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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
隔着电话，宋岩都感受到了对面姜显的紧张情绪。
他放松声音道：“你怎么这么紧张？我不会提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姜显沉默。
“这样的心态对病情没帮助。”
姜显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墙壁的边缘，道：“我知道。”
宋岩没有再绕弯，直接说道：“我想你送我张画。”
他这句话语气认真，接下来，又好像担心姜显不同意，或者觉得送画有什么特殊意义，心有负担，所以主动划清了界限，半开玩笑地道：“你现在名气这么大，画肯定比两张机票值钱。”
姜显答应着：“行。你想要张什么样的？”
“你画的就行。”宋岩好像在喝东西，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接下来要办画展？”
“嗯。”
“什么主题的画展？”
“原本还没想好，但是今天看见囡囡的画，突然就觉得，或许可以借助这次画展的机会，为类似的人说点话，做点事。”
“挺好。”
姜显低着声音：“不过，我经常会怀疑，自己真的配做这些事情吗？我连自己都没有打理好，好像也没什么资格为别人发声……”
宋岩打断了姜显：“姜显。”
姜显停下来，等着对方说话。
“莫衡在你眼中，是个追名逐利的人吗？”
姜显微怔，他没有想通，为什么宋岩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
宋岩又问：“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去录视频、要去走这样一条路？这路你以前走过，应该知道有多难走，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被围攻。他还是个老师，各种道德层面的约束只会更多，大家对他的期待也会更多，众目睽睽之下，肯定没有在K市开个小餐馆舒服。既然如此，为什么？”
姜显的心重重颤了一下。
“他是希望，有他挡在前面，你能够做你想做的事，说你想说的话。”
宋岩停了几秒，道：“姜显，多点勇气，少点顾虑。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一个小错误而跑掉，真正不喜欢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善事，而对你刮目相看。所以，做你自己，就足够了。”
“宋岩，谢谢。”
宋岩道：“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他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
宋岩觉得自己这个心理咨询师当得实在太称职了，世界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这样，撮合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的情敌在一起。
想到这里，宋岩突然起兴，问道：“如果是我先遇见你，你觉得我们会走到一起吗？”
姜显想了想：“不会。”
宋岩有点好奇地问：“为什么？”
姜显带了点笑：“我那时候刺头一个，你打不过我，我不可能看上你。”
宋岩突然笑了起来。
对于他一个斯斯文文的形象来说，这笑声甚至称得上有点夸张。
宋岩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喜欢上的姜显，本就是一个被莫衡“塑造”过的姜显，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跨越那个人。
……
“莫老师，您看下这个。”
“有什么问题？”
讨论室内。
莫衡拿着已经改了第七版的稿子，准备去隔壁录制，旁边有人拦住他，递过来一张纸。
“我们觉得这一段不太行，刚刚去给别的工作人员说了一遍，他们提建议说，这一段笑点，可能会让部分观众觉得冒犯，所以还是需要尽量保守一点，最好改成……”
莫衡想了想说道：“自嘲类型的幽默？”
“对。”
“我试试。”
“莫老师。”
莫衡用笔在刚刚的稿子上改着，又一个穿着白T恤、戴眼镜女孩走过来，拿着一个便签，女孩扶了下眼睛，对着便签说道：“刚刚那一版的效果看过了。”
“怎么样？和第四版比哪个好？”
原本，第四版是他们认为最好的。
女孩说：“刚刚那版更好，不过，除了文稿，还是有点小问题。”
“说说看。”
“声音有点偏低，带动情绪不明显。”
莫衡试了试声音。
“现在呢？”
女孩轻微皱眉，有点担忧地摇头：“好像还是不太行，莫老师，是不是这几天说话太多了，一直在喊，太消耗嗓子，我下楼去买一盒润喉片……”
就在女孩这么说着的时候，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白净的手，
手腕上，细微的青色血管隐隐约约。
来人将两盒润喉片递过去，说话的声音带了点笑。
“莫老师，辛苦。”
莫衡听见熟悉的声音，轻微怔了一下，停下手中改稿的动作，抬头看去。
那女孩也转头，她看见面前穿着淡蓝色衬衫、牛仔裤，带着一顶浅灰色鸭舌帽的人，惊讶地轻呼一声。
“姜老师？”
隔着口罩，她还是辨认出了面前的人。
莫衡停了两秒，站起身，将稿放在桌面上，对旁边人说道：“我一会儿回来。”
他拉着姜显的手，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面对面站好后，莫衡看了姜显一会儿，他没说话，低头贴了下姜显的嘴角。
接着，吻变得激烈。
姜显的后肩抵着墙壁，偏了偏头，说着：“隔壁还有人呢。”
莫衡按着姜显的后脑，让他重新面向自己，动作并没有因为姜显的话而停下来。
姜显抽开自己被压紧的手腕，从刚刚那几板润喉糖中，按出来一颗，趁着呼吸的空隙，吃进嘴里。
润喉糖冰凉的味道在两人口中蔓延开。
……
半晌，姜显有些脱力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莫衡给他倒了杯水。
“怎么突然找来这里了？”
姜显说得直白，声音轻轻的：“想你了。”
莫衡捏了捏他的手指，问他：“你那边事情怎么样？”
“还好。”姜显看着桌面上的水杯说道，“不过，我最近可能还是要先住在那边，要准备画展，我想潜下心，多画些画。”
——莫衡已经替他站在前面，他也要再多认真一点。
“还有囡囡的事情，我需要帮忙协调一下，住在那边比较方便。”
姜显和莫衡说了说囡囡的事。
莫衡：“大概多久？”
“到年末吧。”
莫衡点点头，神情间，还是有点轻微的遗憾。
姜显动动手指，指节抵在莫衡温热的手心。
姜显道：“想我就过去看看，我也会经常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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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快乐三更=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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