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

　　刑警大队此次出警，牛矫健也在其列。他们赶到宏达花园小区的时候，派出所民警已封锁了现场。此时夜幕初降，外出工作的居民都已返回家中，宿迁是很少发生人命案的，因此这栋楼下的围观者人数众多。死者住在三楼，刑警们进入室内，血腥味扑鼻而来，只见卧室床上躺着女尸，躯体萎缩到约莫只有活人一半的体积，床下地板上一大摊血泊呈现出半干半湿的状态。这时，一个民警迎了过来。
　　“这是我们吕队。”年轻侦查员柳齐贤介绍道。
　　“吕队你好！”民警伸手与队长相握。
　　“你好。请把现场情况说一下吧！”吕明辉道。
　　“死者是个年轻女性，名叫何美雅，二十二岁，是租住在这的。报案人是死者的同事兼好友，她们同在中央商场一家服装店做导购。据报案人称，最近何美雅正处失恋当中，因此请了一星期假，今天是第三天。她一直闭门在家，报案人作为好友主动关心安慰她，可是何美雅只肯用手机打字作简短交流，就算好友前来探望也不愿开门。今天一整天，好友发的信息都没收到回复，打电话也是一直不接，好友下了班后就往这赶，叫门也没有人应，出于担心她报了警，我们民警赶到这，联系到房东开了门，就见卧室床上躺着何美雅，割腕血流尽而死。”民警详细地讲完。
　　“法医和技术人员验尸、勘查现场，确定一下案件性质。”吕明辉安排道。
　　“对了，”民警补充说：“床头柜摊开的本子上写了一封遗书。”
　　吕明辉戴上手套拿过本子迅速看了一遍，然后递给牛矫健道：“老牛你看看。”
　　牛矫健接过本子，见上面写道：

　　“今天你来找我，我竟天真地以为你舍不得我，你来找我和好，可实际上，你是怕我纠缠，所以来说好聚好散。你太狠心了！董心宝，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现在感到生无可恋，再见了人世间。”

　　“怨气太重，令人后背发凉。”牛矫健看完后说，“不过，如果这封遗书真是死者所写，倒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什么？”吕明辉问。
　　“大多数情况，自杀的人遗书当中总会有对父母表达歉意的语句，这封遗书只字未提。”牛矫健蹙着眉说道。
　　“老牛啊，你又犯起了钻牛角尖的毛病。”吕明辉开个玩笑，接着召唤来了柳齐贤，说：“让技术人员给遗书做笔迹鉴定。”
　　牛矫健想趁着法医他们忙碌的时间多了解一些情况，就问向那个民警：“报案人还在这儿吗？”
　　“还在楼下，穿白上衣阔腿裤那个。”民警答。
　　牛矫健从楼梯走下，这是一个老小区，全部五层楼的高度，自然没有安装电梯。他注意到每层有两家住户，各层楼道都没有安装监控，单元门旁也没有监控，估计小区内甬道上监控的数量也不会多。
　　他一眼望见站在警戒线外的报案人，走近身去可以明显看到她浑身战栗，面部表情悲戚而惶恐。他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刑警队的牛警官，想跟你了解一下死者的情况，可以吧？”见对方点了头，他手指右前方说：“我们到那边安静的地方。”
　　“何美雅的父母都健在吗？”他首先问道。
　　“是的，他们家在南蔡镇。”她答道。
　　“她与父母关系怎么样？”
　　“没听她说过父母的不好，她休息的时候经常回家。”
　　“你对何美雅跟董心宝的恋情了解多少？”他问。
　　“他们一块儿出现的时候我见过几次，看着关系挺好的。美雅对她男朋友好的不得了，给他零花钱、买衣服，有时还给他交房租，她……”
　　他打断她的话，问道：“怎么？他们各自租房住？”
　　“是的。”她说。
　　“现在好多年轻人都有未婚同居的现象，何美雅很传统吗？”
　　“也不是。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她失恋的事情你了解多少？这两天你们都聊了什么？”牛矫健边问边掏出烟来，“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不介意。这两天她跟我说的话没有几句，还都是发的文字信息，她只说董心宝劈腿了，她被甩了。请假一星期是我提出来并且代她请的，我希望她能放松一下心情，尽快走出失恋的伤痛。她说自己付出那么多，却没能得到他的心，她伤心死了，也恨死他了。”那好友长叹一声又说道：“我劝她、安慰她，说了很多，她回复的极少。我说过来看看她，她不让我来，当我到她门外，无论怎么敲门、怎么喊话，她都不肯见我。这都还好，最起码我有她的音讯，可是今天一整天，她完全没有回应，我慌了，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她竟然……真的就……”她说不下去了，用手捂着嘴呜咽起来。
　　“嗯。看来你们非常要好。”他不便安慰，随即切到下一问题：“你觉得她的性格怎么样？或者问得直白点，她有没有自杀的勇气？还有，她是不是一个心灵脆弱的人？”
　　“我想，任何一个人如果受到足够大的打击都可能会有轻生的念头和行动的。她对董心宝是奔着结婚去的，真的就是爱到无法自拔，她以为对方也是这样爱她，当她发现他欺骗了她，她肯定伤心欲绝，自杀的勇气绝对会有。”她稍作停顿，略微思索，接着说道：“她倒不是一个脆弱的人，相反的，她心脏强大，她求胜欲强，有斗志。在我们店的服装导购里，我们俩的销售业绩一直是第一名，可能你不了解，我们做服装销售一般是两两一对、相互促成，她精明干练，我很佩服她。生活中其他事情也能看出她这样的个性，只是对于感情方面，没想到她这么脆弱。”
　　“好的，我暂时没有其他问题了，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你现在不回家吗？”
　　“我想再看她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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