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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穆寒水又在舞剑。
连翘认得那套剑法,跟除夕夜一样的飞剑走势,在离修山后山时,穆寒水的这套剑法舞了整整三年。
攸宁觉得自己又说错了话,方才穆寒水问起,他便将上官叶来清风馆之事告诉了他。
攸宁还记得上官叶第一次来时,他吓得手足无措。后来,上官叶渐渐来的次数多了,攸宁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他似乎不再佩剑,穿着广袖银丝滚边的黑衣,袖口底下,是公子那把白玉扇。
攸宁记得,那把白玉扇,当初好像给了莫轻雨,不知是何缘由,辗转到了上官叶手中。
穆寒水更不知道上官叶这三年来一直在找他,之前在寒水山庄,他还敷衍的说消失的这几载,不过是去浪迹江湖了。
之前上官叶会那么生气了,可能也是怪自己骗他吧,穆寒水心想。
“你说,阿叶找我的那几年,会不会生气。”穆寒水坐在檐下的台阶上,来回擦拭着手中的悲寞剑。
他把剑收鞘抱进怀中,低声道:“可是寒水峰的时候,他怎么不跟说啊。”
攸宁道:“这种话,上官公子自己怎么会说。”
攸宁撑开披风,搭在穆寒水身上。
“酒。”
穆寒水从披风下探出一只手,手掌半摊开。
他话音刚落,手上便多了一只温热的小酒坛。
“什么时候温上的。”穆寒水灌了一口酒,问道。
攸宁侧仰着脸朝穆寒水笑了笑,回道:“一直都温着。”
他手中也举着一坛酒,到穆寒水眼前晃了晃,弯着眉眼说道:“我陪公子喝。”
穆寒水被他逗笑了:“连我们家攸宁都学会喝酒了。”
攸宁挠了挠头,红着脸道:“公子好酒,我也喜欢。”
穆寒水展颜一笑,朗声道:“哈哈!好!来,喝!”
酒坛相撞传出清脆的响声。
连翘抱着暖手炉退到门口,望着大雪中两个白衣少年的身影,眼眶微微泛酸。
“公子大概,是把攸宁当成了他自己吧。他要的,许不过是攸宁这样一个安稳的人生。”
所以在连翘看来,攸宁从穿着到神态,近乎与穆寒水无二,可穆寒水似乎也默许这他这些习惯。
这一晚穆寒水喝的酒并不多,却是大醉了一场。
半夜攸宁非要闹着去清风馆,说要取他的七弦琴,弹琴给穆寒水听。
吓人的是,穆寒水非但不阻止,还跟着一起胡闹。
“我要给公子弹琴,弹琴……”
“好!我就喜欢……喜欢听我们家攸宁弹琴……”
闹到最后,攸宁竟开始哭起来,哽咽道:“公子已经有三年没有听我的琴了,三年……”
穆寒水手搭在攸宁肩上,走着走着,低头在攸宁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
“乖,往后我日日都听,每……每天听……”
攸宁笑嘻嘻的捂住被穆寒水亲过的地方,也扯着穆寒水的袖子,踮起脚,在他下颚骨处回亲了一口。
“我也要亲公子。”他说。
两个人高兴的抱成一团,不小心滑倒之后也不往起爬,干脆就在雪地里打滚。
穆寒水怀里抱着攸宁,滚着滚着便撞上什么东西,卡主了。
岁枯跟连翘走进,两人皆是一愣。
地上打滚的两个人,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有人,穆寒水撞上的,是两条坚实修长的腿。
连翘先反应过来,扯着岁枯的胳膊,悄悄退了回去。
要是可以,本该连攸宁一块儿带走,可是离得远,穆寒水又不撒手,便只能请他自求多福了。
“等会儿,我好像撞杆上儿了。”
“撞……撞了?公子撞……哪儿,撞疼了没有……”
攸宁挣扎着要起来,手从穆寒水腋下绕过去,在他背上一通乱摸。
“疼不疼,是这儿吗?”
两个人谁都没想着从雪地里爬起来试试,攸宁的手滑到穆寒水后腰时,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给钳住了。
攸宁试着挣脱,那东西却越收越紧,攸宁呓了一声:“公子轻点,你抓疼我了……”
“嗯?”穆寒水抱着攸宁的手上下动了动,“我没抓你啊,你看……手都,都在这儿呢。”
“可是,真的疼……”
穆寒水眼睛都没睁开,嘴上含糊不清道:“我看看,别急,我看看……”
穆寒水慢吞吞的翻了半个身,揉了把眼睛,看看自己撞上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还咬人。
眼睛睁开的时候,还不适应夜里,光看到身边是一团黑影。
穆寒水迷迷糊糊伸手去推的时候,竟摸到了一只手。
……
一只手!
穆寒水顿时醉意全无,翻手扣住抓着攸宁的那只手,另一只边抖出玄丝,黑暗中和身侧之人四目相接。
穆寒水发力的手突然一滞,眼前人满身风雪,目光幽沉,定定看着他。
“阿……叶……”
穆寒水怔怔然,嘴唇有些颤抖。
“不对”,穆寒水猛地甩了下头,转身捞起攸宁,“攸宁,你快起来,我大概是醉糊涂了,我好像看见……”
穆寒水两手并用,急着扒拉攸宁,“攸宁,快起来帮我看看,我……”
“是我。”
一瞬间,整个夜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静的只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攸宁后知后觉的爬起来,歪着头看了半天,才指着上官叶,喃喃道:“上官……上官公子。”
说罢一头栽到地上,睡了过去。
“攸宁你,快醒醒!”穆寒水拍他的脸,也不见反应。
这时,他听到身后的人动了,他还在想要不要回头看时,身体徒然一空。
……
……
“阿叶你,你做什么?”
上官叶也不理他,穆寒水虽然被抱着,却是不怎么舒服,喝了酒的胃垫在上官叶骨骼分明的肩上,真是时时刻刻都想吐。
“攸宁,攸宁还地上呢,我们有事好说,你先放我下……”
上官叶也不知是对谁,吩咐了句:“带走。”
穆寒水远远看见攸宁被人扔到背上,那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穆寒水偷偷打量上官叶的脸色,见他始终沉着脸。
“每次都这个脸色。”穆寒水撇撇嘴。
“阿叶,你不说话就,就放我下来。我还要去清风馆给攸宁取琴。”
“说什么。”
“啊?”
上官叶把他从肩上放下,面对面的抱在怀里,低头看他,又问了一遍:“你不是要说话,说什么?”
穆寒水道:“臭脾气,肯跟我说话了啊。”
“我就想知道,你那日不告而别,又怎么出现在这儿。”穆寒水道。
上官叶将人带回西郊小院,提早溜回去的连翘和岁枯,早就烧好了热水。
连翘没有见过明廷,看他背的是攸宁,便过去将人接住。
连翘道:“有劳这位公子。”
明廷白了上官叶和穆寒水的背影一眼,没好气道:“可别,我不是什么公子,江湖粗人而已,不学有的人做什么风流公子。”
岁枯基本断定这人是来找茬的,便立在廊下,守住穆寒水的房门,不让明廷靠近。
“笑话”,明廷睨着眼,大声说道:“有什么可守的,我要是想害他,他三年前就死在无月庄了,用得着现在。”
岁枯也冷冷道:“三年前在无月庄,也不知是谁救了谁,若非主上,你们早已喂了莫轻雨的毒蛛。”
“你……”
明廷气恼的拔剑,指着岁枯,“有本事跟我打,看谁功夫厉害。”
岁枯摇摇头,抱着剑靠在廊柱上,淡淡道:“没本事。”
“你什么意思!?”
明廷气冲冲的朝廊下过来。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屋内传出穆寒水的声音。
岁枯立刻噤声,乖乖站好。
明廷却不一样,被穆寒水这么吼一声,他更加生气了。
“门主,他骂这个蠢货便罢了,凭什么连带我一块儿。”
穆寒水捂住额头,转头定定看着上官叶,用下巴示意外边。
片刻,上官叶也冷冷开口。
“闭嘴。”
“……”明廷一愣。
“噗——”岁枯不厚道的笑出声,立马又憋了回去。
“你也闭嘴!”穆寒水声音传出的同时,隔窗飞出一物,岁枯避开接住,正是穆寒水的汉白玉扳指。
回头看明廷,幸灾乐祸的神色与他方才无异。
穆寒水头还有些沉,方才跟攸宁雪地里干的那蠢事,说不好已经叫上官叶看见了。
“阿叶”,穆寒水试探着问:“你跟着我和攸宁多久了?”
上官叶替他试了试水温,朝他点点头。
穆寒水三两下脱了沾雪的衣服,里衣没脱便跳进浴桶。
上官叶手伸到他里衣的衣带处,被穆寒水一把抓住,退到另一侧,皱眉道:“你做什么?”
“衣服不脱怎么洗?”上官叶看着他。
穆寒水丢开上官叶的手,咽了咽口水,定定看着他。
本来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可这样在水中一泡,不知是不是被热气熏得,头又开始发晕。
耳朵刚在外面冻过,这时候也痒的难受。
穆寒水下意识的去抓耳朵,结果手腕刚抬起便被抓住了。
“别挠。”上官叶凑过来,在他耳边轻轻吹气。
上官叶吹出的气息轻柔地拂过耳朵,凉丝丝的,穆寒水缩着脖子,脸却红了。
“好了”,穆寒水忙说:“我不挠便是,你别吹了。”
可穆寒水等了一会儿,上官叶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上官叶的薄唇浅浅的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穆寒水整个人猛的一激灵,酥麻的异感遍通全身,又汇聚起来,直往小腹处窜。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上官叶说了一句什么话。
如果是真的……
“跟我回暮苍之颠吧。”上官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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