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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梦香
开玩笑，清元要是天天陪着她，她还不得被他怼死。
随着男人身形化为飞灰散去，周围的场景也像被打碎了一样迅速坍塌。
大脑中被封锁住的记忆如洪水般倾泻而出，宋玉城也逐渐清醒。
另一边，张道衍也被困在了那迷香营造的催眠幻觉之中。
张道衍面无表情地看着幻象在自己的眼前徐徐展开。
冷风呼啸，彤云密布，眼前是一扇虚掩着的高门。
他低头一看，自己已经缩小成了四五岁大的模样，身上穿的衣服又破又脏，双手冻得又红又肿，颤抖地捧着一个破碗。
溯梦香么，好高超的手段，难怪他会这么容易就着了道。
门内忽然窜出一条大狗，目露凶光，口中流涎，恶狠狠地望着他瘦弱的小身板，跃跃欲试。
张道衍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些不愿意被记起的过去，竟又活生生地在他眼前上演。
“一开门就碰见乞丐，真晦气。”一个男人叉腰站在门口盯着他，嫌恶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驱使着他的狗道，“生财，去！把他赶走！”
那狗得了主人的令，汪汪地叫了两声，朝他扑了过来。
张道衍将手中的破碗扔了过去，砰地一声正砸中狗头，只是他力气太小，并没有对狗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狗只是甩了甩头，随后露出了更愤怒的神情，喉咙中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尖牙毕露。
见着那恶犬一步步靠近，张道衍下意识地想要运转体内灵力，然而在这幻觉竟做得十分逼真，锁住了他全身的修为，体内的气海空空如也。
雪花飘落，空气越发寒冷。
张道衍皱起了眉。
当年他是怎么做的？
转身逃命，一路奔跑，被那恶犬追到了陡坡，脚下一空，顺着坡滚了下去，砸伤了后脑，差点死去。
似曾相识的情景背后，死亡的阴影像乌云一样聚集，向他逐渐倾轧而来。
张道衍却并没有像当年一样转身逃跑，而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碎裂的一块瓷片，以握刀的方式握在了手中，将锋利的瓷片刃口对准了面前这只恶犬。
据说，溯梦香会勾出人心底的回忆，使人沉湎其中，抚平过去的遗憾与恐惧。
恐惧？
张道衍轻哂。
的确，他小时候经常会被这样的噩梦所折磨。然而噩梦做多了，也就习惯了。
更何况，如今的他，心中供有一盏明灯，盛满光辉，再也不惧行于黑暗。
张道衍手举碎瓷，用力一划，将那扑来的恶犬的喉咙割破，鲜血洒了满地，落在他脸上，滚烫如沸。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虚幻散去，就要从迷梦中挣脱。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细微而温柔，像一只纤弱的手，挽留了他即将离去的脚步。
“你要去哪儿？”
世界忽然明亮，风袭来，一粒桂花打落在他的眼皮，滚入掌心。
张道衍回头，金灿灿的花雨中，青衫女子缓缓向他走来。
“姐姐？”
“好久不见，你长大了。”宋玉城走到他面前，伸手替他扫去头上的浮花，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段时间，想我了吗？”
张道衍恍了神：“这十年，每时每刻，我都在思念姐姐。”
“是吗？”宋玉城的手顺着他的额头，划过耳廓，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可是，这么久了，你都没有问候过我一回，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记了。”
“姐姐的一颦一笑都存于我心中，不敢有一日忘怀。”张道衍滑动喉头，目光有幽火晃动，“这十年，姐姐行走天下，我一直守在西刹海，却也没等到姐姐的一封书信。”
宋玉城凝目看他：“那你怨我吗？”
张道衍握住她的手：“我怎敢。姐姐愿意看我一眼，我便已心满意足了。”
“哦？是么？”宋玉城将头埋在他胸怀间，侧耳细听，“可是，你的心不是这样说的。”
她抬起脸，朱唇轻启，轻易地道破他心中的秘密：“它说，你一点都不满意，想要更多，你想……要我，是么？道衍，不要骗我。”
张道衍在她柔情似水的注视中，轻颤了长睫，耳尖染上薄红。
他素有“智星”之称，向来是从容不迫，冷静自持，然而他却因羞怯而有些笨嘴拙舌，捋了许久才道：“许久之前，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便已倾心于你。”
谁料这话一出，他却被怀中之人一把推开：“你好大胆！我是你义姐，你怎可对我生出这般心思！”
“张道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别有所图，所以才用这话来搪塞我！”宋玉城又恢复了那副疏离又冷漠的模样。
张道衍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认真道：“姐姐刚才不也听到了？若非说我对姐姐有什么‘企图’的话，那我图的便是姐姐这个人。”
宋玉城挣了一下，竟没能挣脱：“你！”
张道衍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目光热烫：“我的心意姐姐都知晓了，那我也要问姐姐，心中是否对我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意？”
宋玉城蹙着眉别过脸去：“我对你自然只有姐弟之情。”
“姐姐撒谎。”张道衍扣着她的手，笑了笑，“姐姐的脉搏好快，定然没有对我说真话。”
“那你想听什么？”宋玉城愤怒地望了他一眼。
“自然是姐姐的真心话。”张道衍说，“莫非，姐姐是讨厌我？”
宋玉城虽然在气头上，却也冷静地想了想说：“那倒没有。”
闻言，张道衍的嘴角翘得更高，眼神明亮，说：“姐姐既然不讨厌我，那岂不是喜欢我？既然姐姐喜欢我，那我们俩就是两情相悦，天定姻缘。”
“谁、谁跟你‘两情相悦’！”宋玉城被他这个流氓逻辑吓得咬到了舌头。
“姐姐往日总爱夸我善解人意，我只是把姐姐的心里话说出来，姐姐便恼羞成怒了么？”
“你！”宋玉城再次没了话讲，捣了他胸口一拳，“我真是服了你了。”
这点力道简直跟猫挠似的，让张道衍心花怒放，恨不得让宋玉城多锤几下。
“可是道衍，人间的情爱如泡沫一般，快乐时，只见五光十色，破灭时，只剩下虚妄。你确定，要同我这般纠缠吗？”
张道衍深深地望着她：“还望姐姐垂怜，赐你与我一生纠缠。”
未等那“宋玉城”回应，他感到灵魂被一股强大的神识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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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奇怪，总是会把“张道衍”打成“宋道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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