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情念情

　　夜晚，随着天渐渐地黑了下来，街上的花灯纷纷亮了起来，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花灯亮堂了一条街，看着都不像是黑夜。

　　欢声笑语在耳边回荡，行人熙熙攘攘，烨霖拉着念情的手，在人流中穿梭。小秘紧紧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条热闹的街道，对念情来说，还是和以前没多大差别，只不过是以前的商贩老死去世了，换了一批新的商贩，卖的的花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灯谜也是一样的，就连糖人的味道也是一模一样的。

　　念情的手上拿了好几个糖人，虽说是灯会，但是她手上一个花灯也没有拿。

　　烨霖说要给她买，她说还没看到有喜欢的，也就迟迟没有买。

　　“他怎么也来了？”逐念和漠奇跟在人群中，看着烨霖他们三人。

　　逐念的眼睛死死盯着烨霖牵着念情的手，眼中好像就在下一刻就能冒出火来。

　　“小秘能把念情请来，你就知足吧。再说，她逛灯会，没个男人跟着身边，实在不合理。带着她情郎，于情于理说得过去。”

　　逐念走到前面去，根本不听漠奇在说什么。

　　“想个办法，帮我把他引开。”逐念头也不回地说道。

　　漠奇咧着嘴，显然有些懊恼，“你就是这么求我帮你的吗？我好歹是堂堂万灵界的万灵上君，哪能这样被你使唤，传出去岂不是要闹笑话了。”

　　前面，他们停在了一家买花灯的小摊前。

　　“就是现在，你去引开他。”逐念说得不容置喙。

　　漠奇勾嘴冷笑，略显得高傲，可是身体还是很实诚地往念情他们那边去，“我是欠了你多少？供你睡，供你住，还不要酒钱，现在还要听你使唤？”

　　“哼，我堂堂万灵上君不要面子的吗？”

　　……

　　你也是知道，你不要面子的。

　　烨霖和念情在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停了下来，念情对这些花灯没有任何的心思，眼睛在这街上四处乱转，看着别人的热闹，不属于她的热闹。

　　她也就是随意地看看，突然她的视线停在人群中的一处。

　　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望着她，就在人群中，视线交汇，久久没有分开。那男子知道已经被她发现了，还是定定地看着她。

　　面具之下，他的眼睛就那么望着她，深深地望着她，穿越重重人海，只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念情愣住了神，还心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了那个戴面具的人，其实他看的不是她。因为她并不认识他。

　　“情儿，你看看，我觉得这两只花灯都不错，都买了下来，怎么样？”

　　“啊？”

　　念情回过神来，发现烨霖正拿着两只花灯在她面前。

　　一只玉兔灯，一只莲花灯。

　　烨霖以为是周围声音太吵杂了，她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才愣愣地看着两只花灯，一动不动。

　　他将一只玉兔灯放到她的手里，牵起她另一只手，含着笑，拉着她到前面去。

　　“原来太子殿下也对着凡尘的花灯节感兴趣。”

　　漠奇不知道时候挡在他们的面前。

　　“念情，好久不见。”

　　“……”

　　念情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你是？”烨霖显然是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啊，再跟你介绍一遍也不是不可以，在下万灵界的万灵上君。”

　　我去你老子的，装什么蒜，天界宝灵大殿见了那么多次，转眼就忘了？我信你!

　　\"哦~\"烨霖恍然想起的样子，“原来是万灵上君啊，怎么？君上也来逛这花灯节吗？”

　　漠奇傲然一笑，“我倒没有太子殿下的闲情逸致来逛花灯节，只是恰巧路过，瞧见这边灵气丰裕，不成想居然是太子殿下驾临。”

　　“……”

　　“万灵上君是有什么事吗？没事，我们就继续逛了。”烨霖脸上略有不耐烦。

　　念情不理会他们两个人说话，视线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寻找那个戴面具的男子，可是她将周围都看了个遍，就是再也没见到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可能他真的不是在看我，看花灯也不一定。念情这样想。

　　“有事，怎么会没事。”

　　“何事？”烨霖语气中有着高傲、不屑。

　　“借一步说话，这件事，要和太子单独说。”

　　烨霖看了眼身边的念情，再看向漠奇，冷冷地说道：“有何事，下次再说。”

　　漠奇瞟向念情，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说道：“太子殿下是舍不下小娇妻吗？”

　　听到漠奇说的这话，烨霖还没发作，念情就先说：“你们有什么要说，你们说便是了，我可以和小秘先到处逛逛，累了，我就回客栈等你。”

　　念情都这么说了，烨霖也不好再拒绝。

　　“你想要去哪里说？”烨霖满脸表示不爽。

　　漠奇指着前面说：“在前面找个僻静的地方便可，要说的事重大，打扰太子殿下游街的雅兴，还请太子殿下谅解。”

　　烨霖一甩袖，先走到前面去了，催促道：“动作快点。”

　　漠奇在他身后，白了一眼。

　　烨霖前脚刚走，念情后脚，就将手上的花灯递到了小秘的手上，甚至是不愿意看到那花灯一眼。

　　念情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想着，就再多走一会，烨霖他们已经差不多说完事了，就回去客栈。

　　“姑娘算命吗？”一个小摊位上的老婆婆叫住了念情。

　　念情停了下来，看向那算命的老婆婆，许久才微微一笑，说道：“好啊，不知道婆婆这算的准不准？”

　　“婆婆这当然准，婆婆光是看你的面相就能知道你今晚有没有桃花运，你过来，让婆婆好好看看。”

　　念情带着小秘就着婆婆摊位前的摊位坐下了。念情内心不禁感慨时光的变迁。

　　婆婆年纪大了，眼花了，眯着眼睛仔细瞧着念情。

　　好半晌，婆婆干瘪的脸慈爱地笑了，“姑娘的容貌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我都老了，你还认得我，我又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两人像极了多年好友相聚，即使她们当年还闹过矛盾，但是经过时间的洗礼，都能更能理解对方当年做的事了。

　　“殿下认识这凡人？”小秘凑着念情的耳边问。

　　“认识，”念情的眼眶有些湿润，“一个故人，一个曾经点醒我的故人。”

　　“这次会有桃花运吗？”念情问。

　　她还记得乔豆第一次说她有桃花运的那天，逐念整整跟了她一天。

　　“有，”乔豆都是皱褶的嘴唇轻缓地动着，“姑娘如此好样貌，肯定有桃花运。”

　　这次念情只是笑笑，让小秘给了她一些赏钱，就起身离去了。

　　念情是还想问问，她和那薛公子怎么样了？修成正果了吗？

　　最终还是决定不要问了，因为只要不知道答案，那么可能结果美好的也不一定。

　　念情顺着人流的方向走啊，走啊，嘴角是挂着微笑的，眼睛却是空洞的。

　　走着走着，街上的热闹声渐渐地小了。

　　念情还只是一味走着，丝毫没有察觉，身边早已经不是在街市，小秘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野兽磨牙声，吱呀吱呀响起。

　　风吹过，风动了她额前的碎发，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念情无神地抬眼望去，四处一片荒凉迹象，残破的土屋，交错生长的野草，鬼魅的树林，面前还有一头没有灵性的荒野妖兽。

　　她也没有很惊讶慌张，面容冷淡。

　　心中厌烦，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对敢在她用瞬移，来到这么个荒山野岭的地方，除了黑和绿，什么颜色也没有。

　　面前的妖兽，磨牙声响个不停，摩擦着脚底，转眼向念情冲了过去。

　　念情不躲不闪，像是在等着它冲过来，等着亲手终结它的生命。

　　就在妖兽就要冲到她的面门前时，念情的手中，灵光一闪，白华剑闪现在她手中。

　　也就在她拿上剑的那一刻，她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与那妖兽缠斗在一起。

　　是那个戴面具的人。

　　念情就在一旁看着他和妖兽打斗，他看起来有些虚弱又或者说本身修为就不算高强，不然也不会几次被妖兽死死地压制住。

　　有一次他险些就要被那妖兽咬住了咽喉，念情还是无动于衷，没有出手去帮他，虽然他是出来帮她的，可是那又如何？

　　他就算死在了妖兽的嘴下，她也不会出手搭救。

　　他折腾了许久，才险胜了那妖兽。

　　念情只当是看了一场无聊的马戏，没有任何的感情。

　　逐念喘着气，汗从皮肤中渗了出来，湿了全身。

　　他没想到，那妖兽居然那么难缠，低估了妖兽，也高估了少了一魄的自己。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她走去。

　　“辛苦你了，”念情嗤笑着，“戏不错，但是你演得不行。”

　　在街上的时候，念情就奇怪，他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她，现在又有意将她带到这荒野之地，还要上演这一出戏。

　　他不管念情说的，喘着气，说道：“我救了姑娘一命，姑娘是不是应该好好报答我一番？”

　　他灿烂一笑，露出他亮白的牙齿。唇边还挂着汗珠。

　　念情淡淡笑着。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就是要我报答你吗？

　　念情顿时来了点兴趣，配合他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难不成你想我以身相许？念情心底突然蹦出这么个好笑的想法。话本里，可不少，这种救了人，还要求女子以身相许的。

　　“做你的随从，永远守在你身边，保你平安。”

　　念情笑了出来，“你保护你自己就够了，我不需要。”

　　“只是随从而已，像今夜一样，无论你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冲在你面前。你又没有亏损不是吗？”

　　念情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争辩，裙摆一转，就要离开。

　　“救命之情，也不给我一个机会吗？”

　　“你当我傻吗？”念情眼皮都不抬一下，说话如冰霜。

　　念情慢慢走远了。救命之情？哼，是他贴上来的救命之情，没有他，念情几个剑招下去，妖兽早没命了。

　　“那你当我傻可以吗？！”

　　身后传来他这一声大喊，不知为何，念情觉得心中一震。

　　念情回过神后，还是毫不犹豫地抬起离去的脚步。

　　一阵风吹过，吹得念情睁不开眼睛。

　　等风过了，念情再睁开眼睛，他却又出现在了面前。

　　“你是想怎么样？”她冰冷地眼神打量着面前带着面具的男子。

　　“我不想怎么样，不做随从也可以，我会做菜，做得一手好菜，留在姑娘身边做个厨子也可以。”

　　“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面具下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嘶哑地说道：“我也觉得我很可笑，这是一出戏，是一场我接近你的戏，可它也不单单是一场戏。”

　　念情的眼睫动了一下，指尖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她不着痕迹地长呼气，还是极其冷淡地说道：“你拦下我，就是为了跟我玩这些无聊绕来绕去听不懂的文字游戏吗？如果是的话，我劝你最后让开，否则，”她抬起她的眼睛，直视着他，“就地诛杀。”

　　他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知道依她的性格，在下一刻杀了他是有可能的，而且他还不是她的对手。

　　冒着惨死在这荒郊野岭的风险，他还是想再赌一把，赌她会不会动摇，留下他。

　　赌注就是他这条在他认为来不值钱的命。

　　“如果你以为我真的怕死的话，那冒着被妖兽咬食的风险，拼了命地也要演这出戏是为什么？”

　　念情发自内心的不耐烦发问道：“费尽心思地接近我，你到底是求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你想要什么，我给你行不行？不要再死缠烂打地纠缠我，还要搞什么要留在我身边，然后慢慢地得到你想要的。

　　这些无知没用的小辈能要什么？顶多不就是冒险去求些提升灵气或者修为的丹药。念情自认倒霉，是自己在入凡间之时，哪里疏忽了，竟让人知道了身份，刚好趁着烨霖不在，被人“勒索”。

　　“我求什么？”他冷哼一声，无奈地笑道，“鬼知道我求什么。”

　　他又是想搞哪一出？

　　“我说我就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就自导自演了这出戏，只为能留在姑娘身边，你信吗？”

　　念情愣怔了，他的声音像是卑微到了骨子里地哀求着她。看着他的双眸，念情一时竟恍了神。

　　她径直绕过他，往前去。

　　“我不信。”声音轻飘飘地回荡在这黑夜。

　　就在逐念以为这场戏，就这样白费了，念情背对着他说道:“但是，”逐念的眼中燃起希望，看向她，“多一个厨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后，为什么答应他？

　　心里还是放不下逐念，他的眼中，有着和逐念一样的光亮。

　　留下他，是给她自己无用的藉慰，是给自己没有希望的奢望的一个安慰。

　　没有了他，总是想能得到和他类似的。

　　是自欺欺人，她明白，可是哪又怎样？

　　难道这世道，自欺欺人也不允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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