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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
科考路上时不予虽一番过关斩将,却也未曾锋芒太露。
而且时不予虽然跳脱,但也谦和大方,都是群半大少年,再大的也不屑于和时不予个黄毛小子计较。虽仍有风声,也慢慢淡了些。
转眼便至殿试那日。
梵金殿雄武,严整而肃立,明堂之上,宏达壮观。仪式壮大,以彰显大夏一向如此的风格——求贤若渴。
时不予与一群考生待一块,等着排队入殿,既然已至殿试,那便不管排名如何,也排得上一官半职,说不定现在互看相厌的两个人今后也有可能要一同谋职,彼此间也还算客气。
更有些当场便结交起来,絮絮叨叨小声交谈。
“我爹说了,我若混得进个三甲前,便将郊区那汤泉宅子给我,可好玩了,汤泉煮的溏心蛋我一次能吃五个……”
……
这里站着的哪里不是从众多学生里脱颖而出的,只三甲……未免有些自甘堕落。
可能他也反应过来声音有些张扬,神色有些怯怯,便转头跟周围客套道:“到时候约诸位前去游玩。”
“哈哈多谢了……”
是礼部尚书之子于归,看似纨绔放荡,实则就是个披着狐狸皮的兔子。其父老谋深算,但他一点没遗传到,心无外物像缺根筋。
时不予正低头想着事情,听见这句话也不禁失笑。
难得还有如此心思纯良之人。
那人寻声而来,正好瞧见了抬起头的时不予,一抹鹅黄撞入眼里,他愣了愣神。
时不予看清了他长什么样,果然良善周正,眉宇间尽是正气,从上到下通体都很齐整。脸上藏不住情绪,看呆了就是看呆了,也不知道遮掩。
时不予抬起手晃了晃,“小友?”
“哦哦,不好意思,在下于远,失态了。”于远慌乱低下眸子,拱手打招呼。
“噗哈哈哈,你看什么呢那么愣神?”时不予捧腹大笑。
于远也是没想到时不予竟是这么个反应,又被晃了神,张口便来,“……我觉着你像该是探花郎。”
……当众如此谈论确实有些不合适,更何况客套也不该是跟别人说你该当个探花郎。
时不予被勾起兴趣,终于有个没阴阳怪气跟他说话之人了,“为何是探花郎啊?”
“因为你……长,长得好看。”
“那便谢你吉言咯。”时不予憋笑。
“不谢不谢。”于远看着时不予那颗鲜红小痣,耳朵都红尽了,话里还一本正经。
“考完过后,要,要不要与我一同前去汤泉游玩?”于远记挂着刚刚的话题,便顺口邀约一下。
时不予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困惑自责道:“可我不爱吃溏心蛋呀。”一脸狡黠。
“还,还有其他的,不一定要吃蛋!”于远真是没看出时不予在逗他,一本正经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时不予也不忍再欺负一个老实人,瞧着那边正在排号进殿,他便拍了拍于远的肩头示意。
“那便多谢于小友邀约了,在下时不予,殿试结束之后望有幸一聚。”说完便向后走了。
时不予啊,名字不错。
等等……他说他是谁?!
于远如五雷轰顶,耳边是时不予刚刚的轻笑,脑子里跟被棒槌搅了几圈。
时不予,上一届科举状元?!若不是成绩被废除了,还轮得着和自己待一块考试?
更重要的是,自己刚刚说了句什么废话……探花郎?
人一当状元的料自己说成是探花郎,这不是明晃晃的挑衅?
去劳什子探花郎!!丢脸丢大了。
时不予刚要踏入殿内,被人拦了下来,那人满脸不耐烦,指着他的衣服话语还算客气:“请这位考生将衣服脱了,明堂之下不可着黄衣面见天子。”
大夏在着衣上确实没有太多要求,但面见天子时,确实有明文规定不许着黄色。
时不予冷笑一声,“我这身黄是陛下给的恩赐,你说我能不能穿?”
不是这身衣物是皇帝赏的,而是着黄衣面圣这条规定是皇帝赐的。
黄衣面圣是太子才有的殊荣,当年下令时确实震惊朝野,若不是皇上亲口说的,确实有些不可思议,一个臣民之子竟有这般大的脸面。
时不予还记得当时,夏乾淮将他抱在膝头,一边逗弄他一便轻飘飘将这条命令下了下去,“小时杦穿这身好看,用不着换,今后就算登明堂见朕也一样。”
多大的殊荣啊,但时不予只觉着恶心。
但他不得不穿,人家也没撤令,不穿别个指不定还想自己是不是赌气了,自己就一条小命,不够赔的啊。
两人僵持不下,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华晟走过来,还没等开口询问是什么情况。
时不予一秒变脸:“华公公,他想扒我衣服。”
……???!!!
咋还兴恩人先告状?
那人气急,颤抖着指着时不予竟没说得出话,显然被时不予的脸皮震惊到了。
华晟一看便知晓是个什么情况,毕竟他是夏乾淮身边的老人了,也大概知道皇上的意思,便跟那人交代几句就放时不予进去了。
时不予一个鬼脸抓起牌子就溜了,那人气得差点没把托盘给砸了。
他站在门槛外,深吸了口气,抬脚跨了进去。
殿堂之中辉煌肃立,盘柱的金龙眯着眼在偷懒,朝阳透过打在上面,竖眸苏醒发出危险的光。
时不予距离上次来这已经过了三年多,一晃神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落座研磨摊笔一气呵成,时不予垂着眸,好像和所有的考生一样有条不紊,但掩盖不了他微微颤抖的指尖。
他要见到那个人了。
那个疯子。
说实话他不是很确定自己能克制的住,不当场弑君血溅梵金殿。
一个湛蓝的身影在他一排的另一边坐下,许久不动,他抬头看了一眼。
是于远。
于远看他表情有些僵硬低沉,对他微微笑了笑,尽是安抚之意。
时不予:……
自己有表现得很明显吗?连个旁人都看出来自己想弑君了?
礼部有人来宣读考试要求,周遭寂静,只有高亢的朗读声回荡在殿内。
按道理来说应当是礼部尚书来宣读,不过于远参考,为了避嫌未参与这届科考主持。
时不予拿到考题一览,咬了咬笔头:这届题不行啊。
看着时不予一脸惋惜的看着题,还不时摇摇头,于远的思绪都不禁被拉远了,想必状元郎不会被题难住,他对时不予总有些迷之自信。
计时的燃香刚刚烧了一半,香灰滚落一旁,顷刻粉碎,连细灰都未散开,没激起一点埃尘。
“——皇上驾到。”宣声亢长尖细。
时不予眼眸一抬。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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