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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意料之中，”挂断电话池铁城摊了摊手，“一晚上就抓到了，这些共.产党还挺能干，罗炳乾也是徒有虚名，太不中用了。”
苏文谦有些心事重重，随口道，“昨天行动突然，联络点被打掉他一个人力量有限，毕竟现在——”
说到一半他想起什么没说下去，池铁城接口道，“毕竟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像罗炳乾这种丧家之犬，只要露了行迹，就很难逃掉。”
“我说的对吧？”
苏文谦看着他，忽然抓起他的手，“走。”
“去哪？”池铁城跟在他身后问道，“回局里，”苏文谦走到门口抓起外套给他，“在他们行动之前，把潜伏在松江的联络站多打掉几个，把水搅浑，你就越安全。”
池铁城被他拖着下楼，想说破坏联络站跟他的安全没什么关系，保密局执行清除任务的特别行动组一向独来独往，从不使用当地潜伏人手，那是两条线。
但看他这么关心自己，这种扫兴的话就不说出来煞风景了。
快到公安局门口池铁城不动了，他身高腿长的真要不走苏文谦也拿他没办法，“又怎么了？”
池铁城苦着脸，“饿啊，昨天中午吃的饭，没到换班时间就被叫起来，然后就帮他们抓人，一直没人管我吃饭，要饿死了。”
苏文谦左右看了看，“等会食堂就有吃的了，你再忍忍。”
“不去，食堂那些东西清汤寡水的哪是人吃的，我们去吃牛肉粉丝汤，我都闻见了。”池铁城反过来抓住他，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
公安局旁边的巷子里摆了几个小吃摊，清早老板刚生上火，袅袅烟气和食物的香味一起升起来。
池铁城拽着苏文谦在粉丝摊前坐下，大刺刺叫道，“老板，两碗汤一碟锅贴。”
“好嘞！”老板热情地答应着，上饭时还送了碟小菜。
刚煮的粉丝汤滚热鲜美，锅贴也是牛肉馅，一面煎的焦香，另一面撒了芝麻，早春寒意中散发出勾人食欲的香气。
池铁城给苏文谦的汤里加了点醋，道，“你昨天是不是也没吃饭？”
“看你脸色差的，这么大人了会养孩子不会养自己？”
苏文谦正低头搅着汤，听到孩子抬起头，池铁城吃着东西道，“放心，我不跟你抢，你喜欢当爸爸你就当，小雪不愿意认我，我也不勉强。”
“她喜欢谁当爸爸谁就是她爸爸，你当还是我当不重要。”
苏文谦顿时没什么胃口，“我以后会慢慢跟小雪说的。”
“苏文谦，”池铁城给他夹了个锅贴，“你可真矫情。”
吃完饭公安局上班的人也陆续到了，池铁城笑容满面跟专案组的人打着招呼。
昨天那场大胜令专案组士气大涨，苏文谦惊讶地发现，不过两天时间他竟跟那么多人都熟悉了起来，尤其蒋岚，几乎把他当成了偶像。
“你们苏教官让我好好配合，我当然得听他的，是吧文谦？”池铁城跟蒋岚说着话还不忘带上他，冲他使了个眼色，又对蒋岚，“把最近两个月截获的电文都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咱们来个乘胜追击。”
蒋岚昨天也加了个大夜班，听到他的话立刻精神振奋，“好的池先生！”
他和蒋岚忙着翻译电文，老李和江子在一旁打下手，在办公室和档案室之间来回跑。
苏文谦看着这一幕恍惚觉得像在做梦，欧阳开完会回来就看到那边四人忙的热火朝天，他在一边反倒像个外人。
不由问道，“什么情况？”
苏文谦摇了摇头，“没什么，就觉得……他变了很多。”
几乎一夜之间成了另外一个人。
欧阳看着池铁城认真跟蒋岚说着什么，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蒋岚则连连点头，脸上钦佩不已，也有些恍惚，道，“前天去光复路的路上，他跟我道歉。”
“他说杨之亮是他见过最正直的人，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说他一直都很感激他救了你们，他跟我说对不起。”
提起杨之亮欧阳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却又因为他被赞扬和肯定而骄傲，苏文谦怀疑地看着她，“这是他说的？”
欧阳点头，“嗯，怎么了？”
“没什么，”苏文谦觉得有点头疼，“你不要被他骗了。”
听到这话欧阳惊讶地回头，“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你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苏文谦顿时无言以对。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预想中的暗杀迟迟没有来，可能是忌惮水母和牧鱼联手不想贸然行动打草惊蛇，也可能是公安局对池铁城无孔不入的保护让他们无法下手，总之十分平静。
倒是池铁城和蒋岚的工作进展不小，他们从以前的电文里找出不少零碎的线索，重新梳理归拢后，还真挖出一条隐藏极深的大鱼。
又通过对他的监控顺藤摸瓜揪出了几个接头的人，一个完整的敌方联络点就这么暴露在了专案组面前。
经过上级领导同意，在确定这个联络点没有其他线索可挖后，公安局联合军管处果断进行了抓捕。
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抓捕行动对方无一漏网。
又一次行动的胜利让池铁城在专案组更加受欢迎，庆功的时候蒋岚和江子甚至争起了谁先认的师父，一片欢笑中苏文谦勉强的高兴看起来格外刺眼。
池铁城按下不快仍旧和众人有说有笑，等都散了回到宿舍才叫住他，“文谦，我们聊聊。”
他们回来的晚，已经过了供电时间，苏文谦刚把蜡烛点上，听到他叫又出来，“聊什么？”
池铁城指了指旁边沙发，“过来说。”
苏文谦过来坐下，池铁城道，“今天为什么不高兴？不对，你这阵子就不高兴，是因为那天我说让你给小雪当爸爸？我都说了我不跟你抢，你怎么这么小气？”
苏文谦否认，“不是，我没有。”
“还说没有？”池铁城掰过他的脸，“刚才吃饭蒋岚都看出来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高兴，你不喜欢我在保密局我不干了，你喜欢共.产党我投了，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了你怎么还是不高兴，你可真是我祖宗！”
“你根本不喜欢他们还要装作喜欢的样子，你也不在乎杨之亮是什么样的人却对欧阳说那样的话，你在骗他们！”苏文谦把这些日子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看着池铁城，“为什么要撒谎？”
池铁城歪了歪头，“嗯？对啊，我就是不喜欢他们，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们？又笨脑子又不灵光一个个傻乎乎的我喜欢他们干什么？”
“为什么骗他们？不骗他们难道说实话？你敢让我说吗？你以为我投共真是信了共.产党的邪？”
“还不都是因为你在这里！”
“我喜不喜欢他们，撒不撒谎骗不骗有什么重要，我又没杀了他们，你就因为这个跟我不高兴，你有毛病吧？”
那种怎么都讲不通道理的无力感再次袭来，苏文谦坐直了刚要说什么，池铁城忽然按住了他，两人同时将脸转向窗子的方向。
啸声伴随着火光如雷霆突至，池铁城将苏文谦压在身下掀翻了沙发挡在两人身上，火光瞬间吞没了旁边卧室，掀起的气浪震碎了整栋楼的玻璃，屋顶被炸翻，砖石纷落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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