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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你信吗?
南霜还很清醒,最大的证据是,她觉得这个客房有问题。
当看到主卧里放着的那台超高配置电脑时,南霜确定了她的怀疑。
她在客厅灰色沙发上坐下,慢慢寻回点儿理智,拿起手机给房间拍了一张照片儿发给林淮哲:“这是你的房间吧?”
对方很快回复:“嗯。”
接着问:“你怎么在那儿?”
南霜揉着泛疼的额角:“你家还有别的客房吗?”
……
林淮哲从娱乐室回来,打开房门就见窝在沙发上的人抬头朝他露出个笑脸。
他站在门边,顿住脚步,问:“你喝酒了?”
南霜眨了眨朦胧的眼眸,很乖的答:“只喝了一点儿。”
嗓子甜得发软。
林淮哲进屋,随手将门关上,走到她身边。
一道清洌的气息扑过来,南霜在空气里嗅了嗅,瞪圆了眼睛惊讶看向他:“你也喝酒了?”
林淮哲淡淡道:“没醉。”
南霜眉眼一弯,笑得又傻又甜。
她仰起脸问他:“你去哪儿了?吃完饭就没见你人影。”
这个问题,她清醒时绝不会问出口。
一直以来,无论他从她身边离开多久,她从不会问起他的行踪,好像并不在乎身边是否有他,唯独在病得迷迷糊糊时,喝得醉醺醺时,她才会这样心无旁骛地问起他的一切,待她亲密得像当初待她爱的夏初生。
在沙发旁站了会儿,林淮哲支着腿,在离不远的茶几上坐下。
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刚抽出一根,瞥见南霜投来的视线,他烦躁地将烟重新塞回烟盒里,往垃圾桶里一扔。
南霜望望那包无辜的烟,又望望他:“你要是想抽的话,我不介意。”
林淮哲没理她这话,抬头问她:“你今晚睡哪儿?”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南霜愣了一下,说:“客房。”
“我妈让人带你来这儿的?”
“嗯。”
“那客房应该都没收拾。”
南霜坠着眉头,认真思考林淮哲话里的意思,这么说偌大一个林宅,竟没有一个可容她暂住一晚的房间?她压根儿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问题,一时不知该作何打算。
“陈舟是孕妇,她那儿,你也去不了。”林淮哲抽丝剥茧的帮她分析完她的处境,中断清冷嗓音,留时间给她思考。
南霜咬着嘴唇,她平日里是个极自律的人,这种无意识的小动作几乎不会出现,也只有在喝得半醉的情况下,才这般迷糊娇憨。
揪着手指头,她似有些委屈,左右盘算。
林淮哲静静看着,看得心坎发疼。
过了好一会儿,南霜终于放弃了,抬头向他求助:“林淮哲,我睡哪儿?”
乌亮的眼眸笼罩在深邃的夜色里,叫人看不真切,林淮哲没有回答她的提问,唤她道:“沈南霜。”
“啊?”
“你知道我最羡慕夏初生什么吗?”
因为提到夏初生,南霜短暂失神了一下,才问:“什么?”
她为什么会失神,林淮哲已经无力去计较。
他偏头看着窗外不断往下落的雨,声音平静得仿佛是悄无声息碎在地面的雨滴。
“我羡慕他老被你缠着问,怎么办,我打不过这个BOSS,也羡慕他可以在你看完恐怖片吓得睡不着觉的时候,给你打电话陪你聊天,羡慕他会被你啰嗦地盘问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
他的话,不出所料吓到她了。
南霜带着一脸不可思议,倏然向他望过来,明明是意料之中的景况,林淮哲的心依然意外的凉成一片。
“你明明不喜欢……”努力消化着林淮哲话里的意思,南霜磕磕绊绊给他回应:“你很讨厌这些事,有人打扰你玩儿游戏,你会发很大的火…你也不喜欢身边姑娘给你打电话,嫌她们话多…你…”
林淮哲发出低沉而短促的笑声,明明白白道:“因为她们不是你。”
南霜茫然顿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是沙发太软吗?还是雨夜太长?或者,是她醉得太狠?
为什么房间里的沉默这样真实,连同一切恍若梦境的话听上去都真真切切。
南霜迟钝得无法思考,她迷茫呆坐许久,尔后,抬起头来问林淮哲:“你是不是醉了?”
问得那样认真,仿佛除了醉后的胡言乱语,便再没有别的能让他说出这些话的理由来。
“是。”林淮哲苦笑:“我是醉了,才会跟你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
他慢慢看向南霜,视线锋锐而落魄。
“在你心里,我大约没有心,爱情这种东西,你以为我根本不会有,你心中的我,浪荡成性,不会为一个人忠贞,桀骜不逊,不会为谁牵肠挂肚。”
“可是沈南霜……”他垂下眼睛,嗓音苦涩:“这些……我都为你一个人做了。”
窗外的风雨声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屋内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南霜的理智在这一刻轻得没有重量,林淮哲压抑的呼吸声轻易就能将它击倒。
南霜努力想让自己清醒却身不由己沦陷在林淮哲一手缔造的疯狂里,无法思考今晚过后,他们将何去何从。
她想跟他一起放纵,想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她鼓足勇气,敞开心扉,试着问起:“如果是这样…真像你说的这样…那…那个跟你在篮球场上接吻的女人是谁?”
她稍稍沉默,又问:“接我电话告诉我小孙爷今晚属于她的女人是谁?”
记忆忽然间都活了过来,伴随而来的是难以遏制的阵阵疼痛。
“那个跟我说你在洗澡的女人又是谁?”
忍了许久的眼泪蓦然从眼睛里滑落,南霜握着拳头,步步追问,一声一声,越问越急:“医奶水花是谁?花栩栩是谁?坐在你车盖上,跟你接吻的女人又是谁?”
若非这样问一遍,南霜都不知道自己记得这样分明,扎在心上的利刺,根根入骨,稍一触及,痛不可抑。
原以为大抵一生都不会问出口的话,如今痛痛快快问出来,难过的连呼吸都在窒痛。
林淮哲恍然一笑,笑容初初乍现便速速凋零,他没有解释,仿佛自言自语般,平静说道:“你不会相信我爱你。”
南霜冷静得近乎冷酷,一口承认:“是!”
“那就当今晚我喝醉了吧。”
他轻描淡写结束了这场谈话。
南霜垂下头,没吭声,干涸的眼泪挂在她激动得泛红了的脸颊上。
林淮哲倾身去擦她的眼泪,南霜往后一缩,他没容她逃脱,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仔细擦干她脸上的泪痕。
“往后,我不会再说这种醉话。”他的嗓音转瞬间已听不出多余情绪:“你也不必躲我。”
“你不信我也好,我自个儿也很难说清方才那些话是不是一时兴起,习惯了随便玩玩儿,哪能真跟人谈什么爱不爱?”
一大滴眼泪从南霜眼睛里掉下来,砸在林淮哲手背,他嘴唇熹合,满口谎言再吐不出一个字。
噙着泪水,南霜灼灼盯着他,哽声问:“说啊,怎么不说了?”
林淮哲被她这副模样搅得根本无法冷静,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你哭什么?”
南霜扬起脖子就是怒骂:“你王八蛋!”
“沈南霜!”压低的嗓音里暗含浓浓的警告!
南霜却一点不怂,鼓着腮帮子跟林淮哲对视。
林淮哲定定看了她半晌,终于呼出一口气,像是拿她极度无奈。
他伸手想摸摸她,给这头愤怒的小兽顺顺毛,手刚伸出去,南霜激烈地偏头躲开,挥手‘啪’打在他手上。
一声清响。
握着发麻的手心,南霜自个儿先楞了。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林淮哲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眉间一团愠怒: “沈南霜,是你不要我,你在跟我闹什么?”
南霜不说话,只瞪着明亮的眸子,倔强瞅着他。
旁人都以为沈南霜性子好,林淮哲却知道,她不是性子好,她是挑人闹脾气。
在夏初生面前,她就没少耍无理取闹的小性子。
在他这儿,她一向很能认怂,他不是她的夏初生,亲疏有别,她分得清清楚楚,那么,她现在在不高兴什么?她忘了此刻她面前的人是她不要的林淮哲,不是她的夏初生了吗?
掌心里的手腕挣扎着动了动,林淮哲松手,南霜揉着手腕,垂下瞪人的眼睛,其实手腕不疼,她只是需要做点儿什么来让自己的心不那么乱。
见她平静下来,林淮哲放她自个儿闷声坐着,起身走开。
不晓得他要去哪儿,南霜心里一慌,下意识想拉住他,犹豫了一下,手还没伸出去,林淮哲修长的背影已走远。
心头像压下一块儿沉甸甸的石头,南霜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猜他大约是丢下她走了,今夜的她格外脆弱,光是这样想一想,就令她悲伤得很。
没一会儿,林淮哲去而复返,手里拿了一杯冒着热气儿的温水,递到她面前,不愠不火道:“喝吧。”
南霜盯着那水,没接,昂起头颅:“为什么不解释?”
她虽乖乖坐着,身上的气势却似一头龇牙咧嘴的炸毛小狮子。
“解释什么?”林淮哲干脆将一只手揣到裤兜里,慢悠悠跟她说话。
“那些女人!”南霜呵道。
林淮哲微微一顿:“怎么解释?解释因为你不要我,所以我才出去浪?这样解释,你信吗?”
“那我要是要呢?”她蓦然大声吼出这句话。
水杯哐当砸在地上,没有碎,只是杯子里的水全洒了出来,在地毯上浸出一团水渍。
林淮哲僵着手,机械站着。
南霜却不管,又问:“我要你,你是不是就不出去浪了?”
林淮哲直到这时才终于回过神来,眉间生出一点凶狠的戾气:“沈南霜,你TM要是在逗我,最好现在就给我住嘴!”
“我要的爱情,只能一心一意!”南霜悍然无视了他的话,嗖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朝他逼近一步,伸手拽住他腰间的衣服。
林淮哲被她逼得低下头来,南霜灼然直视着他的眼睛,仿佛想透过他的眼睛,在他心里刻下烙印。
她一字一句重重强调:“如果我们在一起,你身边从此以后,只能有我一个人,可以吗?”
他半晌没有回答。
南霜眼里划过受伤的神色,仓皇松开拽着他衣裳的手,勉强笑了笑:“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那就算了!你就当今晚我也喝醉了…”
“骗你的。”林淮哲道。
南霜脑子一懵,就听他说:“不是一时兴起。”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时针指过十二点,世界进入午夜。
南霜垂着手,站在林淮哲面前。
脚底下,掉落的玻璃杯无人问津。
争吵过后,室内沉淀下安静,这种安静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清醒。
“不是一时兴起。”林淮哲将自己的心摊开在南霜的面前,不作任何隐瞒:“如果你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沈南霜…”他平静道:“我爱你。”
静默半晌,林淮哲落魄地低声问:“你信吗?”
他要她的一个回答,一个他们两人之间早该有的宣判。
南霜微微垂下眼睑,眉间那一点不确定尽数落入林淮哲的眼中,无需回答,林淮哲已看明白。
“呵!”
他轻笑,目光通透得像一把剜肉剔骨的手术刀,剖开那无可救药的痛症,将它赤裸摊开在人前,不容任何人逃避,包括他自己。
如此理智,近乎冷酷。
南霜不知为何而慌乱:“我会努力试着去相信…”
这样的话语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林淮哲在茶几上坐下,牵了牵嘴角,无所谓道:“已经够了。”
他弯腰从茶几底层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烟,开封取出一支,熟练地打火点燃。
“我们闹得够久,该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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