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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开始吃饭前，不是应该先谢谢供给你一蔬一食的人吗？”
女孩停住了，一个东西从后面抵住了她的脖子，温润细致。她回头，嫣然一笑，“不好意思，我吃荤，不吃蔬菜。”
夏湛明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锃亮的马靴。他视线上移，霍达然正冷冷地看着女孩。
他也被淋湿了，雨水顺着脸颊流淌，俯视的时候轮廓更加完美了。黑色的大衣呢料微微打湿，垂坠的形状像是某种古怪的双翼。
如果有死神，他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夏湛明莫名其妙想起了不相干的句子。他看清楚抵住女孩脖子的不过是霍达然那把黑伞，焦急地想提醒霍达然，嘴唇翕动，只发出干涩的咳嗽。
女孩好像压伤了他的胸腔。夏湛明嘴里都是腥甜，终于说，“你……你小心……”
霍达然扫了他一眼，视线定格在被女孩扯开的衬衫领口上。脖子还是白皙完整的，虽然留下了青色的点状瘀伤，但是没有被咬破。他稍微放心了些，说，“你果然只会给人添麻烦。先去睡一觉吧。”
他甩出一张姜黄色纸片，不偏不倚贴在夏湛明额头上。夏湛明眨了眨眼睛，黑甜的困倦像一只巨掌压下，他想让霍达然当心，又觉得如果是他一定没有问题；他还想说对不起又添麻烦了，又觉得霍达然会再次微笑着说没关系……
他沉入了没有梦境的睡眠。
“神州极南有恶兽，四目黑皮，长颈四足，性凶悍，极贪吃。行进迅疾若风，为祸一方。”霍达然说，手里的伞已经变成了一柄剑。
女孩说，“欧冶子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钩，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吴王阖庐之时，得其胜邪、鱼肠、湛卢。”
“饕餮小姐。”
“拿湛卢……黑无常先生？”
“让我猜猜……”霍达然的手稍微用力，女孩触到剑身的几根头发断了。挑染成栗棕色的发丝落到地上，变成了黑色粗硬的毛发，“开始你都是幻化成男人，找没有亲人的性工作者下手，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对吗？”
“对，我每次都变成像你一样又帅身材又好的男人。”女孩抬起一只手捏住剑身，“好凉。”
“没想到夏湛明一定要管，即使没有人报案也展开调查，立案追查，还直接移交到我们手里。”
“恩。”女孩点头，“我知道你们迟早要来，反正我有时间逃走就够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说真的我还挺想见你一面的——听说你很帅。”
霍达然不为所动，“你只好幻化成现在这个样子，躲在吴扬林的酒吧附近好掩藏妖气。”
“我以为我成功了……”女孩几乎是娇嗔地说，“可惜太饿了受不了，我很久没碰到像他这么好吃的人，肥瘦均匀，肉质细密……”她又吞了口口水。
“你吃过的那些女人不好吃吗？”
“不好吃。”女孩叹息，“她们浑身都是疾病，有的上半身溃烂，有的下半身溃烂，最近一个最糟糕，病毒都感染她全身了……只有心还是干净的，勉强能吃。”
“她们做了错误的选择，但都是好人。”霍达然说。
女孩璀齿，“人类的事情我可不懂，我只知道什么人好吃什么人不好吃。”
“去地府肖想你的美食吧！”
霍达然挥刃，女孩顺势一推，剑气割伤了她的掌心，鲜血四溅。紫色的血。她扭腰避开湛卢，趁他收剑不及另一只手抓向他的脸，长长的指甲也是紫色的。霍达然抬手一档，藏在手心的符赫然在目。
女孩大惊，收手转身想逃，霍达然一掌拍在她背上。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蜷缩成一团长声尖叫，霍达然又在她头上补了一张符。
尖叫变成了长啸，最后变成了凄厉的嗷啸。女孩白皙的肢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似狼非狼，头部长角的异兽。它不住地颤抖，恶狠狠瞪着霍达然，紫色的虹膜幽幽发光，右前爪还在淌着紫色的血液。
霍达然冷眼看着它痛苦不堪地喘息，“四凶之一，饕餮，无比贪吃，可以化为人形。这就是你的本来面目。”
饕餮哆哆嗦嗦，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犬科动物的警告，夏湛明说的没错，它的确是只品种罕见的雌性大型犬。
霍达然掏出工作证，“魔都国家安全局国内事务第三课，霍达然。依法对魔都第七区200903001号案罪犯，饕餮执行死刑。”
饕餮含恨盯着霍达然。他把一张符贴在湛卢上，这一剑刺下去，妖物就会灰飞烟灭。雨忽然下大了，密集的珠帘在天地间绵亘。
霍达然眨眼。
一瞬间的空隙。
饕餮猛扑向夏湛明，霍达然咬牙，冲上去，饕餮在碰到夏湛明前一顿，霍达然挥出的一剑刚好划破了它背上那道符。
霍达然想补，饕餮的指甲擦过夏湛明的喉头。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然后开始涌出暗红色的血。
静脉被划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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