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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一进客厅,屋里的几个人都抬头看过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也没人说话。
文一熠怒气未消,并不觉得尴尬,黑着脸用力把自己胳膊从文嘉秋手里抽出来:“看啥看?!”
说完,从文嘉秋手里把自己的书包夺过来,抬眼一扫,发现自己平时最喜欢坐的单人沙发被文鹏飞霸占了。
文嘉秋喊了文鹏飞一声:“鹏飞。”
文一熠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停在他面前。文鹏飞唰的一下站起来,浮夸地做了个手势,“您请。”
文一熠也不搭理他,把自己书包往上一甩,坐了下去。
大家的气氛还是有些僵,平时打个哈哈撒个娇就能把气氛搞活的文一熠今天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文嘉秋却非常高兴,看不出来气氛的异常一般搬了个凳子坐到文一熠旁边,还给文一熠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她面前。
文梦新和文雅莉都看着文一熠,文一熠抱着手臂坐在原地垂着眼,谁也不看,文嘉秋给文一熠抓完瓜子,抬头一看,对着她们笑:“看电视啊,看我俩干啥,我俩脸上可没动画片。”
文梦新和文雅莉扭头看电视。
文一熠往后仰,靠在自己的书包上,余光看着一旁的文嘉秋,目光从他的侧脸移到他的手上,看到他居然在忙活着用手剥瓜子。手都那样了,还不消停,文一熠都服了他了。
这时,文嘉秋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扭头凑过来,小声问:“咋啦?看我干啥?”
文一熠斜眼看他:“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啥吗?”
“啥呀?”
文一熠瞥了一眼他的手:“狗熊剥瓜子儿。”
文嘉秋先是一愣,然后跟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手里的瓜子,就开始笑,笑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他去捏,又掉,根本捏不住。
文嘉秋直接放弃,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文一熠,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我的天呐,你咋这么损?!”
其他人这时都看过来:“秋子,你咋突然笑成这样?”
文嘉秋笑得更厉害了,没法说话,瘫在椅子上朝他们摆摆手。
大家又去看文一熠,看到文一熠朝文嘉秋翻了个白眼,用方言骂了他一句笨蛋。
文嘉秋还在那里笑,文雅莉看不下去了:“秋子,从一熠回来开始,你就跟个傻子似的,一直笑一直笑,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笑,一熠回来你就这么高兴吗?”
文嘉秋稍微缓过来了一点,伸手使劲揉了揉脸:“啊,我可高兴了,为啥不高兴啊,我可想她了呢。”
这回轮到其他人翻白眼了。
文嘉秋笑够了,又坐起来,文一熠看他又去剥瓜子,皱了皱眉,却懒得再说什么了,甚至看都不想再看他了。
文一熠跟文嘉秋坐得离煤炉最近。过了一会儿,文一熠就昏昏欲睡起来,上下眼皮正打架呢,文嘉秋那边突然轻轻戳了戳她。
文一熠被戳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看过去。文嘉秋脸朝着电视,看起来似乎是在很专注地看电视剧,但右手却偷偷摸摸地伸过来,往她手心塞了一团东西。
文一熠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刚要出声问他在搞什么,就见文嘉秋终于侧过脸,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这点默契文一熠还是有的,她一声不吭地低头,打开手里的东西,是干净的卫生纸包着小半把瓜子仁。
文一熠愣了几秒,托着瓜子仁,抬头看文嘉秋,见他托着脸,盈满笑意的眼睛映着电视上不停变换的光影,像流光溢彩的星星。
余光见文一熠半天没动作,文嘉秋忍不住了,终于凑过来,小声问:“咋不吃呀?”
文一熠不理他,右手把瓜子仁紧紧握在手心,左手伸手就去抓他的手。文嘉秋没防备,被她抓了个正着,刚下意识要抽手,下一秒又反应过来,卸了力任她抓过去看:“没事儿!你看我瓜子仁剥得那么好,手没事的。”
文一熠抓着他爪子翻来覆去看了看,然后往他手腕上啪地一声拍了一巴掌:“就这么多了,你再剥我也不会吃了。”
其他人听到动静看过来,看到文一熠把文嘉秋的手甩开,虽然动作凶,但脸色看起来却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从小就是这样,文一熠性格开朗,但平时脾气也大,轻易不生气,但脾气一上来,就很难搞,哄好她是一场耐心战,往往只有文嘉秋能坚持下来。
看起来文嘉秋今天这场耐心战也快胜利收尾了,大家见怪不怪了,看了几眼就又纷纷被电视剧吸引了注意力。
文嘉秋搓搓手,趴到文一熠坐着的单人沙发的扶手上:“那你吃了瓜子就别生我的气了行吗?”
文一熠低头,慢慢张开右手,拨弄着手心的瓜子,低声说:“我没生你的气。”
文嘉秋:“那你是不高兴?为啥不高兴啊?我见你回来就可高兴了。”
文一熠这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妈把我手绳扔了。”
“啊?”文嘉秋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没事儿,这哪叫事儿啊,回头再编一个,我给你编。”
“而且啊,”文嘉秋笑起来,“我在家跟雅莉和梦新学会编弹珠坠子了,给你编一个,要不要?”
文一熠立刻把手绳忘到了脑后:“要!”
“你想要啥样的我都能给你编出来。”
文一熠想了想,说:“等明天我给你画出来。”
“好。”
文一熠咧开嘴笑了起来,又变成了文嘉秋最熟悉的那个文一熠,她把右手往前伸了伸:“给你分一半。”
文嘉秋摇摇头:“我不要,我在家都把嘴吃烂了。”
文一熠也不跟他再客气,一抬手,倒了一半到嘴里。
文嘉秋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嚼,笑起来,问他:“这样吃是不是可爽?”
文一熠嚼着瓜子仁,点点头。
后来文一熠瓜子还没吃完,人就靠在自己书包上睡着了。
梦里落着一场永不停歇的大雨,一切都潮湿又模糊。
从那场大雨里醒过来的时候,文一熠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裹着文嘉秋一年四季都铺在床上的小毯子。这个毯子听说是文嘉秋出生时用来包他的,他从出生用到现在,几乎没离过身。文一熠就没有这么一个小毯子,一直还挺羡慕他的。
文嘉秋很珍惜这个小毯子,但一直又很慷慨地跟她分享。
文一熠睡得有点懵,她抬手捏住毯子已经有些发毛的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搓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缓了一会儿,才坐起来。
一抬手,发现手心里还有点瓜子仁儿没吃完,她就睡眼惺忪地开始接着吃瓜子,一颗又一颗,慢慢地往嘴里送。
外面的天都黑了,文一熠能听到厨房里春娘做饭的动静,但是客厅没开灯,应该是文嘉秋故意的,他甚至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帮忙把她的鞋脱了。
文一熠就裹着小毯子缩在沙发上,摸黑吃着手心里的瓜子。
屋里其实不冷,文嘉秋的小毯子也不算薄,但文一熠还是觉得手脚冰冷,她蜷缩成一团,对着虚空发呆。
最后一粒瓜子正嚼着,客厅厚实的门帘被掀开一道缝,外面的灯光洒进来,文一熠反应很慢地扭头看过去,对上一双很亮的眼睛。
然后她听到文嘉秋惊喜的声音:“点儿点儿,你醒了啊?”
不等她回答,文嘉秋就快步走进来,打开了客厅的灯,走到她身旁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看着她:“今天晚上在我家吃饭吧,我妈烙饼了,你最喜欢吃的。”
文一熠这时才开了口,开口之前先吸了下鼻子,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要感冒了,但没有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王迎春的病情比过年前稳定了许多,又变成了文一熠比较熟悉的那个春娘,晚上吃饭的时候,温柔又热情地招呼文一熠多吃。
文一熠手里的卷饼剩下了最后一口,文嘉秋又给她卷,王迎春注意到他的手,心疼地皱起眉:“咋回事啊?咋冻成这样?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妈明天去菜地里给你找点干茄子熬点水洗洗。疼不疼啊这?”
文一熠咀嚼的动作一停,捏着最后一口饼看向文嘉秋。
文嘉秋笑着摇摇头:“不疼,就是看着吓人。”
一旁的文志军听了也抬手去抓文嘉秋的手想看一看,被文嘉秋躲开了:“没事儿爸,你别碰我了,我这给点儿点儿卷饼呢,一会儿菜掉了。”
文志军看着他,语气责备:“你这孩子是不是骑车不戴手套,要不咋会冻成这样?”
文志军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文一熠听到这里,立刻把嘴里的饼咽了下去,张嘴刚要说话,膝盖就被一旁的文嘉秋撞了一下,文一熠下意识扭头,文嘉秋把卷好的饼递给她,同时朝她很轻地摇了摇头。
文一熠轻轻皱眉,没有去接,只是看着他:“我还没吃完。”
文嘉秋把饼往她手里塞:“你不就剩一口了。”
王迎春也笑着说道:“点点多吃点,瞧这瘦的,这个吃完再让秋子给你卷一个。”
文一熠只好把饼接过来,文嘉秋朝她讨好地笑笑,文一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看了他一眼,把刚才都到嘴边的话随着手里最后一口的饼咽到了肚子里。
吃完饭文一熠就要回家,文嘉秋跟着她往门口走,文一熠很快地往外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很不高兴地问他:“刚才为啥不让我说?”
文嘉秋回头看了看,拉着她出了门,才开口:“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难受的,尤其是我妈,算我求你了,你别跟他们说行不行?”
文一熠逼问他:“那你以后就接着冬天穿短袖,夏天穿大棉袄?”
文嘉秋笑起来:”咋可能?我有你帮我呢,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上回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文一熠到了这时有些无话可说,索性甩开文嘉秋的手,说了句我回家了,就往自己家里走。
文嘉秋在原地看着她进了家门,才转身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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