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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要科考
“你当真要去科考?!”
“是呀。”
本以为那日时不予写什么金榜题名是取乐,结果回来时不予便告诉他自己要去考童生试了,还有模有样看起了书。
时不予本就是状元出身,只是没等到册封,这些对他来说简直就像小儿科,不过问题不在于这。
一把年纪还胡闹什么。
年满快十八的时不予:“……”
“我没钱,我快养不起这群大老爷们儿了,我娇弱得很,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有靠脑子了。”时不予可怜巴巴的说,尾音拖得极长。
……
七七简直想将人拖去打一顿,简直就是胡闹。
他莫不是忘了,全家是栽谁手里了,这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七七脸黑了又黑。
自时不予彻底放下戒心后,两人已然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毕竟知根知底,反正时不予是这么想的。
但有点不同的是,时不予以为自己是多了个兄弟,万万没想到是多了个爹。
比如,他不过就想站在秋千上想荡得高一点儿,看得远一点儿,七七要站一旁盯着他。
看也就算了,为何要伸手,做出一副随时随地要接住下一秒就会飞出去的自己的样子。
显得自己很无能。
“好了,赚钱养家的艰巨任务总要有人来抗,我顶天立地男子汉,不辛苦不辛苦。”时不予一副痛心疾首英勇就义的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谁逼了他去。
七七阴沉着脸,没说一句话,默默将手里刚做好的红柚蜜水放置于桌上,推门出去了。
春雨绵绵不绝,才刚开始回暖,温度又骤降,雨丝在风里飘摇,淋了推门而出的他一脸。
他蹲在台阶边,粗鲁的抹了一把脸,丝毫不心疼他那张精致俊俏的脸,心情有些烦躁。
“……咳,咳咳。”
屋内传来一阵闷咳。
七七心中一紧,莫不是刚刚没检查好门窗,泄了冷风进去;还是推门时,让不听话的春雨有机可乘,寒了同样不听话的时不予。
他扭头便转了回去。
开门间刚好碰上门后的时不予,四目相对满是错愕。
竟都是出来寻人的?
那可巧了。
七七看时不予一张小脸发白,只有咳得双颊发红的痕迹还没消,嗓子有些发紧,连忙往里把门带上了。
装作不经意的去看了看窗户,果真支起了一个小缝,心中有些愧疚。
“你跑出去做什么?”时不予见他进来,便坐回了桌案前,提着笔不知在默着什么。
“不做什么,想去看看春归的燕子被这寒雨打的有多惨。”
时不予噗嗤一声,“燕子歇在檐下,只要筑巢及时了,哪里会被雨打?”
“总有些只顾玩乐偷闲忘了的。”七七在置气,说话有些较真,他不知自己看上去有多孩子气。
时不予异常平静,沉不住气的换做了平日里沉着的七七。
“顺其自然,别计较那么多。”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养不起人便去行商,考什么科举,你拿这理由来框我,我不大痛快。”七七没好气的说,说着绕过去将支起的窗缝关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迅速溜了回来。
时不予抬头看了他一样,本以为他是要阻止,自己连慰解的话都想好了,怎么出门一趟便换成了行骗的罪名。
“那我怎么样你才消气哩?”时不予试着问。
“我要你带我一同去。”
“不合适。”时不予沉声道。
他选在身边跟着的人,日后便是入了官册宫里宫外也得跟着的,知根知底是有了,先不说七七变数太大,就算真给了他……他也要不起啊。
“我那么大人,照顾得了自己,不就拿个状元,简直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七七也不强求,模棱两可道:“老大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吧,总觉得自己像个乡痞子拿不出手,忒丢脸了。”
……
把他衣服扒尽了换上乞丐装往街头一丢,但凡张了双眼睛的,能对他那副容貌和气度品论出乡痞子三个字?
时不予想了一阵,还是开口说道:“牢笼锁不住翱翔的鹰,你不该被困着这遥京城,我知你是真拿我当朋友,若你哪日要走了,要提前与我说。”
“……好。”
时不予又被嗓子干痒得扯了好一顿咳,七七脸色一变,拿起红柚蜜水递到他手边,一手给他顺着背,十分熟练。
时不予脸色有些涨红,起伏着胸口降下稍急促的呼吸,一脸惋惜的看着被自己划出一笔破坏了的纸笔。
“可惜了……”
————————
“皇上没将他籍贯削了?怎的还能在这碰见他?”
“这事谁敢打听,料是我也没想到,真晦气。”
“欺君叛国的人也敢踏入明堂之中,不怕遭天打雷劈?”
“按我说……”
三两学子结伴而出,还不及踏出门槛便议论纷纷,蹲门角的季白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若不是耐着性子,下一秒怕是就要冲出去给他们一人来一巴掌。
或许有人没见过时不予,但他大名可谓如雷贯耳,十五便状元及第,一篇策国论名冠天下,被许多文人墨客泛读称赞。
年少英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国之有幸,御国之才……种种都是时不予靠那副病骨熬出来的才名。
一朝落魄,总有些嫉恨之人要将他碾落在脚底,巴不得所有人群起而攻之。
实在是他声名远播,一出场便镇了所有人,自己苦读多年,再如何也被别人的光芒盖了去,料谁也不会开心。
七七抱手环胸靠在石狮子旁,面上看不出情绪,但总觉着与那凶神恶煞的石狮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叫人不敢靠近。
料峭春寒吹得面上白粉各异,今年回暖的日子有些晚了,像在等着一场痛快的春雨,将湿寒一股脑卷走。
时不予缓缓从府邸踱步而出,一张脸白了又白,唇上也无半点血色。瞧见迎上前来的季白,只觉着一阵恍惚。
那年候在门外等他的也是季白,谈笑间赶着回去吃顿热饭。宋挽挽半路赶来,讨笑着向他赔罪,约定府试定会按时赶来,三人闹作一团。
寒风一掠,醒了。
季白拿出衣裘盖住他单薄的身子,眉头一皱,发现了他被墨泼的衣角。
“这是谁干的!”季白揪起他的衣角,愤恨而言。
七七从狮子背后转出来,见此情景也是深深锁起了眉,接过了时不予手中的笔砚匣子。
绣了傲骨竹节的浅黄衣袍,被泼了好大一块,泼墨的绣竹看不出原本模样,只依稀分辨得出来边角竹枝。原在身侧,刚刚才没一眼瞧见。
时不予也不会如此粗心,定是别人故意的,泼的是衣角,踩的是他的脸面。
他不甚在意,举起手揉了揉被冻僵的脸颊。
“诶——”两人都抬手要去拦,没来得及。
时不予脸上出现了一块揉搓出的墨痕,刚没注意他手背上也是沾了墨的。
瞧上去可怜又有几分好笑,不过两人都没能笑出来。
“你们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生花了?”时不予故意做出几分调皮的样子,“小爷我生的好看又学富五车,这样的好儿郎简直天上有地上无,不错不错。”
说完也不看俩人表情,自顾自往前走了,抖擞着肩抱着手肘,想想又吹口白雾搓了搓手。
好一个报喜不报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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