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

作者:橙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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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再现


      金陵,是南楚的都城。
      建国初期,有术士观此地山川形势,发现以金陵山为首的群山,像苍龙一般蜿蜒蟠伏于东南,而以石头山为终点的西部诸山,又像猛虎似地雄踞在大江之滨,于是发出了金陵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宅的喟叹,高祖慕容稷当即在金陵建都。第二年,高祖在石头山原有城基上修建了闻名遐迩的石头城。滚滚大江就在石头山下流过,直逼山部西南麓,江水经年冲击拍打着山体,形成悬崖峭壁,从而成为阻北敌南渡的天然屏障,拱卫皇城。石头城就是以石头山西坡天然峭壁为基,环山筑造,周长七里一百步,北缘大江,南抵秦淮河口,南开二门,东开一门,南门之西为西门,城依山傍水,夹淮带江。城内设置有石头库、石头仓,用以储军粮和兵械。在城墙的高处筑有报警的烽火台,可以随时发出预报敌军侵犯的信号。
      这日早朝,殿内气氛十分压抑。究其原因,却是驻守石头城的北大营来报,大将军赵无极例行北上巡边时,发现于大江之北,有少量燕军疑似在隔江窥伺。大将军当即将消息传回北大营,稳妥起见率部驻扎在江边,一面观察燕军动向,一面等候朝廷的旨意。
      南楚建国以来,先帝高祖在位期间频频对南方境内进行征伐,逐步吞并蚕食周边地域,可谓武力卓著,很大程度结束了大周灭亡后南方四分五裂的乱象。王图霸业,将军埋骨,曾一度大败燕军于淮水,北燕先帝更是崩于此役,高祖本欲趁机一鼓作气君临北地,却不想被北燕老将尉迟丹破了后路,金陵险些不保。此一役,双方皆损失惨重,南北隔水相望数十年,都不曾再挑起战端。
      楚皇继位后,一改先帝在军事方面主动出击的策略,以和谈稳步推进疆域的统一,将重心更多的放在了休养生息上。而北燕则不同,始终对南楚虎视眈眈,燕帝更是天纵奇才,上马杀伐凌厉征战四方,外摄番邦内平北境。下马政务勤勉推陈出新,治下国富民强。文治武功皆是可圈可点,连楚皇也屡屡自愧不如。若说燕帝此生还有什么缺憾,大概就是还未南下,实现真正的江山一统了。这点,也是始终悬在南楚君臣头顶的一把利剑。如今,这把剑终于要落下来了吗?
      楚皇听着底下大臣们你来我往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暗自叹气。其实他很清楚,南楚是打不起的。先帝固然打下了这一片锦绣河山,却也留下不少隐患。以战养战终不是长久之策,南楚现在无力与强势的燕军抗衡。加上,近几年,南边几个藩王也在蠢蠢欲动,内忧外患。看来,得尽快推进与北燕和亲一事了。
      “够了!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楚皇沉着脸斥道,“丞相跟几位阁老,还有兵部尚书留下,其他人散了吧。退朝。”
      众臣忙叩首,送走龙颜大怒的楚皇。被点到的几人相视无言,由丞相打头,一齐去了议事殿。路上兵部尚书赵庸悄声问向丞相:“辅仁,在你看来是战是和?”
      王陵,字辅仁,是南楚丞相,也是囯丈,闻言脚步一滞。几位阁老目不斜视全心演绎着我是空气,只耳朵大张着,王陵意味不明道:“一起看吧,这天,要变了。”

      夜,无月,不见星光。
      山路上,一人摸黑如履平地,来到一棵被雷劈成两截的树前。那里,等着一个人。
      “我还道这么多树怎么知道是哪棵,还真是,只要我来,就能一眼认出啊。”容荀笑看树下之人,“天雷神罚,这景象,寓意可不怎么美好啊。”
      那人,身材中等,面目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声音透着桀骜和一些傲慢,“难道九皇子活下来的这些年凭的是上天的厚爱?天意是个什么东西!比起听这狗东西的,我更喜欢自己来缔造所谓的天意。”
      “你还是老样子啊。非要见我是有何事?”
      说起正事,那人总算收敛了些,语气还是不怎么好,“本来我已经在去南越的路上了。金陵传来的消息你也知道了吧,所以,我掉头回来了。跟你说一声,西南你自己搞定。我去金陵把水搅浑,这期间你不要回京,我会在必要的时候暗中助你。”
      容荀忍不住叹息,“你知道的,我对那个位子,是没兴趣的。你做这些又是何苦呢?”
      对于这点,两人自结识起就一直在试图说服对方。
      那人一反常态,没有继续像往常那样恨铁不成钢地说教,轻飘飘一句就让容荀无言以对了:“四公主不久后会被死去。”
      那人离去很久了。容荀一个人立在原地没有动,像融进了黑暗里。
      四公主,从小就是父皇最宠爱的一位公主,生母婉贵妃原只是个嫔,因着四公主才被一路升为贵妃。是什么样的触怒,才会仓促被远嫁岭南?更为关键,是被死去三个字。那人不会无故跟自己提及一个失势的公主,还是在用来告诫自己要去夺位的时候!是因为,有什么共同之处?顺着这个思路,容荀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母亲和婉贵妃之死,应该存在某种关联,那么,或许四公主就是自己的翻版,不同的,是当年自己活下来了,可如今四公主却是会死去。也就是说,当年母亲和现今的婉贵妃,因着同一件事触了父皇的逆鳞,自己母亲是在冷宫之中病饿而死,婉贵妃被下旨自缢;自己当时还年幼,因而活下来了,而四公主,却是在发挥了政治作用后被抹杀。
      那么,是什么?那个父皇的逆鳞,是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跟自己提及过当年母亲的事,要么是不可说,要么,没人知道!
      而现在,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
      四公主!
      希望自己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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