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集

　　一

　　这个故事是我小时候听姥姥讲的。
　　从前有一个有钱人，那时的有钱人都叫地主，我们也叫他地主好了。这个地主他姓李，叫李有财。
　　李有财家有良田千倾，房舍百间，楼房几座；丫鬟仆人众多；骡马成群，家畜满圈。
　　李有财父母都已去世，自己三十多岁也已结婚，有一儿一女，还有一个二八妙龄的妹妹跟着李有财过。
　　李有财为人也算和善，不像有的地主心肠歹毒，他对仆人也不算坏，给仆人们吃的也好，工钱也不算低。
　　李有财一家人住在主楼上，李有财的妹妹李桂娥独自住在旁侧的绣楼上，日常有两个丫鬟伺候着。哥哥嫂嫂待她也很好，李桂娥生的不说是倾国倾城貌，但也是貌美如花，天生丽质好看又漂亮，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人又知书识礼，脾气也好。
　　李桂娥平时都待在绣楼上，有时看书吟诗，有时绣花描鱼。日子倒也过的舒心。
　　哥嫂想着再晚两年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家里钱有的时，到时再多给她一些陪嫁。好让自己的妹妹也过上好日子。
　　一家人这样平静的过着。
　　忽然有一个人打碎了这平静的生活。
　　有一天半夜里，家里人都睡着了。有一个眉清目秀、英俊潇洒的年轻后生直接上了李桂娥的绣楼，他走到绣楼的房门前，理理自己的衣冠。抬起手来轻轻扣在房门上，“谁在房里开门来。”声音轻若鸿羽，可房内人恰恰也能听到。
　　“谁？何事？”小姐李桂娥轻声问到，丫鬟们都已睡着了，只有小姐还在看书。
　　“我，快开门来。”年轻后生说到。
　　“何事？稍等。”随着说话声李桂娥移动金莲款款来到门前。此时的她并没有害怕，听声音门外之人不像是歹人，更何况在自己家里，哥嫂都是善良的人，也没有什么仇人。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李桂娥惊的不由一愣，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门前站着一位玉树临风，潇洒英俊的年轻后生，年龄大不过十八。
　　“小姐好。”房门打开后，年轻后生直接问好。
　　“你是谁？半夜三更来我绣楼何事？”随着问话声，李桂娥回了神。
　　“我是进京赶考的考生，路过此地，借住到您的府上。我叫陆文明。”陆文明彬彬有礼。
　　“那你到我的绣楼何事？”李桂娥轻声问到。
　　“半夜至此，看到此处还有灯光，所以我就走了过来，难道小姐不让我屋里坐坐吗？”
　　“夜已更深，男女有别。”李桂娥轻起薄唇。
　　“小姐还怕我一个读书人么？小姐也是一个读书人吧？小姐读的什么书？”陆文明依旧彬彬有礼。
　　看着眼前人的谈吐举止，再看看此人生的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小姐心神暗动，不觉让开了屋门。
　　陆文明走进屋里，小姐关上屋门，毕竟夜深，外人看到了不好，两个人往屋里走去。
　　“小姐的绣房好美呀，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么？”陆文明声若鸿羽，眉目含情。
　　“谈不上样样精通，多少略懂。”小姐桃面泛红，含羞而答。
　　两个人慢慢坐下，在灯下谈诗论画，忘记了时间。
　　“棒，棒，棒……”直到街上传来更夫的打更声。不知不觉天已五更，窗外天色已经微明。
　　“我该回房了，让外人看到了不好。”陆文明慢慢站起身，对小姐略施一礼。
　　“好的，慢走。”李桂娥也缓缓站起身。轻移莲步，两人慢慢向门口走去。
　　陆文明离开绣楼走向自己的住房，小姐关上房门，回到自己的睡房，坐在床上，不觉春心荡漾。
　　陆文明离开小姐的绣楼轻脚慢步向自己的住房走去，眼睛不时的左右观看，生怕被人看到。还好一路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没有遇到一个人，他走进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夜里，夜深人静时，陆文明又来到小姐的绣楼。他来到房门前，先整衣理冠，然后轻轻一摇进入小姐的房间。随后用手轻轻一指窗户，一扇窗户轻轻打开。
　　他轻轻来到小姐的桌前，小姐正在看书，一抬头看到他不觉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我从那进来的。”陆文明说着话用手轻轻一指窗户。小姐扭头一看，确实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
　　“你怎么不敲门呢？这样不好。”小姐看着眼前淡定优雅的人，不觉含羞而语。
　　“我怕敲门声惊到别人，即然窗户开着，何必再劳烦小姐开门。”陆文明眉目含情。
　　两个人很快又谈论起诗词歌赋，从诗词歌赋又到琴棋书画。
　　“棒，棒，棒……”外边又传来了更夫的打更声。不知不觉天又到了五更天，天色将明，陆文明又该离开小姐的绣楼了。
　　同样陆文明还是翻窗而过，李桂娥看着陆文明离开的潇洒英俊的身影，内心有一点儿高兴，能有一个满腹诗书的人和自己谈论诗词歌赋也让人挺喜欢的。只是李桂娥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点喜欢这个人了。
　　陆文明同样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房中。
　　第三天夜里，夜深人静时，陆文明同样又到小的绣楼。两个人又谈诗论赋，只到鼓打五更。
　　陆文明夜夜都去小姐的绣楼，两个年轻人很快坠入爱河，他们不再谈诗论赋，而是在罗帷帐里嬉戏，过起了恩爱的夫妻生活。
　　夜夜都是到鼓打五更，陆文明依依不舍的离开小姐的绣房，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回到自己的住房。

　　二

　　可时间以长，有一次李桂娥的嫂子来到绣楼上，来看看妹妹，这一看出事了。现在的李桂娥已经身怀六甲，尽管李桂娥掩饰的很好，可嫂嫂是过来人，还是看出了端倪。不过嫂子是个精明人，看出之后什么也没说，在妹妹房里玩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嫂嫂夜里对哥哥一说，哥哥大吃一惊。不由气得紧握双拳，狠狠砸在了桌子上。这可如何是好？在当时，这可是十分丢人的事，没出阁的千金小姐，身怀六甲。那是会被人耻笑死的！
　　“当今之计，就是要看看男人是谁？要是年轻的好后生，就让他们结婚把喜事办了。”嫂嫂说到。
　　“也只有如此了。明天你去问问她，看看对方是谁，家住那里，穷富不怕，只要是好人家，就让他们结婚。”哥哥对嫂子到。
　　“好的，我明天问问去。”嫂子说。
　　哥哥虽然好面子，此事关系妹妹幸福，哥哥还是强压心中怒火，把这事往好了办。
　　第二天，嫂嫂来到妹妹的绣楼。支走身边的丫鬟，慢慢问妹妹到，“他是谁？那里人？干啥的？”
　　“嫂嫂说的谁呀？我不知道。”李桂娥和嫂嫂打哑谜。
　　“你现在应该有六个月了吧？不要瞒我了，我是过来人。我和你哥哥商量过了，如果他是好人家的后生，本人要是个能过日子的人，不管穷富，都让你们结婚。咱家有的是钱，你们结婚时多给你陪嫁就是了。”嫂嫂对李桂娥说。
　　“嫂嫂，我……”李桂娥听嫂嫂说完，不由桃面羞红，“他说他叫陆文明，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路过咱们这里，就住在咱的府上。他每天都是夜里来我这儿，鼓打五更人就离开。他长的是一表人才，满腹文采。”李桂娥羞羞答答把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嫂嫂听妹妹说完，心中不由狐疑，“家里没有借住的人，也没有陆文明这个人，更没有什么进京赶考的书生。”因为她从没听自己的丈夫说过这样的事。
　　“那我先回去了，和你哥商量商量如何办你们的事。”嫂嫂说了句谎话离开妹妹的绣楼。嫂嫂离开房间，李桂娥心中暗想，“哥哥终归是自己的亲哥哥，凡事都为自己着想。”
　　“妹妹说，男人叫陆文明，借住在我们府上，是进京赶考的书生。长的是一表人才，满腹文采。”嫂嫂回到主楼对李有财说。
　　“啥？”哥哥大吃一惊，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府上有这样一个人，“难道是仆人没给我们说，我把管家叫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嫂嫂说。
　　哥哥吩咐人把管家找来，“最近我们府上有借住的人？”哥哥问管家。
　　“没有，老爷，我们府上没有借住的人。有啥事？”管家说。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都下去吧。”哥哥已感到事情的不妙，“难道是坏人骗了自己的妹妹，这可如何是好？”
　　听管家说完，嫂嫂也感到事情不对，“妹妹说陆文明都是夜里去她的绣房，天快明时就回去了。”
　　“啥？陆文明都是夜里去妹妹的绣房？天快明时就离开了。”哥哥吃惊的问到。
　　“是的，妹妹说是这样的。”嫂嫂说。
　　“即然这样，我们就夜里去妹妹的绣楼看看。”
　　李有财说。
　　“也只有如此了。”
　　夜深人静时，哥哥和嫂嫂偷偷地藏到了妹妹的绣楼上。不多长时间只见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后生来到了妹妹绣楼上，此人正是陆文明。可他不知道此时正有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依旧像像往常一样，潇洒的从窗户进入绣房。
　　看到这一切的哥嫂不由得惊得张大了嘴巴，他们第一时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心中不由暗想，“这人会仙术？还是这人是伸仙？……”很长时间两人才慢慢反应过来。
　　李有财欲上前去敲门，被自己的妻子拦住，“不要这样，妹妹会难看的，我们在外面等着就是了。”
　　李桂娥并不知道哥嫂就在自己的绣房外，两个人在屋内恩爱犹如游鱼戏水，春光美好，一夜绣房温润。
　　绣房外的哥嫂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陆文明到底是人？是神？还是鬼？他们在为妹妹的安全担心着。
　　直到鼓打五更，陆文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绣房。由于长时间无事，陆文明早就不再小心翼翼，不再担心被人发现，而是一路快步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哥嫂一路小心的尾随其后，一路跟着，他们心中也不觉起疑，“这陆文明并不去仆人住的地方，也不去客人住的地方，而是走向饲养家禽的地方，难道他是家里喂养鸡鸭鹅的仆人？”
　　陆文明不知道有人跟着自己，他大大方方的走到自己的住房前，然后摇身一变走进自己的屋里。

　　三

　　远处看到这一切的哥嫂吓得直接蹲在了地上，他们吓得那一声“啊”被自己咬着嘴唇生生堵在了口中。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们太震惊了，陆文明那里是什么进京赶考的考生，他分明就是自己家里养了多年的一只公鸡变的。陆文明现在变成了一只公鸡正待在自己的窝里，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已被李桂娥的哥嫂发现。他在想自己的孩子出生以后一家三口的快乐生活，那将是齐人之福，美妻娇儿，一家人其乐融融。
　　李有财和自己的老婆吓懵在了那里，坐在地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直到早起的仆人发现他们，“老爷，太太早。”
　　二人才如梦初醒，慌忙起身，“早。”两个人慢慢朝住房走去。
　　“这可如何是好？”李有财犯难了。
　　他可以接受一个穷人，一个年龄大一点的人，那怕是一个傻子瘸子，要是一个神仙的话，他或许也能接受。可陆文明偏偏是一只成了精的公鸡，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能不能接受的事先不说，可这事该如何和妹妹说呢？李有财也犯难，直说吧，不知道妹妹能不能接受的了？不直接说可这事又该怎么办呢？李有财陷入了两难之中。
　　几天之后，李有财和自己的老婆又去了妹妹绣楼。“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知道。”
　　“你知道他真的是谁吗？我不是说他叫陆文明。我是说他真正的是谁？”
　　“他是我们家里养的公鸡成了精。”
　　“啥？他告诉你的？”哥嫂吃惊的问到。他们没想到妹妹居然知道。
　　“不是，这个他没告诉我。是我后来慢慢发现的。”李桂娥慢慢的说。
　　“你是怎么发现的？”哥哥感到疑惑。
　　“第一，他都是夜里来，鼓打五更他就回去，而且白天从来都没有来过。第二，自从他来我房里之后，我们家里那只唯一打鸣的公鸡再也不打鸣了。第三，有一天我曾经偷偷地跟他一次，他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李桂娥神情安静的说。
　　“即然知道了，那你还和他在一起？”哥哥气愤的说。
　　“我也想过离开他，可我真的喜欢他，除了他是一只公鸡精之外，别的他都很好。”李桂娥依旧平静的说。
　　“不行，这绝对不行。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们。”哥哥气到了极点。
　　“哥哥我真的喜欢他，你看我们都有孩子了，你不能让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没父亲吧？哥哥，真的求求你了。你就成全了我们吧。”李桂娥苦苦哀求自己的哥哥，她是真的喜欢陆文明的。
　　“不行，绝对不行。他要是位神仙的话我或许可以接受。”哥哥气恼的摔门而去，嫂嫂也紧随其后离开了。
　　李桂娥无助的坐在地上痛哭起来，心中不禁暗想，“自己都能接受的事情，哥嫂怎么接受不了？”
　　李桂娥现在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陆文明只有夜里才能来。李桂娥坐在地上伤心的哭泣着。
　　漫漫白天终于过去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陆文明终于如期而至。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而伤心呢？”看到李桂娥哭肿的双眼，陆文明心疼的问。
　　“哥嫂知道你的事情了，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李桂娥哭的梨花带雨。
　　“什么？哥嫂他们知道了？”陆文明闻听心中猛吃一惊。
　　“是的，他们知道你是公鸡精的事了。”李桂娥依旧梨花带雨。
　　“啊！什么？他们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了？”陆文明这次真的怕了，哥嫂不同意是一回事，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容下自己，不然的话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我是真的太爱你了，怕吓到你，所以没有和你说我的身世，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你。不要哭了，他们不同意过几天我离开就是了。”陆文明安慰李桂娥。陆文明也是真心喜欢李桂娥。
　　“可我舍不得你，你走了我咋办？到时我们的孩子咋办？”李桂娥哭的更伤心了。陆文明抱着自己的娇妻也失声痛哭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陆文明现在懊恼的是自己只能在夜里才能变成人身，白天还是变成公鸡的模样，不然的话，要是自己白天也能变成人身的话。自己可以带着自己的娇妻离开哥嫂单过，自己也可以让娇妻衣食无忧。可现在这是无法办到的事情，还有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该咋办？自己死了不怕，可谁保他们母子无忧？陆文明内心有无限的担心。
　　这一夜痛苦和忧愁带替了欢乐。

　　四

　　又到了夜晚，等到夜深人静时，陆文明没有去李桂娥的绣楼，而是直接去了哥嫂的主楼。来到哥嫂的睡房门前，陆文明轻轻敲门，“哥嫂开门。”
　　李有财听到敲门声，“谁呀？”
　　“我，陆文明。”
　　“你来何事？”
　　“我想和你谈谈。”
　　李有财起身前去开门，他还没有睡，因为妹妹的事，他已经愁的几天没睡了。
　　李有财开开门，陆文明走进了屋里。
　　“你离开我妹妹吧，你这样的身份我没法答应你们的事。你那怕是一个穷人，傻子，瘸子我都能答应，可你偏偏是一只公鸡精，这你让我如何接受？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们如何看待我妹妹？还有将来你们的孩子？”李有财充满无奈。
　　“我离不开她，如果离开她我会活不下去的。我真的喜欢她，我是不能离开她的。”
　　“我让你走，你走吧，你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见她了。”
　　“就算我白天会走，可晚上我想她我还是会回来的。我真的离不开她哥哥你就成全我们吧。”陆文明真心哀求李有财。
　　“你白天是一只公鸡，只有晚上你才能变成人身，如果让仆人们知道了，他们如何看我的妹妹？将来他们如何看你们的孩子？你如果真的爱她，你就离开她吧，虽然她也爱你，可你们在一起真的不合适。”李有财充满担忧。
　　“那我离开之后，你要善待她们母子。不要让外人欺侮她们，你要保证她们衣食无忧。”陆文明真心向李有财祈求。
　　“这不用你担心，她是我的妹妹，我是不会亏待她的，将来她生的孩子过到我的名下，我不会让外人欺侮他。如果是个男孩我会让他进学堂求取功名的，如果是个女孩，我好好养着，长大了我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这你就放心的走吧。”李有财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不走，即然哥哥容不下我，那你就把我杀了吧，然后把我炖了，家里人每一个人都分一份，也给桂娥一份，无论生死我都要和她在一起。即然生不能和她在一块，那就死了和她在一起，天天守护着她。这些你不要和她说，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陆文明说出自己最后的决心。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你走了不是更好吗？将来你想她了还可以回来看看她。”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她，离开她我一天也不能活，我真的很爱她，我真的离不开她。”
　　一阵沉默之后，陆文明向李有财深施一礼，慢慢离开。陆文明离开主楼向李桂娥的绣楼走去，他要用最后的时间给最爱的人最好的相伴。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陆文明刚刚回到鸡窝，哥哥就让仆人直接捉住公鸡，然后把他杀了。午饭时把他炖了鸡汤，分给家里的仆人每人一份，哥哥也分给了妹妹一份。
　　李桂娥在看到鸡肉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郎君不在了，哥哥把他杀了。李桂娥看着鸡肉泪流满面，饭菜一口也没吃，仆人们则把鸡肉都吃完了。
　　夜深人静时李桂娥把鸡肉埋在了自己绣楼前的一棵大树下，默默在楼下哭了一夜。回到楼上，李桂娥也想到了死，可她看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死，陆文明不在了。她必须把他的孩子生下来，她要把孩子扶养成人，她看到孩子如同看到自己的郎君。

　　五

　　陆文明死了。哥嫂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妹妹，因她现在是一个重身子的人，一张口吃两个人的饭。
　　李桂娥怀胎十月生下了一个儿子，李桂娥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年富（念夫）的同音，意思是思念自己的丈夫。字面的意思是年年富贵，哥嫂也没说什么，孩子记在哥嫂的名下，因为一个未结婚的大家闺秀生孩子，不管是对李桂娥还是对孩子都是不好的。不过孩子三岁以后未上学之前必须由她带着，这个哥嫂同意。
　　就这样年富管自己的舅父舅母叫爹娘，管自己的亲娘叫姑姑。
　　年富被舅父舅母抱去了主楼，他们又找了一个奶娘好生养着。
　　李桂娥想孩子了就去哥嫂的主楼上去看孩子。三年转眼即过，儿子三岁了，儿子生的聪明伶俐又活泼。孩子长的和父亲一模一样，眉毛眼睛简直和父亲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李桂娥看到儿子心中高兴又难过，要是陆文明还活着那该多好。
　　悲伤过后，李桂娥开始教儿子读书识字。儿子很聪明一学就会，几乎是过目不忘。看到儿子的学习能力，李桂娥心中一阵欣慰，感到高兴。
　　这三年时间里有不少人上门为李桂娥说媒，都被李桂娥谢绝。她心中时刻思念自己的夫君陆文明，她决定终身不嫁。更何况陆文明也时刻陪伴着自己，他就在自己的绣楼前，日夜守护着自己。
　　哥嫂虽然劝过她，可他们也没办法强求她，只好依了她的意思。
　　儿子聪明好学，李桂娥教他诗词歌赋。有儿子的陪伴日子倒也不觉孤单，李桂娥希望儿子长大以后能考上个一官半职。心中有了希望，相思之苦也感到甜，儿子将来能当个一官半职，他也能为自己的父亲修墓立碑。

　　六

　　十八年之后。
　　年富果然不负母亲的期望，大比之年荣登榜首，在朝中做了大官。
　　回家游街夸官之时，初次当官的人必须在自家门前立一根自己的旗杆，立旗杆的时候必须报上一个人的名字，旗杆才能立起来。而这个人必须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才行，不然的话旗杆是立不起来的。
　　年富要立旗杆了，舅父李有财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旗杆一动不动。李有财直急的脸上冒汗，“看来年富的身份瞒不住了。”一连报了三遍李有财旗杆还是一动不动。没办法李有财让年富报自己的名字试一试，旗杆还是一动不动。街上围看的人都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也有人开始起疑了，“年富不是李有财的亲生儿子？”
　　最后实在没办法，李桂娥报上了“大公鸡”三个字，旗杆慢慢立起来了。
　　进家之后，李桂娥把年富领到埋有陆文明骨肉的地方，让他跪拜自己的父亲。
　　三天之后，年富为自己的父亲重新修墓立碑，墓碑上写的是“家父大公鸡之墓”。
　　年富当官走时，带上了自己的母亲。逢年过节之时，也回家看望自己的舅父舅母，感谢这么多年他们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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