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涂鸦
进入三月。
天气变得没有那么冷了。
树枝上也有了绿意。
“姜显。”
姜显把吧台内的计算器归零，听见莫衡从店外叫他。
他扬声问：“怎么了？”
“出来帮忙搬一下东西。”
姜显几步走出去，走出吧台的时候，差点撞上店里上个月开始雇的服务生兼洗碗工。
服务生叫宋歧，年纪不大，刚刚成年。
大学生出来打零工。
姜显和莫衡习惯叫小宋。
但宋歧似乎更希望被叫全名。
宋歧做事情还不太熟练，洗碗的时候，偶尔会把碗摔破，但对待客人十分热情，自来熟。
这种“特质”是姜显和莫衡都不具备的。
宋歧在店里的时候，店里会多些活力，姜显二人也会少些压力。
姜显扶了下宋歧的肩膀。
“慢点。”
他说。
宋歧抱歉地点头，他觉得姜显是个很温和的人，来到店里之后，他从未见过姜显发脾气。
“姜哥，用不用我出去帮忙？”
姜显拉起衣袖，他穿着一件宽大袖子的长衫，袖口绣着银色的纹路，像是从什么古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神情松散自然：“没事，你在店里面照顾一下，我去就行。”
姜显和几个月前的模样不太一样。
多了烟火气。
少了拘束。
宋歧看着姜显的背影，半晌才收回注意力，继续手上的事情。
姜显看见摆在店外的一个巨大的箱子。
“这是什么？”
“盘子和碗筷。”
“之前的不够用了吗？”
莫衡背了个小包，头发短短的，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小宋做事情还不熟练，打碎了几个。而且，之前的也用得够久了，应该换换。”
“我和你一起抬进去。”
姜显把袖口抬到手肘的位置。
“小心点。”
“你胳膊上的伤没事吧？”
姜显摇摇头，看向莫衡，语气有些无奈：“早就好了，你昨晚不是刚检查过。”
“害怕你表面好了，实际还疼，闷着不说。”
“已经不疼了。”
莫衡在刚到K市的那天，就发现了姜显手臂上被木楔刺伤的疤，伤口挺深的，在干净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
姜显没有回避。
如今，虽然伤几乎不见了，但是莫衡仍旧能够描摹出那道疤的形状。
“杜帆他们说几号来？”
莫衡翻了下手机日历：“十一号，还有一星期。”
“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你可以用他们试试你的新菜式。”
姜显不由得笑：“他们第一次来，就要被当做小白鼠？”
姜显是“主厨”。
店里，大多数菜都是他在做，偶尔来了兴致，姜显也会教教莫衡，可莫衡显然不是个“好学生”，明明是用同样步骤做出来的东西，莫衡那一份的味道就一言难尽。
后来姜显放弃了传授。
一个人包揽厨房。
……
姜显和莫衡俯下身，将新买来的餐盘放进厨房的墙边上，姜显随手按下消毒机的按钮。
“我打算给店里画点画。”
莫衡停顿一下，看向姜显。
“怎么突然又想画？”
“以前画画是为了赚钱，总是感觉什么也抓不住，现在没了赚钱的目的，好像反而有点兴趣了。”
“那就试试。画画的材料还有吗？”
姜显撑着点灶台边缘，想了想：“不想用纸画，我想直接画在墙上。”
莫衡微怔。
当姜显把几个不同颜色的油漆桶摆在地面上，并且把油漆刷塞进莫衡手里的时候，莫衡才意识到——
姜显说的“画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画。
“你来画第一笔。”
“不会出问题？”
莫衡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艺术素养。
“我在这里呢。”
姜显语气轻盈，有些不经意的自信。
迎着从门口透进来的阳光，莫衡几乎看见姜显瞳孔中久违的光泽。
油漆刷在墙面上染出道道痕迹。
色彩鲜明。
笔调张扬。
最后一笔画成以后，姜显站在梯|子上，拿着笔刷回头看向莫衡。
带着点笑。
莫衡提醒他：“你抓紧了，不要掉下来。”
姜显没有理会莫衡的提醒，直接从梯|子一半的位置跳了下来，双手搭紧莫衡的肩膀，两人一起扑在地上。
姜显的手撑在莫衡的双耳两侧。
他低着视线看着莫衡的脸。
莫衡能感受到姜显身上难得的愉悦情绪。
“以前又不是没翻过墙，这种高度不算什么。”
莫衡的手突然在姜显腰间扣紧，用力一带，两人调换了个位置。
满地的油漆涂料粘在两人衣服上。
蓝的蓝，绿的绿。
姜显仰头避开莫衡的吻：“你先去锁门，等下被看见了，我们又要上一次热搜。”
……
呼吸交错。
莫衡起身，按开了墙壁上灯的开关。
最终姜显给墙壁留下了一半空白区域。
莫衡从冰箱里面拿出两听啤酒，打开一听递给姜显，自己又拉开另一听的拉环，喝了一口。
“墙的这边打算做什么？”
姜显撑起一点身体，接过啤酒，冰凉的液体流入喉咙，顿时清爽舒畅：“以后来客人了，有兴趣的，就在上面画几笔，当做涂鸦墙。”
莫衡点头。
姜显重新躺在地面上，望着高高的天花板。
“我好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有时候想，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
莫衡捏着啤酒罐，一条腿曲起撑在胸前，另一条腿平放，后背倚着墙壁，他和姜显碰了下罐，道：“你不会安于这样的。”
“为什么？”
姜显有些茫然。
莫衡低了低头，啤酒罐摇动两下。
他没有多说什么。
姜显不是个会停住脚步的人。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