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风流

作者:肉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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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7 章


      自打杨振轼把铺子交还到太太的手中,桃仙便觉着太太整个人就稳下心来了。

      打中秋那一截之后,看似太太整日叫她陪着看看书逛逛园子说说笑笑,可桃仙能觉出来,太太就跟她刚来到杨府一般,忙惯的人乍一清闲下来,就同没脚蟹一般。

      如今这才叫好,那帮掌柜做不得主的事情,叫太太几句话一点拨就纷纷领命去了。太太虽是又成了原先那副从早忙到晚的样子,可只看太太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知道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人也又有了精神。

      婉贞这边听了老三回来说了李家的意思,不想竟是因为这个,心中对杨振轼又恨上几分。有心作罢么,却看祁儿整日喜气洋洋的模样。

      左思右想,还是备下了礼,亲自到李家去了一趟。

      到李家,见到李三太太,婉贞也不和她绕圈子,直道:“三太太,这么多年交道打下来你是知道我的。媛儿若是嫁到我家来,我势必待她如同己出。”

      “这是哪里话,也不是因着妹妹你……”李三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欲言又止。

      “同为妇人,这为人妇的苦,咱们都是清楚的。”婉贞轻声道,“祁儿那日来求我派人上门提亲,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的高兴。可知他也是真心喜爱媛儿,以后自然也会待媛儿好的。”

      “这……”李三太太叹了口气,握住了婉贞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摇头。

      婉贞刚要再劝,就从侧屋里出来一个人,正是李大姑娘李清媛。李清媛眼睛红红,工工整整地行了一礼,声音清脆道:“杨伯母,多谢您的厚爱,只是父母膝下只媛儿一个。侄女已经决意留在家中,招赘了。”

      一时堂上的两个妇人都叫她的话惊了一跳,李三太太更是一下站了起来:“这话不能胡说。”

      婉贞却见清媛那孩子面上坚定,话语掷地有声,哪里是胡说的样子。可招赘,招赘哪里有好人呢?哪里能配得上这孩子呢?

      “儿心中已是拿定主意了。”李清媛缓缓跪在她母亲面前,不去看身侧的杨伯母。

      接下来的便是李府的私事,婉贞不便再留,心叹了一声造化弄人,扶着雪青的手跟在引路的小丫头身后向外去,暗暗思索可该如何跟祁儿去说。

      快到二门上时,却见前面一个通身黑衣的妇人似是在等人。

      “姐姐。”婉贞轻声招呼她,已是许久不见了。

      “婉贞,”那面容苍白的女子见了她,缓缓地笑了起来,“半年不见,近来可好?我听你来了,特意来等你。”

      婉贞上前托住她的手,瞧她人瘦的面颊上都有些凹陷了,到底是旧相识,只劝她:“你身子可还好?多出来走动走动,人也精神些。可曾好好用饭?”

      李二太太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又突然一笑:“我昨日,昨日梦见他们父子俩了。他们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叫我好好的活。”

      只一句话就叫听见的人都跟着动了愁情,扶着李二太太的小丫头直悄悄拿帕子抹眼泪。就是婉贞也不由心里跟着一颤。

      她回去后不由同桃仙说起今日的事来。

      婉贞拿着玉簪拨弄着炉中香,对正捧着书艰难辨认的桃仙轻声道:“我心底里总觉得自己的命不好。可今日见了她,才想起了知足常乐的道理。”

      桃仙把手里的书丢在桌上,抿了抿唇,过去替太太挽起衣袖:“您要这样说,那该叫李二太太也出去看看。如今城中多少流民乞丐饿的连饭都吃不上。莫说是死了丈夫儿子,怕是全家死绝的都不少见哩。”

      听她这样一说,婉贞不由一怔。转天去同杨振轼和老太太商议,可是要捐些钱,布施些粥米。

      老太太也是信佛的,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杨振轼那里如今一门心思求仙问道,这样积福积德的事情也点了头。只是那拿着家中钥匙的李金钏听了要布施,心疼的肝儿都颤了。

      “太太,您说多少?五百两?”李金钏瞪圆了眼睛,周围的下人们都见怪不怪的低下头去,觉得有些丢脸罢了。

      “您,您就是做善事也太大方了些。这月为着大小姐的婚事,家里如今开支本来就大,……”李金钏眼神有些躲闪道。

      里间传来咚咚两声,似是杨振轼拿烟杆敲着床架,李金钏这才不舍的拿出来钥匙,将银子交了出来。婉贞见她竟是自己去侧屋取钱,不由一怔。

      从嘉澜院出来,婉贞便问胡喜。胡喜苦笑道:“如今家里改了章程。嘉澜院的先去账房把一月的开支领了出来,各处要用钱的再到嘉澜院去支。”

      婉贞听了也不由摇头,但既然杨振轼硬要李金钏管着,也没了办法。原定着是等亭韵出嫁后就是李清媛进门,可如今…唉。

      静安阁来人叫时,杨廷祁正跟杨廷礼两个在杨亭韵那儿说话,再过几日她就要出门,家中有没有姐妹,因此他俩商议着买了女孩家的东西来替她添箱。听是母亲叫他去,杨廷礼笑了起来。

      “怕是好事成双,只等妹妹前脚出了门,后面嫂子就要进门了。”杨廷礼把珍珠头面用红布罩起,叫小丫头收到后面去。

      “你不过年幼我几个月,马上就要到你了。你还是先想娘要给你娶哪家的姑娘吧。”杨廷祁面上是压不住的喜气,瞧着也多了几分少年的精神。

      他这一进门,桃仙看他容光焕发的模样,就知道这傻孩子会错了意。她回头看太太,只怕太太也看出来了,低下头去直用碗盖拨着茶水。

      “娘,可是定下来日子了?”换是杨廷礼,说不定就看出来了。可偏生祁儿他向来没长这察言观色的心。问的婉贞心头一堵。

      她这儿子性子同她一样清冷冷的,从来也不同她撒娇,更不曾像旁人家的孩子一样开口要些什么。如今只开口求她去李家提亲,原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想竟也出了差错。

      只是再不忍也要说,婉贞唤他来身边坐下,轻声把李家的事情说给他听。如今李家既然不应,自然就要另寻他人了。回头去寻来官媒,自然会去物色一个同样出色的姑娘。

      杨廷祁面上喜色顿去,只余惶惶,推开母亲抚着他背的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婉贞见他站起,才突然发觉,儿子已经这样高了。

      “不可能。她,她怎么会招赘呢?我自己去问她。”杨廷祁声音颤颤,不顾身后母亲叫他,转身就冲了出去。

      “太太……”桃仙才不管他要去哪里,只是太太叫她看了心疼。

      婉贞从窗里看那一袭青衫一阵风一样的冲了出去,头隐隐作痛,她闭上眼睛略歇一歇神。身后一软,是桃仙贴了上来,如玉的指尖轻轻替她按起额角。

      “他去寻媛儿,若是说动了她。那自然是好事一桩。”婉贞喃喃道,“可我观清媛那孩子,是拿定了主意。只怕他这一去,只会碰在南墙上啊。”

      桃仙柔声开解太太:“太太,少爷他自生下来,就叫人呵护着。如今也是时候知道,这做人哪有一帆风顺的。”

      听她这样一说,婉贞心中这才熨帖了些,可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嘱咐人去跟着些,若是少爷回来了,便来禀给她知。

      想了想,是她近来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有些疏忽了儿子那里。又叫厨上备好东西,等下亲自下厨,替儿子做上几道菜来。打定主意,等他回来,母子两个好好的谈谈心罢。

      太太这样一吩咐,倒听得桃仙咦了一声,眨巴眨巴眼睛,娇声问道:“太太您还会下厨?”

      婉贞听她这样一问,心里忽然想起当初两人生了气时,她想着要亲自下厨请她吃。后来一连串的变故,叫她早把这事忘在了九霄云外去。

      “您要做什么?也叫奴儿尝尝么!”桃仙心里就跟猫抓一般,太太亲手做的菜,那是个什么滋味儿?

      婉贞本就有心请她吃,可见她这样一闹,不由忍不住逗她,偏不应了她的。

      见屋中无人,桃仙一把将太太推倒在暖炕上,欺身而上。如水的眸子一挑:“您应不应?”

      婉贞惊呼了一声,玉面生霞,忙伸手推叫她起来:“别闹,门没关。”

      “您不叫我吃您亲手做的菜,”桃仙狡黠一笑,成了精的狐狸一般愈发使出弄人的把戏。伸手在太太腰间最吃不得弄的软肉上轻揉,红馥馥一张蜜唇贴着耳洞轻轻吹拂:“那奴就自寻东西吃了。”

      说罢,也不等太太再出声,就俯身去就那软香红唇,把太太的话儿全堵了回去。

      一时屋中只听得啧啧水声,间或妇人的轻喘。

      她倒真像是来寻吃食的一般,起先含住那软嘟嘟的唇瓣,吮个不停不算,还要轻轻用牙去咬上一咬。丁香小舌撬开贝齿寻着同样柔软滑腻的舌尖搅了起来。

      起先还推了她一推,后面便叫她闹得失了神,婉贞急促的喘着气,任她予取予求。就连外面的脚步声也不曾听见。还是桃仙先反应过来,一下起身到了一旁。

      婉贞不知她怎么突然停下,胸口起伏着不曾回过神来。就听见门口有人叫:“太太。”

      慌忙坐起了身,婉贞清了清嗓子,有些慌乱道:“进来。”

      “太太,”来的是月白,她手中拿着一张帖子送了上来:“知州府上的太太下了帖子来请您去做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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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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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仙:您做菜不让我吃?那我就请您尝尝我做的菜。
    太太:你这是馋菜吗?你这分明是馋______!
    感谢在2021-01-27 22:57:16~2021-01-29 15:0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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