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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值班夜场的洗头小弟在李易长头上打出绵密泡沫。薄荷香型的洗发水，李易长一激灵，把洗头小弟吓了一跳，“我弄痛你了？”
“他本来就怕水。”吴扬林解释。
洗头小弟羞涩一笑，“我力道太大一定要说啊，刚来，业务不是太熟练。”
吴扬林拍大腿，“这位小兄弟说得太对了，痛就说嘛，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呢。”
李易长没理他，闭着眼睛任由洗头小弟冲水，不时又一激灵。吴扬林坐在旁边看，说，“我现在定居在魔都，来羊城就是为了你，过两天还是要回去。这么多年利滚利，你那存折上的钱也不少了，好好找个营生或者寄托，安安心心过日子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李易长冷冷道，“知道我怕水，还尽捡风凉话说。”
“这位客人你不用怕，我一定会很小心的。怕水其实不是怕水，是怕水流到耳朵里会不舒服啦，只要不会带来伤害，就没有什么东西好怕。”洗头小弟插话，他大概是本地人，普通话说得和马致远一样不好。
“你还想干些啥，好好想想。我真的过两天就回魔都了。”
李易长做闭目养神状，没说话。
李易长剪了个略长的平头，配上吴扬林给他买的小立领衬衫看起来非常清爽。本来发型师想给他理个“今年流行的金在中头”，被吴扬林严词拒绝了。
两人站在理发店前，李易长对吴扬林摊开手，“我经常看见来参观的人打手机，我想学。”
吴扬林把手机递给他，“诺基亚的操作系统挺简单的，你看啊，是这样用……”
李易长很快掌握了发短信和打电话的技巧，吴扬林问他，“你想打给谁？”
“那个谁……霍达然还和你是同事吗？”
吴扬林点头，“这次出差他也来了。”
“就打给他吧。”李易长翻通讯录，拨通，把手机放在耳边，“……他嘟嘟嘟三声就挂了。”
“那是忙音，就是占线，说明他现在在打电话。等等再打。”
李易长又拨，这次霍达然接起来了，“你好。”
“你好，这里是万紫千红歌舞厅，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李易长拿腔拿掉地说。
那边沉默了片刻，“你让吴扬林接电话。”
吴扬林接过，霍达然威胁地说，“你再敢伙同李易长耽误我休息，我明天就撂挑子让你去跟那帮鼹鼠精打交道。”
“霍大人，吴大人说你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李易长在一边火上浇油，不知道霍达然听到没，“哦，现在不兴说大人了，要说先生……”
霍达然收线，李易长听见，说，“他又嘟嘟嘟什么？”
“这个意思是他挂了，想跟他说话要再打一次。”
李易长不由分说又打，吴扬林拼死拼活抢下手机，“你就别招惹这尊煞神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这么怕他？”李易长支着下颌，笑盈盈看他。
吴扬林擦汗，锁手机键盘，“我能不怕吗，这么多年报告都是他写的。”
“你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早听我的多好。”
“我敢听吗？你墨水都念到心里去了，蚕豆花开心里黑。——还想干嘛？”
李易长笑着想了想，“我要去看午夜场电……影？听说现在就在放金瓶梅。”
“不如租碟回去看，酒店里有放映机，还能看电视剧版的。”吴扬林建议。
“电影院有霸米花吃。”
吴扬林纠正，“是爆米花，奇怪，你正常的词学得七零八落的，请问需要特殊服务吗这种倒是说得利索。
李易长冷笑，“这就是写小黄书的天分，不行啊。”
吴扬林在盗版碟地摊上买了好几个版本的金瓶梅，还买了套聊斋。摊主瞄了瞄他和李易长，说，“我这里有最新版重口味欧美毛片，□□带中文字幕，有没有需要？”
吴扬林咳嗽，李易长按了只手在摊主的三轮车头上，笑眯眯说，“好啊。”
摊主从编织袋里掏出一沓封面劲爆的碟片。李易长问，“是男人跟男人的吗？”
“小哥你放心，我一看你们就知道是一对啦，超级般配。”摊主把碟片摊开，“慢慢挑，都是四月份刚刚发行的！”
李易长捡了七八张，“就这些吧。”
摊主数数，“一共八十五块，这位小哥看起来就很生猛！”说完拍拍吴扬林。
吴扬林苦笑，觉得忽然明白了霍达然的心情。
李易长在便利店挑了一大堆零食，才心满意足跟吴扬林返回酒店。霍达然正在大堂咖啡厅喝茶，视线从李易长扫到吴扬林。
“别来无恙，霍大人。”李易长说，“刚才跟你开个小玩笑，不要介意。”
霍达然说，“气色不错，腿痊愈了？”
“托你的福，好得差不多了。”李易长彬彬有礼，“比起麒麟服，还是西装更适合霍大人。”
吴扬林蹭到前面，“材料都看了？”
“差不多了。”霍达然回答。
“明天我还要陪他去办点杂事，上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霍达然点点头，“行。”
“谁击鼓鸣冤？”李易长问他。
吴扬林简略地说了说，李易长说，“那我还是离霍大人远一点，免得明天鼹鼠害怕。”
“忙你们的去吧。”霍达然说，看到从吴扬林口袋里露出来的碟片封面一角，“激烈！”，又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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