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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穆寒水也是两年前知晓的这事儿,当时阿叶蒙他搭救,性子冷傲不爱说话。
穆寒水寻思他孤苦,受苦颇多,便在西湖岸的酒楼摆了好一大桌宴席,让阿叶自己挑喜爱的吃。
阿叶当时也不说,面不改色的吃着桌上的东西。
谁成想,那家伙当天夜里便高热不退,满身发疹,穆寒水以为自己捡了病秧子。
大夫瞧了才知道,原是那些鱼虾惹的祸。
从那以后,不管是有意无意,穆寒水的饭桌上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鱼虾。
若说一开始只是客气,可到后来便也成了习惯。
只不过这次,穆寒水找的店小二却是个极其不靠谱的主。
此刻天已尽黑,穆寒水临窗把酒,远处江上渔火星星点点。
不知是何处,隐约还会传来一阵琵琶声。
屋内几个姑娘在跳舞,水袖偶尔掠过穆寒水的眼眉,满室温香。
不过,穆寒水饮罢杯中酒,心想:“难怪大哥总嫌弃这些女子的脂粉味,的确是半分不及大哥身上的熏香那般淡雅。”
有个女子偎过来斟酒,穆寒水看她面孔甚好,巴掌大小的脸,眼睛沉稳有神。
看着他的时候不偏不倚,像是在谄媚,却全然没有魅意。
穆寒水伸手轻抚她的脸,笑问:“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玄卿。”声音也好听。
“玄卿。”穆寒水托起她的手,细细看了看,那女子的手上有厚厚的茧,茧在虎口和掌心,穆寒水轻笑了一声,道:“真是好名字。”
突然,还未待众人反应,穆寒水广袖轻挥,将桌上的酒尽数洒向那些舞姬,这一挥带足了内力,那些舞姬有几人被凝成的水滴击中了穴道,有的反应快躲开。
电光火石间,那些还能动的舞姬齐刷刷的拔出长剑和匕首,朝穆寒水刺过来。
穆寒水将手上的玄卿扔了过去,那些人往后退了一步将人接住,便又重来。
穆寒水见躲无可躲,便只好同她们周旋。
这些姑娘衣着暴露,穆寒水又不想碰,只好拿白玉扇挡,最后一个个的点了穴道。
等收拾妥当了,穆寒水才理了理衣袖,来回打量这些姑娘。
还颇为惋惜道:“真是可惜了,美人美酒都有,偏要闹这么一出。”
“还好,我呢”,他挑着其中一个姑娘的下巴,轻笑道:“最会怜香惜玉。”
这些姑娘听穆寒水言语轻佻,但又不能动,只能瞪着穆寒水。
穆寒水虽言语轻薄,却知道事情缓急,这些姑娘整齐有序,深情冷静,怎么着都不像是拿刀剑跟自己玩闺房乐趣的样子。
要说共通之处,便是每个人手腕处都紧扣着一只三指宽的银环。
穆寒水合上扇子,拿扇柄褪下一个姑娘的银环,果然,那银环遮挡的地方,刺着一个醒目的马蹄状刺青。
他又看了其他几个人的,无一例外。
正思索间,便察觉身后有人袭来,招式极其凌厉。
这人剑法这般快,穆寒水暗道这次怎么样也得受点轻伤了。
杀气逼近,穆寒水刚要回身躲避,只听得闷哼一声,接着身后便没了动静。
穆寒水只一愣,便甩开折扇笑了笑,他已经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
他还未回头,阿叶便先开口。
“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
又是责罚,穆寒水回头,恼道:“怎的你,一天不挨罚便不……”
待回头看清半跪的阿叶,穆寒水奚落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忽然急道:“你怎么了?”
穆寒水疾步过去蹲下,扶住阿叶的肩膀,问道:“怎么回事,中毒?你别动,我帮你运功驱毒。”
说着便盘膝而坐,运功时却被阿叶给截住,低声道:“不必劳烦主上,属下只是,误食鱼虾。”
“误食……鱼虾!?”穆寒水愣是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怎会如此!我不是吩咐了店小二不许……”,穆寒水险些脱口而出,却又生生换成了责备之语:“你怎么回事,自己身体如何还不清楚吗?是有人拿刀逼你吃那些东西不成!”
阿叶冷着脸不吭声,可明显是在强撑。
穆寒水见那个偷袭的杀手已死,那些女子虽训练有素,武功却弱,身上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他扯开杀手的衣袖,手腕处同样刺着相同的马蹄状刺青。
罢了,还是阿叶要紧。
穆寒水咬咬牙,转过身背对着阿叶。
“来,老子背你回去。”
阿叶的呼吸乱了乱,却没有动作。
穆寒水回过头瞪他,“怎么,你还挑剔了?是要我雇顶轿子抬你。”
阿叶使劲甩了一下昏沉沉的头,道:“属下沉。”
“那你的意思,我就是个废物,连个人都背不动?”穆寒水气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子命令你快些上来,慢一刻,我当真生气了。”
阿叶再没有迟疑,抓起剑趴到了穆寒水的背上,鼻尖埋在穆寒水精心打理过的发丝中,一只手扣着他削瘦的肩膀。
穆寒水的确是有些吃力的,他说大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阿叶竟这么重。
临走时,穆寒水对那些姑娘笑道:“一个时辰后,穴道自会解开,回去告诉你们家主人,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很不优雅的背着阿叶出了拈花巷。
他自然未曾留意,对面阁楼上站着的人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等他彻底走远了,一袭白衣的莫轻雨才姗姗而出,目光跟着他渐渐消失在暗沉的长街上。
“少谷主,方才那刺青,是铁骑门。”
“铁骑门。”莫轻雨摩挲着手上的一块白玉,轻慢道:“那刺青颜色那般深,显然是新刺。你以为刺杀穆小公子这样大的事,会交给刚入门的弟子去做。”
“少谷主的意思是……有人要对二公子不利,还要嫁祸铁骑门?”
“不尽然,他们并不想杀了小穆,不然怎会派这几个不中用的东西来,不过是有意将祸水东引,栽赃铁骑门罢了。”
身后之人道:“是添香阁。添香阁的杀手,但凡江湖上的生意都做,怕是不好查买家。”
莫轻雨轻嗤一声:“查什么,左不过是有人同铁骑门过不去,与我们何干。”
说这些的时候,莫轻雨的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局外人一般。
“那少谷主如何打算?”
“不着急,既然有人抢在我们前面,那就等。”莫轻雨道。
“是。可……既然刺青破绽这般明显,为何二公子没有识破。”
莫轻雨微微一顿,当真看不穿么,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不然以穆寒水的聪慧,如何发现不了刺青上的破绽,还有那阿叶,若不是食了鱼虾成那副模样,又岂会轻易将此事作罢。
阿叶唐突,穆寒水又忙中生乱,才叫别人钻了空子。
莫轻雨心想,他之所以看得明白,不过是因为自己始终都是个高台上的看戏人。
旁观者清,他恰是旁人。
……
阿叶已经昏睡了过去,一路伏在穆寒水肩头,气息时轻时重。
“败兴的家伙,每次我一到花楼你总会出岔子,坏了老子多少好事……”穆寒水左右留意着医馆,嘴里又不住的嫌弃,“春宵一刻值千金,千金!你赔我啊?成事不足败……”
咦?医馆!
穆寒水赶紧将人背进去,还未坐稳便喊人:“大夫呢?”
有伙计过来招呼,穆寒水背了一路的人,又酸又心烦,便凶道:“他见不得鱼虾,午后误食,你去抓些清热去疹的药,快去!”
那伙计连声应着,只是穆寒水看那药材,抓好还得仔细煎煮,再耽搁这些个时辰,阿叶还要多遭罪。
穆寒水过去,不耐道:“就没有什么现成的药丸么?难不成这里的人都不害这种症状!”
那伙计小声道:“害是害,可没见过像您这位兄长这般厉害的。”
“嘀咕什么呢?”
穆寒水盯着他抓药,突然一侧的帘布掀开,从后堂里走出来一个老者。
那老者花白胡须,面色却康健红润,行动时衣袖生风。
柜前的伙计见了只是行礼,并未称呼。
那老者抚着胡须,一派祥和,“年轻人莫急。”
他缓缓走近,从宽大的衣袖里摸出了个小瓷瓶给穆寒水。
“每两个时辰服一粒,明日即可无恙。”
穆寒水将信将疑的接过药瓶,弯腰作礼:“多谢老前辈,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来日定当重谢。”
那老者笑道:“不过是一介游医,途经此处,与少侠萍水相逢,姓甚名谁并不重要。”
他说完也未有一语道别,径自从方才来时的侧门回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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