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恋

　　活动安排在离上海市区不远的一个古镇上。毕忠良说处里难得搞活动，任何人不许请假。
　　酒会过后大家各自去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间。唐山海和徐碧城的一间紧挨着陈深。唐山海和徐碧城站在大床前都有些尴尬，唐山海想今天晚上恐怕不能在地上睡了，可虽然跟徐碧城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两个人从来没有同床过，看着徐碧城微红的脸庞，唐山海走到茶几上倒了杯水，递给她：“你很热吗？为什么脸这么红？”碧城接过水，听到他这么问有些慌乱，忙别过脸去，水杯一歪洒出些水来，“是，是有点热。”“那就换睡衣吧，我去卫生间换”唐山海微笑着拿着睡衣走向卫生间。过了足够长的时间，唐山海回来的时候徐碧城已经换好了睡衣坐在晒台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景色。他们的房间外面就是一条河，月光洒在河面上，十分寂静。
　　唐山海想打破尴尬的气氛，于是拉着徐碧城坐到床沿上，故作认真地问：“碧城，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君子，你呢？”碧城愣了一下突然笑出来，“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看着咯咯笑着的碧城，唐山海的心泛起了涟漪，他心爱的女人就在眼前，既然不能爱你就让我默默地守护你吧。唐山海钻进了被窝里，拍了拍身边的枕头：“来！女子！”碧城笑笑也躺了过去。
　　两人过了很久都没有睡着，谁也不敢轻易动一下。仿佛一动就会破坏这种和谐的局面，更大的尴尬随之而来。睡不着的还有陈深，虽然他已经知道徐碧城和唐山海是假夫妻，但一想到他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今天更是要睡在同一张床上，陈深不免有些跑到隔壁的冲动，夫妻虽假难免日久生情啊。陈深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开了瓶格瓦斯，站在窗前欣赏古镇夜景。
　　突然间房门被打开，老毕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并转身朝隔壁走去。陈深疑惑地跟在后面，二宝一脚踹开了隔壁的房门冲了进去，只听见徐碧城一声尖叫，躲在唐山海身后瑟瑟发抖，慌乱中睡衣领口敞开甚至露出左边的肩膀，唐山海用身体挡住了徐碧城，右手举着枪冲着二宝，神态无比镇定：“你干什么？”二宝一脸愧疚，“不好意思啊唐队长，有飓风队杀手潜入古镇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只能挨个房间检查一下，惊扰了唐队长和夫人的美梦了实在抱歉。”唐山海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突然朝二宝脚下开了两枪，二宝吓得抱住头蹲在地上，徐碧城一声惊呼，唐山海马上转过身去搂住徐碧城，摸着她的头安慰说：“碧城没事碧城，没事啊。”毕忠良和陈深听见枪响冲进来正好目睹了这一幕，都尴尬地别过脸去，唐山海看到二人，脱下睡衣盖在徐碧城身上，：“属下失职，要处座深夜亲自抓捕军统飓风队杀手。”脸上却毫无愧疚之色。毕忠良马上说“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怕他们对处里的人不利，才让二宝挨个房间报个信儿，大家提高警惕。既然安全，山海啊碧城你俩休息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给二宝一个眼神，转身走出房间。二宝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临走不忘瞪了唐山海一眼。陈深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徐二人一眼，不情愿地转身离开。唐山海扶着徐碧城慢慢躺下，“没事了碧城，别害怕。他们只是想来看看我们是不是真夫妻。”碧城睁大了眼睛，惊慌地看着唐山海，唐山海忙安慰说：“别怕，这一关我们过了。”徐碧城这才松了口气。第二天徐碧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唐山海的怀里，她发现自己很喜欢唐山海的怀抱，温暖又安全，在他的怀抱里徐碧城睡得十分踏实，从赵一凡牺牲后第一次睡这么踏实。徐碧城近距离观察唐山海，他的五官长得真标志，只是在梦里仍紧蹙着眉头仿佛在思考，徐碧城伸手摸他的眉毛想把它抚平，唐山海一下子醒来睁开眼，看见碧城如此之近有些震惊，二人四目相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仍搂着碧城，慌忙收回了手，抱歉地说：“我睡得太死了，不好意思啊。”。碧城突然失去了唐山海的怀抱有点不适应，看着唐山海的脸居然通红，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饭，就在屋子里吃吧。”说完唐山海去卫生间换了外衣转身走出房间。徐碧城望着唐山海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真好，“丈夫”难道自己也入戏太深，把唐山海已经当成自己的丈夫了吗？徐碧城摇摇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唐山海几乎跑遍了整个古镇才找到豆浆和油条，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遇到陈深正从隔壁出来。陈深看着唐山海手里拿的早餐，心里已然明了这是给徐碧城的。“陈队长要不要一起吃”陈深犹豫了下说：“好啊”“那进来吧”陈深跟着唐山海进了房间，徐碧城已经换好衣服正在梳头，见他二人一起进来有些惊讶。三人围坐在阳台的餐桌上，唐山海把从餐厅借来的碗筷分给二人，然后说：“你俩吃吧，我不太能吃惯这个，那个，我出去看看有没有面包和牛奶。”说完微笑着转身出去。碧城分明看到了他微笑中夹杂的苦涩。还没来得及拦他，他已经走出房间。陈深给碧城递过一根油条，说：“唐山海是个好男人。”“恩”“他是不是喜欢你？”“恩”“那你呢？”“我？我不知道”陈深的心一沉，他知道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假戏真做？还是日久生情？陈深此时觉得甜豆浆中参杂了一丝苦涩。
　　唐山海又去卖油条的地方，坐在那里吃起了油条，他慢慢地咀嚼着，仿佛碧城就在他身边陪着他吃，旁边的一对夫妻妻子正往丈夫的嘴里塞油条 ，唐山海无奈地笑了，陪在徐碧城身边的是陈深，不会是自己，因为徐碧城爱的是陈深，和自己只是搭档关系。
　　唐山海又去转了转回到房间里只剩徐碧城自己，“陈深走了？”“走了，吃完油条就走了。你吃了吗？吃的什么？”“恩，吃了 ，。。。面包牛奶”唐山海对徐碧城笑笑，“其实你不用走的，一起吃不好吗？”“只有两副碗筷嘛，我想你更想跟他一起吃。”说完冲徐碧城笑笑。徐碧城尴尬地低下了头。
　　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碧城猛地抬头看向唐山海，唐山海伸出右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告诉徐碧城放心，然后走过去把门开了一条小缝，随即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马上把门敞开。“唐队长啊，碧城起来了吗？”柳美娜满脸笑意，虽然嘴里问碧城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山海。自从潇潇死去柳美娜又成了唐山海唯一的情人，虽对徐碧城有所忌惮但她怎么也放不下唐山海，于是改变了路线，努力跟徐碧城改善关系，做起了朋友。
　　“起来了，美娜小姐请进。”唐山海笑着迎进柳美娜。碧城见她忙起身让她坐到床上。美娜看到床上凌乱的被子和两个枕头，想到自己爱着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睡在一起，心里难免不是滋味。唐山海忙走到床边，快速地把被子叠整齐，枕头放在被子上，尴尬地微笑道：“让柳小姐见笑了。”唐山海因为是军人出身，被子叠的很整齐，柳美娜羡慕地看了眼徐碧城，说道：“呀，碧城，你看看你怎么运气这么好，唐队长又会做饭，又会干家务。我要是也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让我死了我也甘心了。”说完偷偷瞄了眼唐山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表白，唐山海听了无比尴尬，像被妻子捉奸了的丈夫一样，偷瞄了眼徐碧城，咳咳了几声，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看起来更像哭。徐碧城的心闷闷的，她突然很想知道唐山海和柳美娜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一想到唐山海跟柳美娜表白过，他们可能牵过手，接过吻，甚至于……徐碧城的心揪起来，愤怒地瞪了眼唐山海，像一个撞破花心丈夫的小妻子一样。唐山海见状心里突然一惊，随后一暖。
　　柳美娜看到自己成功地挑起了他们夫妻的矛盾，抿嘴一笑，继续说道：“我来呢，也没什么事，就是心里闷得慌，想找碧城聊聊天。”说完眼睛瞟了眼唐队长。徐碧城回过神来，问道：“美娜你怎么了，为什么心里闷得慌？”柳美娜叹了口气，拉着碧城的胳膊说“按说我也不应该跟你们说，但我实在是憋得慌，我跟你又这么投缘，我就跟你们说，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碧城见状，反拉过柳美娜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和山海都是你的好朋友，我们的嘴严得很呢。”柳美娜想想，继续说：“你是不知道，前天我跟处座一起去梅机关开会，影佐将军新下了命令。”说到这，柳美娜犹豫了，唐山海见状忙给徐碧城递了个眼神，徐碧城马上拍了拍柳美娜的手，道：“怎么这个命令跟美娜你有关吗？”美娜心一横，继续道：“以前绝密文件都是由处座自己经手，我那个档案室不过是保存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文件，可是影佐将军说以后的绝密文件都要放在档案室的保险柜里，钥匙处座一把我还得保存一把。”说到这里，柳美娜面露难色，“这绝密文件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能担待得起”说完撅起了嘴，“你都不知道，我这两天怀揣着钥匙我是吃不安稳睡不安稳，生怕出了什么差错。”碧城听到这里，感同身受，轻轻拍了拍柳美娜的肩膀，安慰道：“美娜，既然这样，你能不能换个科室工作呀……”刚说到这里，唐山海马上瞪了一眼徐碧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徐碧城和柳美娜面前，说道：“科室怎么能随便换，那个要等机会，美娜你也不必太紧张，你一向聪明心细，处座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说明他还是十分看重你的。”说完对柳美娜投以鼓励的微笑。心想，你可不能走，你走了我前期的工作不是白做了，送你的首饰可都是我们活动的经费，没有得到我想要的情报，还不真成了用公款泡女人了，以后如何向党国交代。要是再来个厉害角色，以后更别想弄到绝密文件。想到这里，唐山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碧城，心想，得尽快找机会跟碧城交代一下，不能让她的单纯变成愚蠢。
　　柳美娜听到唐山海夸自己聪明心细，脸上的阴霾散去，露出红晕。徐碧城听到唐山海这么说，虽不能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但也知道自己要顺着他说。但她也不希望柳美娜终日惶恐不安，于是说道：“山海说得对，你那么聪明细心，一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你只要把钥匙看住了就不会有事。”说完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锦袋，上面绣着一只莲花。碧城打开锦袋，露出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她把玩在手里，继续说，“这块玉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是我妈妈最喜欢的嫁妆，我一直贴身带着。你可以做个像我这样的袋子，然后把钥匙放里面。”说完得意地看了眼唐山海，唐山海正怔怔地看着徐碧城，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见到徐碧城和美娜一齐看向自己，唐山海默默地咬紧了牙，眨了眨眼睛，勉强挤出几个字：“碧城说得对。”
　　说完，唐山海起身去收拾桌上的碗筷，两个女人又聊了一会儿，柳美娜站起了身，说：“跟你们聊一聊我这心里敞亮多了，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下午就要回家去了，你们也收拾收拾东西吧。”送走了柳美娜，唐山海把徐碧城从晒台上拉进屋里，趴在她耳边小声说：“碧城，你以后别劝柳美娜离开，我们从她身上得到绝密文件还是相对比较容易的 。”碧城刚想辩解，山海的手抚在碧城的嘴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继续小声嘱咐：“回去再说。”碧城看了看门和窗，说了句：“那是你比较容易吧。”说完转身走向衣柜去收拾行李。唐山海一愣，“我……”看着碧城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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