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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憋着
李隆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无限宠溺的笑起来：“好，只要娘子开口了，什么都可以的！”杨玉没想到李隆基能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她愣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这个人真是深不可测。她抓着李隆基的手低声的问：“三郎是怎么知道的我的心思呢？”
“我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还做什么天子呢。娘子对那些人并没什么恩宠，那里是为了自己，给那些人讨官做？你是为了儿子。真是太平日子过惯了，有些人开始不安分。正好教育下他们，知道下天高地厚！”李隆基说着拧了一下杨玉的脸，压低声音咬着她的耳朵：“你要怎么安插这些人只管去做。其中有几个服侍你，服侍的好的，可以留在身边！”
杨玉气的抓着李隆基的手，狠狠地咬上去：“你明知故问，我不喜欢那样谄媚的，和哈巴狗一样。不过既然三郎好意，我就勉为其难留下几个在身边吧！”这个人得了便宜卖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没节操。
“一切都按着娘子的心愿来做。我看念忠这个人还不错，伶俐得很呢。当初还以为他是个闷葫芦，不会说话呢。这个人还是毛遂自荐上来的。娘子说呢？”李隆基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玉。杨玉心里一动：“我说呢，那几个人里面就念忠姿色差点，唯一的好处是老实，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挑三拣四。既然三郎也看他不错，就叫他留下来吧。”
“念忠可不是老实，你今后就知道了！”李隆基高深一笑，拉着杨玉去吃饭了。
几天之后，桃子正在家里逗着新生的小女儿，太子妃卢文姝神色古怪的进来：“你可知道，圣人一下子封了好几个人的官职。”“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官员任免是常事，可不是都要经过圣人的同意吗？”桃子一脸的无所谓。可是卢文姝却是神神秘秘的看看四周，叫人带着孩子出去了，才小心翼翼的说：“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是谁吗？”
“是谁，总不能是些妖精了？”桃子心里早就知道了，却故意装傻，逗着妻子开心。卢文姝义正辞严的说：“那些都从梨园出来的，圣人竟然叫他们做朝廷的官职，其中还有做侍卫的，更有做侍御史的。这些人怎么能做官呢，他们的后代连着科举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却做官了！现在长安议论纷纷，大家都炸锅了。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呢？当年太平公主和安乐公主乱权的时候，斜封官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可是那些人怎么也是正经的良家出身啊。现在好了，竟然是倡优做官。明天肯定要满城风雨了。郎君可要想好了要怎么应对。”
“应对？怎么应对？圣人有任命官员的权利，他叫谁做官都是可以的。不过吏部有考核官员的权利，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们若是能胜任，也是一件好事。你看现在的官员，不是氏族勋贵的子弟们，就是科举出神的读书人。做官是干什么的？是帮着圣人治理天下，为百姓造福的。他们谁知道百姓是射门那么样子的？谁知道粮食是怎么来的？一个个的张嘴都是锦绣文章，其实一肚子的草包。我正想要些新鲜的血液呢！你别跟着操心了。我还担心你心里郁闷，整天不肯见人闷出病来。现在看你，很有精神啊！好好地休养身体，别想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桃子拍了拍太子妃的肩膀，一脸满不在乎。
“郎君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历？吏部的官员们可不敢认真考核他们的政绩的。”卢文姝无奈的摊摊手，她忽然想起什么，捏着桃子的耳朵：“郎君根本早就知道了，你在耍我呢？看我为你着急很有意思吗？”
“哎呦，娘子放手！等一会我还要见人呢，耳朵红了可就出新闻了。你这会才明白过来，也不错了。我还以为你会别扭一阵子呢。”桃子靠在妻子身上，长舒一口气：“多少人都在羡慕这些平地升官的幸运儿啊！咱们打个赌，今后一半人选择苦读，希望能够一举成名，一半人则是想办法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教坊去，希望跃龙门。你觉得那一条捷径更顺利呢？”
“嗤，你又来拿着我当成傻子。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侥幸罢了。等着风平浪静之后，一场梦罢了。至于读书的吗，也算是个正经的出路了。即便是没有中举，也有些学识在肚子里，今后谋个差使也是好的。我想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自己读书。”卢文姝好气又好笑的捏了下陶醉的脸：“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傻子？”
“我可不敢这么想娘子。我是感慨，在功名利禄面前多少人能和娘子一样保持清醒呢？你说还是读书好，即便是不能中举做官，也能识文断字，或者做个小吏，或者做个教书先生，怎么都是一个谋生技能。但是能保持清醒，肯踏实生活的人有多少呢。你看着吧，等着过几天这些人鲜衣怒马的出现在长安，就什么都不一样了！不过，阿娘和阿爷要的就是这个！我和你说，这几天不要随便出门。”桃子别有深意的看着妻子，忽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没等着卢文姝反应过来，桃子就笑着跑了。
杨玉给新生的小孙女赏赐了不少的东西，太子妃见着那些丰厚的赏赐，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来了点。杨玉对她的确是很宽容，很爱护的，当初听着贵妃回来了，卢文姝心里就开始打鼓了。自己连着生了两个女儿了，当初桃子姬妾中有人怀孕，谁知竟然都没保住。现在偌大的东宫只有两个小女儿。若是贵妃认为自己没福气，还嫉妒不能容人可怎么办呢？
谁知贵妃送来了赏赐，还特别叫人传话给她，叫她不要多想，安心休养，卢文姝的心才放下来了。她对着来传话的春桃很是恭敬，亲自烹茶给她：“娘子回来，妾身必然要拜见的。不过又担心打搅了娘子，姑姑看我什么时候去合适呢？”她在长安，可是杨玉和李隆基在华清宫呢。这些日子据说圣人和娘子在山上歌舞游猎，连着桃子也不肯轻易去做电灯泡了。卢文姝的小女儿刚过百天，她可不想去了打搅娘子。
春桃欠身接过来卢文姝递过来的茶杯，笑着说：“娘子叫奴婢来，就是叫太子妃安心，不用急着去请安。娘子可是深知带孩子不容易。她说一切以孩子为重，不要勉强。其实——娘子那边也不喜欢有人来！”说着春桃给卢文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光。
原来传言是真的！卢文姝心里一惊，卢家家教很严，家里也不准蓄养倡优。因此对那些传言，太子妃根本不相信。当初听见风言风语的说什么贵妃竟然在圣人眼皮底下豢养了好些面首。这些人都是梨园中年轻，貌美善于奉承的少年，他们的了贵妃的宠爱，还被封了官职！这些天圣人和贵妃一直在华清宫，就是和这些倡优们花天酒地呢！
刚才春桃明确表示她不方便去华清宫，看样子传言是真的了？把到了嘴边的惊呼咽下去，卢文姝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她干笑几声，赶紧表示娘子太体恤人了，孩子太小了，正离不开人，等着过些日子孩子大了点，她亲自带着女儿去拜见娘子。看着太子妃那副表情，春桃宽慰着她：“太子妃不用这么小心。娘子的好意只管领受就是了。其实有些事情，别人说什么未必是真的，有些时候多动动脑子，眼睛也会和耳朵一样，喜欢骗人呢。时候不早了奴婢告退了！”春桃站起来，她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卢文姝说：“娘子说孩子还小，等着正经起名字还要有日子呢。先起个小名儿。不如叫做楠楠，孩子能像楠木一样挺拔笔直，健康成长！”
还真是应景的很，太子妃心里有些堵得慌，但是脸上也不好露出什么，客气的把春桃送走了。屋子里安静下来，侍女们进来收拾那些礼物。太子妃则是闷闷的想，没想到娘子竟然也会持宠而娇，行事肆无忌惮。在卢文姝的心里，杨玉简直就是她的榜样和偶像。能够宠辱不惊，自立自强，这简直是女子的典范。
但是娘子也变了——她给小女儿取名叫做楠楠，谐音就是男男，还是嘲讽自己很难生儿子呢？卢文姝脑子一团乱，她忽然想起圣人竟然给那些梨园子弟封官。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娘子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叫圣人不仅容忍那些人的存在，还能愉快的给他们官职？
“太子妃，后天是太华公主的寿辰，礼物都预备好了，你可要亲自去赴宴？”一个侍女进来询问她的安排。太华公主和李瑁还有咸宜公主都是武惠妃所生，太华公主最小，而且她是王皇后抚养的。李隆基对这个小女儿难免另眼相看，即便是后来武惠妃薨逝，但是因为咸宜公主和杨玉关系好，连带着杨玉对这个前任小姑子，现任继女也格外看重几分。她嫁给了杨玉叔叔的儿子。如今也算是杨家人了。
尽管历史有了改变，没了杨国忠和杨家三位国夫人在长安兴风作浪，杨玉的娘家人还是被人高看好几眼呢。本来身为太子妃，太华公主的生辰，又不是大生日，卢文姝可去可不去。想了想，卢文姝还是决定亲自去祝贺太华公主的生日。谁叫桃子的兄妹缘分薄，李隆基这些皇子和公主，桃子和那个兄长都没亲近。至于这些公主们，也是个人有个人的盘算，有些见面寒暄，有些则是连假笑一下都勉强。
卢家兄弟和睦，自从嫁给桃子之后，卢文姝有了不少新体验。
记得桃子曾经说过，什么好女人是个技术高超的雕刻师傅，能把顽石一般的丈夫慢慢的打磨成宝玉，但是坏的女人则是拙劣的雕刻师傅，她能把宝玉一般的丈夫硬生生的磨成顽石！可是在她和桃子这里，卢文姝觉得桃子才是拿着雕刻刀的那个人。自己这些年真是学了不少东西了。
华清宫，一阵乐声从山上传来，很明显是圣人和贵妃在放松心情呢。李泌站在山下的牌坊处，等着圣人召见的旨意。他身边站着几个同样是等着圣人召见的官员，看着他们的穿戴，应该是放外任要去赴任的，临行之前来拜见圣人的。李泌穿着一件很朴素的道袍，头上带着个青玉莲花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给圣人讲经说法的道士呢。
因此那几个人也没避开李泌，在嘁嘁喳喳的交头接耳。一个人满脸八卦，神神秘秘的说：“听说昨天外放了一个江南转运使。这可是个天下一等一的肥差啊。你们可知道是谁？”
“这个谁不知道，是个善于弹琵琶的倡优，叫什么念忠的。哼，真是可笑，一个倡优，怎么能够担当重任呢。他知道自己是去做什么的吗？”
“不过是靠着在贵妃裙下做个走狗赚来得罢了。哼，自古以来就没有倡优做官的事情。真是国将不国了！”
“慎言，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就敢随便乱说话。圣人竟然任由贵妃胡闹，真是——不如我们上疏劝谏，请圣人远离声色，亲近贤臣。这么下去真的会酿成当年武皇乱政的祸事。我们应该担起做臣子的责任，劝谏圣人。最好把贵妃——”一个人做个手势。结果剩下的人都不出声了，要废黜贵妃，这个想也不敢想啊。
“疏不间亲，薛兄你有点太过了。我看圣人——”好半天才有个人遮遮掩掩的出来劝和，但是话刚说了一半，就见着个内侍过来了。大家知道圣人召见人的旨意来了。于是大家都整理下仪表，眼巴巴等着宣召。
谁知那个内侍却是不紧不慢的说：“各位请回吧，圣人今天不见人。”说着转身就走，刚才那个提出来要废黜贵妃的男人开口叫住了传话的内侍：“这位小郎君请暂停一步，我们都是要去赴任的官员，若是今天见不到圣人，就没时间了。吏部的任命写着赴任的期限，我们实在是等不起了。小郎君行个方便！”说着那个人摸出来个什么东西塞进了那个内侍的手里。
小内侍掂量着手里东西的分量，带着几分满意的说：“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圣人今天和贵妃兴致正好，谁也不会见的。你们不如去东宫见太子。其实官员赴任，不过是那些话。如今政务都是太子管着呢，你们去见太子反而更有用些。”说着小内侍拔脚就走：“我言尽于此，我还要去宣召刘散骑常侍呢。贵妃要见他呢！”说着那个小内侍一溜烟的跑了。
“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圣人荒疏政务，还放任宠妃秽乱宫闱！真是——可恨。难道大唐的江山就要就此败坏了！”那个姓薛的人捶胸顿足，一脸的忧国忧民。但是剩下的几个人却是都装死了。其中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笑呵呵的说：“薛广兄弟，你何必这样呢。不是还有太子么？圣人上了年纪，操劳一辈子了，也该颐养天年了。好了，我们还是赶紧去东宫吧，幸而太子贤明练达。”
李泌看着哪些人走远了，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看样子谁都不傻。那个薛广是薛锈和唐昌公主的儿子，薛锈则是废太子李瑛的小舅子，当年被牵连进三庶人的案子里，没了小命，幸亏薛锈的妻子是公主，薛广才能幸免于难。他对杨玉有怨气这是自然的。其余的人虽然心里有些意见，但是都没这么激烈。他们才不会为了圣人一些无伤大雅的行为把自己的前途赔上去呢。
“李翰林，圣人等着见你呢！”刚才那个急匆匆跑掉的小内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李泌身后，打断他的思绪。李泌无奈的笑了下：“你这个猢狲真是顽劣得很。你跟着圣人身边，应该是看了不少梨园排演的好戏了。怎么这种拙劣的东西也看得下去。”
“郎君说笑了，每次跟着圣人身边伺候，遇上了梨园进献新编排的新戏我可是没敢看一眼啊。我们做奴婢的，一双眼一颗心要全放在主子身上，至于其他，就顾不上了。今天娘子给我个美差。这个金子也不少呢！”那个小内侍伸出手叫李泌看刚才薛广给的那个金疙瘩。
杨玉神色匆匆的进了殿内，她没好气的看着正在清歌妙舞的那些妙龄女子，直接到了李隆基面前。她真是太辛苦了，为什么自己辛苦做事情，李隆基却能在这里享受生活啊。不行，等着过几天闲下来，她也要弄些帅哥养养眼。
“娘子辛苦了，我已经把不和谐的地方修改了。你看这下好多了吧！辛苦一早上了，喝杯茶！”李隆基看着杨玉神色不对，忙着捧着自己的茶杯送到杨玉嘴边，还亲自给杨玉铺好垫子，拉着她坐下来。
李隆基殷勤的态度叫杨玉心里稍微平衡了点，她嗤笑一声：“真是个奸诈的老狐狸，几句甜言蜜语就把我打发了？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啊。恒泰和其他钱庄里选出来的人一共是一千二百人。我把这些人按着岗位分成了四组。经过这些天的培训和教育，最后通过考核的有八百六十人。剩下的不是上了年纪，无法承担大负荷工作，就是身家背景不清白，要么就历史上有污点的。我想这些人应该能够叫新恒泰钱庄运转起来了。三郎这下放心了！今后天下的财富运转都掌握在朝廷手里了。我是一场辛苦为谁忙啊！”杨玉讽刺的笑了几声，看着那些青春洋溢的面孔酸酸的说：“三郎只怕是也厌倦我了！我还是守着那些俊俏小郎君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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