玉嗤笑一声,李琮把人性最丑陋的一面显露出来,其实李隆基对这个大儿子总是有些愧疚,本来李琮出身比李瑛好一些,又是货真价实第一个儿子,对李琮寄托了很大希望,谁知一次狩猎意外叫李琮破了相,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不错李琮一直表现得很不错,身为大哥,对弟弟妹妹们都很好,也没有对李瑛做太子有什么怨言,因此李隆基心里一直认为李琮是个心地纯良的人,才会放心的把李俨交给他。谁知都是假象,李琮能第一个多李隆基提议,把自己教养多年的侄子给杀了。他还要亲自去颁旨,就是亲眼看着李俨死啊。

      “真是失心疯,或者他是隐忍了多年,实在装不下去了。你阿爷肯定是暴怒了!你别是在边上跟着劝吧!”杨玉担心的看着桃子,这会李隆基就像是受伤的老虎,狂躁,却内心充满了无力感。杨玉可不想看见桃子被迁怒了。

      “阿娘真是神机妙算,阿爷果然生气了。把大哥骂的差点就死在当场,我本想不管的,但是眼看着大哥不行了,赶紧出来劝阿爷冷静下来。看着阿哥那个样子,阿爷肯定也心软了,我想这是个机会啊。就和阿爷说阿哥身体不好,李俨虽然是自己的侄子,又在身边养了这些年,感情肯定有的。但是他能如此大义灭亲,也有自己的苦衷,大哥肯定是对李俨彻底失去希望了,才会痛下决心的,而且大爷不只是李俨的觉养父啊,他还有一个儿子李俅啊,不能看着李俨把自己的兄长也给连累了不是!”

      听着桃子的话,李隆基脸色慢慢缓和,李琮松口气,忙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表示就是桃子说的那个意思。自己已经身染重病了,不放心两个儿子云云,李俨也是他倾注了多年的心血教养成人的,奈何李俨实在不受教,自己苦口婆心,软硬兼施总是没结果。

      “那应该没事了,反正李俨现在不能死。至于你大哥,不死也是丢了半条命。”杨玉忍不住叹口气,李隆基虽然是看透人心,很少对人性存在什么奢望。但是人都是渴望感情的,他肯定不想看见自己大儿子血溅当场。

      “哪有那么好啊,十八哥出来搅局了!他在阿爷跟前说了那么一篇话,真叫人不敢相信!”桃子一脸的不屑,和杨玉说起来李瑁的行为。

      李瑁还真是办事卖力认真,他不仅抓住了李俨,还撬开了他的嘴。李俨果然招认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得了李琮的暗许的。而且李琮还有不少的宗室们也都参与进来了,看着李瑁送来的名单,李隆基脸黑的吓人,别说是李琮了,就是桃子也不敢再说一句话了。

      “大哥当然不肯承认,说十八个是用严刑逼供,叫李俨屈打成招的。但是阿爷哪里能听得进去,没等着他说完,就狠狠地踹上去了。当时大哥就吐血了!我看着实在不妙,赶紧叫人把大哥拖走了。我已经叫柳东桓去救治了。不过大哥的病情很不乐观。柳东桓说大哥本来病得很重,虽然调养了一些日子,但是伤了元气,已经折损阳寿了。他因为李俨的事情满心惊恐,一路上风餐露宿,已经是损耗的厉害了。现在只怕是没几天了。若是传出去,必然少不得一番议论。阿娘,我是隐瞒下来,还是把事情闹大。再来一些流言阿爷肯定会暴怒的。到时候可就玉石俱焚了。不如还是隐瞒下来,咱们这样的人家,哼,争斗比谁家都多,可是比谁都要看重体面。”桃子讽刺一笑,询问着杨玉的意见。

      “你放手去做,我的桃子长大了,知道顾全大局了。至于你十八哥,别担心他不敢多嘴的。其实你大哥并不是洁白无瑕,他之所以不管不顾的要杀了李俨,固然有自保的因素在,外面的压力也是一部分。不少人盼着李俨死了,他死了什么脏水都能泼在他身上。别人就安全了!”杨玉看看儿子,伸手把他搂在怀里:“你不用有任何的愧疚,今天即便是别人做太子,那些人依旧会闹出点事情来。这是历史必然。”

      桃子又谢静压的抬头看看杨玉,不可置信的说:“阿娘怎么知道我的心思,当时我看着大哥的样子,真的有些担心,甚至想要是我不在这个位子上,他们或者就能安静吧!”

      “你这个孩子,心太软了!不对,是对全局洞察力还差点。这是历史必然,你看从太平公主叛乱之后,皇族子孙经历了武皇清洗,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人多了,封地多了,势力也大了。这些年他们明着不敢做生意,但是私底下谁也不甘落后。他们和一般商人不同,有钱只想着享受生活,他们的心就大了。你想,当初扬州的盐商们都想着给子孙找出路呢?何况是他们呢?他们做生意为什么能发财,还不是凭着身份,有特权啊?但是爵位是递降的,最后——子孙们没了特权怎么维持生意稳赚不赔呢?说到底还是利益罢了。你整天嚷嚷着要杜绝官商勾结,他们还能舒服了?”杨玉点了点桃子的额头。

      “阿娘一席话,我茅塞顿开。只是十八哥,他为什么——”桃子忍不住在杨玉耳边低声的说:“他怎么变个人一样。这么不管不顾的杀下来,他就不担心自己死于非命?”

      “这些人都是坑了他的,他岂能放过这些人。你放心吧,你十八哥现在是勇者无畏,不怕死呢!不对,他越是六亲不认,越是穷追猛打,越能活得长久!”杨玉自信一笑。

      “阿娘,你去看看阿爷吧。他今天被气得不轻!需要阿娘的安慰。”桃子一脸认真的给杨玉布置工作。

      “我生你干什么啊?整天都是你阿爷,他的小心灵受到了伤害需要安慰,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心灵是不是需要安慰啊?”生儿子干什么用啊?果然男人天生比女人团结。

      “娘子受了什么伤害了?是谁好大胆子伤害娘子?》”李隆基背着手进来了,虽然脸上余怒未消,可是整个人状态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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