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齐天大圣孙悟空

　　在附近千里范围内转了好一圈，云头下的村庄里有户农人，房上炊烟袅袅。

　　我刚准备下去讨些斋饭，却突然发现自己在小和尚的催促下走得匆忙，忘了拿紫金钵盂。

　　偏这小和尚矫情，说什么钵盂乃是菩萨所赐，化来的斋饭必须要用紫金钵盂才肯吃，我并不是那么想惯着他，便在云端上打望了一番，发现底下有位眼神呆滞的老妇人正坐在硕果累累的桃树下。

　　我怕自己吓着她，便化成自己修成的人形模样下去，学着小和尚平素的样子将双掌合十揖道：“老人家好，小和尚路过此地，师傅腹中饥饿，见此处桃树结得正好，不知道施主可否施舍些许，让小和尚拿回去与师傅充饥。”

　　“啊？你——说——什——么——”

　　老人家年纪大，耳朵不大好使，扯着嗓子一吼，倒是将内里生火煮饭的女主人给喊了出来。

　　女主人是个年方二八的少女，她擦着手打量我，我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她疑问道：“你有头发，怎么说是和尚？是带发修行吗？”

　　我：“......正是。”

　　看来下回还是变成小和尚的模样好了，他的模样不怎么凌厉，看着圆润，显得没什么攻击性，容易让人觉着亲近。

　　在女主人的准许下，我正要去摘桃子，她却突然凑过来让我等等，她径折了两支结满果子的桃枝，口中嘀嘀咕咕地说道：“生得这般俊俏，怎么出家做了和尚，长着一张小说男主标配的脸，不过我记得好像也有很多男主是和尚的小说来着，唐朝好像有个辩机还是谁来着？早知道好历史课上就不走神了......”

　　我抑制住想蹦到树上的冲动，正色问道：“不知施主口中的小说男主是什么？”

　　她大概没想到我能听到她在嘀咕什么吧，忙一把将桃枝塞到我手里说没什么，偷偷用眼神打量我。

　　我真诚的道了声谢，背过人唤来筋斗云回去。

　　桃子又大又红，我坐在云端上变化个钵盂出来，将最漂亮的几个桃子摘下来放进钵盂，却听见下方一阵吵闹，我低头往下一瞧。

　　小和尚翻着经书，老沙一脸严肃的地守在他身边，而猪八戒正跟一拎着提篮的村姑拉拉扯扯，我顺手从一旁的桃枝上摘下俩桃儿便啃边看热闹。

　　“此地唤做蛇回兽怕白虎岭，奴家住在正西边的山下，食盒里装的是炒面片，罐子里的是绿豆汤，本是要送给东山坳务农的郎君，不料遇见了几位师父，”村姑将像是害怕猪八戒的模样，将提篮递到他手，忙退后两步撇过脸说道：“因父母体弱，老年方才得我一女，他们在佛前许愿，若能招个满意的上门女婿，必定长年茹素，见庙必拜，见到僧人必定施斋。此时瞧见几位师父，若是父母得知，心中一定欢喜，这斋饭就赠与几位师父，还请师父万莫推辞奴家一番心意。”

　　一番话滴水不漏，将该说的都说了，让猪八戒这色心不死的家伙没了再跟她套近乎的由头。

　　猪八戒揣着食盒跑到小和尚身边，殷切地劝说着他享用斋饭，村女紧跟上前几步，却被老沙一杖拦住。

　　小和尚却是铁了心不用这份斋食，猪八戒不敢先吃，回头一瞧，发现老沙的降魔杖都快驾到那村女的脖子上了，忙又苦着一张脸将老沙按下，“沙师弟，人家女菩萨一番好意，咱们就不要在推辞了吧？你去劝劝师父，让他多少吃一点吧。”

　　老沙义正词严地威胁道：“二师兄，大师兄化缘马上就回，你怎么好妄动人家女施主的斋饭，更何况大师兄说此处山高岭峻，定是有妖魔栖身，她一个姑娘独身一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说不定就是妖怪变化。”

　　说罢，老沙转身守在小和尚身边，留猪八戒一人在那村女旁边。

　　“你这头陀怎么回事？我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好心赠斋饭给你师徒，你却说人家是妖怪，我看你才像是妖怪。”村女边说边磨蹭到小和尚身边几步，掩面泣道：“小师父，你的徒弟如此污蔑于我，你倒是说句话啊......”

　　猪八戒一脸心疼地上前劝了几句，小和尚无奈放下经书起身，合了双掌说道：“女施主，天色不早，你还是早些去送饭吧，莫要为了我们这些行脚僧人让家人饿着。”

　　“小师父，我家相公饿上一顿不要紧，只是你们行脚僧人却是许久吃不上一顿热饭，还是莫要再推辞奴家的心意了。”村女说罢，主动退后了几步。

　　嗯？

　　主动退后，是在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这前前后后的动作联系起来倒不像个普通人了，但没什么妖气在身，还是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罢。

　　我金睛火眼一瞧，下方村女本相突现，半张脸筋肉模糊，空洞的眼眶里挂着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怪不得没什么妖气，原来是个修炼不成，只有半幅身躯的尸魔变化而来。但看身上没有什么冤孽气息，应该是没害过人。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继续瞧着下面的动静。

　　猪八戒举着食盒哭丧着脸，劝着小和尚用饭，老沙则坚持遵循我离开时说的话。这小妖怪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了几步，与小和尚套着近乎。

　　“小师父，这书里都说了些什么啊，奴家没读过书，也想听一听，回家讲给家人听。”

　　小和尚说：“阿弥陀佛，此乃是妙法莲华经，女施主若是感兴趣，贫僧便将其赠予你。”

　　小妖怪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忍不住抽着嘴角举起手来。

　　我怕出什么意外，忙喝一声：“师傅，我回来了。”

　　我落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无视了女妖，捧着桃子递到小和尚面前，猪八戒忙伸手来拿桃子，我一巴掌拍开他，呵斥道：“去去去，师傅先吃。”

　　猪八戒捂着爪子委屈，小和尚拿起个桃子站起身揖道：“女施主，我大徒弟化斋已回，你还是快去给你那夫家送饭去吧。”

　　我无视那小妖，本来是看在她修行不易又没害过人的份上想给她一条生路，但小和尚这一开口，我便是想无视她也不行了，我只好当着猪八戒和老沙的面用火眼金睛再去瞧她一遍，然后化回妖形。

　　为了少点麻烦，也为了在小和尚面前的威武形象不崩塌，同时再震慑一下猪八戒，我径直从耳朵里掏出小棍子，大喝一声“妖怪——”

　　小妖怪忙摆手道：“我我我我我不是妖怪，我只是给师傅们送些斋饭......”

　　赶紧跑吧，还解释什么呢？

　　你是不是妖怪，要不要害他，我门儿清。

　　当着小和尚的面儿，我能听你解释？

　　那不是崩我人设？

　　猪八戒一向有怜香惜玉的爱好，他抱着食盒嗤道：“死猴子，上来就说人家是妖怪，我看是你那杀人的瘾又犯了。”

　　我懒得跟这猪头多废话，冷笑道：“老孙一双金睛火眼，辨得天下所有妖物，你这夯货懂得什么？”

　　“就你懂得分辨妖魔？我老猪可没闻到一点妖气。”猪八戒与我多有不和，他或许看不出面前的是不是妖怪，但能让我吃瘪他就高兴，他当我怕小和尚的定心真言，在反驳过后，又凑到小和尚面前谗言道：“师父，你看大师兄，他就是想杀人了，这才非说人家女菩萨是妖怪，你看这斋饭，你闻闻看，多香啊。”

　　“我我我我我真不是害人的妖怪。”我瞧着猪八戒的眼神不善，小妖怪绕到小和尚身边，抓着他的衣袖神色慌张。

　　我当然看得出来你不是，否则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

　　我握着小棍子，凶狠道：“妖怪，休要惺惺作态，我师傅肉眼凡胎看不出你的变化，你骗得了他们骗不了我！！！”

　　猪八戒从钵盂中摸出个桃儿，边啃边说：“死猴子，你这眼神是想干嘛？被压在五行山里没压够？五百年不杀人，这会儿搁着荒山野岭里看没人拦得住你，想杀一个过过瘾？”

　　猪八戒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没搭理他，打算晚点再跟他算账，手上控制着力道，提棍打向小妖怪想先把她弄走，省得在这儿碍手碍脚的添乱。

　　他急忙将桃子甩到一边，用钉耙架住金箍棒。

　　“你这夯货，等爷爷先打出这妖怪的原形再来跟你算账。”我狠狠瞪他一眼，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去，提棍又打了过去。

　　尸魔一般都会尸解之法，便是我花果山七十二路妖王之一的独角鬼王也懂这门术法，想来这小妖怪十之有九会用这法子逃生，虽说会伤到些，但总比死了的好。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小妖死死抓住小和尚衣袖，只留下一声惨叫便化作一阵清风逃了。

　　我刚想折回头找猪八戒算账，却见他在小和尚耳边絮絮叨叨。

　　“师父，妖怪死了都会变回原形......”

　　“你看这女施主的尸体，一点变化都没有。”

　　“师父，定是那猴子滥杀好人......”

　　“你快念紧箍咒咒他......”

　　“师父......”

　　我拎着金箍棒跳到猪八戒跟前去，扯着他的耳朵，咬牙道：“憨货，你在说什么？”

　　猪八戒扯着嗓子喊：“师父，你看这猴子，他现在杀了那村姑不要紧，谁知道他下回又要杀谁——”

　　小和尚本就面色不悦，此刻闻听此话，嘴唇立时翕动起来。我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手一僵，猛地松开猪八戒的耳朵，一把将他推开，故作头痛难忍，捂着头在地上翻来覆去。

　　老沙见我咬牙切齿，开始向小和尚求情，小和尚神色有所松动后，我皱着眉头道了声错。

　　小和尚摇了摇头，吩咐我去给小妖怪尸解留下来的替身埋了过后，开始吃起东西。

　　我一边挖坑，一边暗骂。

　　若非为我青姐一番苦心，看在观世音救我迁迁姐一命的人情份上。

　　金蝉子？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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