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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顾清疏从早上醒来就心烦气躁。
埃尔还在睡觉。
顾清疏躲在宿舍盥洗室,摸着口袋里的几十个微型摄像头,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埃尔…” 顾清疏无声地念他的名字,心里还是会有一丝悸动。
他对埃尔的爱仿若一场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丝还连着心,抽一点,还痛一次。
现在丝还没抽完。
顾清疏攥着手里的摄像头。虽然埃尔没有记忆,但顾清疏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卑劣的背叛。
“我不想死。”顾清疏抖着手把摄像头按进插座里。
“我想知道真相。”顾清疏抖着手把摄像头按进镜框上。
经历过死亡,他迫切地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冤屈而死,疑团重重,他迫切地想掌控身边的一切。
他加倍地厌恶被本能控制,身不由己的感觉。
“我就是个变态。”他想,“胆小,自私,多疑。”
“口口声声说爱着埃尔。再来一次,却再不想被他标记。我什么都不想失去。”
“我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埃尔过来敲门,他一抬眼,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失魂落魄,满脸是泪。
顾清疏洗了把脸出去。趁埃尔在盥洗室,自我厌弃地在寝室又装了十几个摄像头。
等他吸着营养液冷静下来,才想起来生理期快到了。上辈子就是这个时候,他忘了买抑制剂,在本能地控制下,红着眼求埃尔给自己暂时标记。
顾清疏打开个人终端,在隐藏模式下摸进暗网,点开“抑制剂,一小时内送达”的页面,抖着手点了下单。
账户余额几乎成了0。顾清疏本来就不稳定的生理期心态,彻底崩了。
#
中午。
顾清疏的心态,彻底碎成了渣。
他倾家荡产买的抑制剂,是假的!
和小孩儿刚分开,他就感到浑身发热、四肢发软、头脑发晕。好在因为谨慎,他一上午没回寝室,一直在空旷的室外。远处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往训练室跑去。那边白天没人过去,密闭性极好的房间还能完全阻隔信息素的扩散。
然而刚重生不久的顾清疏忘了,他现在还是个穷人,今早刚花掉了账户里最后一笔钱。而进训练室,要钱。
顾清疏很绝望。
这种绝望,在看见埃尔朝这边走来时,达到了巅峰。
他感觉埃尔肆意散发着他的信息素,像一个掠食者,一步步逼近。
他感觉自己仿若蛛网上的蚊虫,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而蜘蛛,在暗处冷静地、甚至自得地观察欣赏,直到蚊虫精疲力尽,才缓缓给他注下麻痹的毒素,慢慢吞吃享受。
顾清疏最恨被掌控。然而无论他怎么抗拒,仿佛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和埃尔的命运线拉回原地,死死纠缠。
顾清疏不知道谁是幕后的手。
他想到上午监控里看见埃尔在打电话。他看见埃尔的薄唇张合着,他在说“大哥,帮我查一下顾清疏…”。
他想起上辈子临死前,埃尔来狱中看他,流泪说:“对不起,我不能救你。”
彼时顾清疏被痛苦充满,未曾想过自称混乱区孤儿的埃尔,如何进的了联邦的重刑监狱?也未曾意识到,埃尔说他“不能救”,而不是“救不了”。
埃尔,一个有大哥的孤儿,一个能随便查人底细的混乱区小可怜,是最可能换了他抑制剂的人。
相遇是设计好的阴谋,相爱是本能的臣服,死亡是利用完的冷眼旁观。
上辈子的爱、早上的纠结和自我厌恶,顾清疏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提线木偶,不折不扣的笑话。
埃尔把他逼到墙角,低头凑在他耳边轻声道:“顾清疏,你好香啊……”
熟悉的话,熟悉的Alpha信息素萦绕在鼻尖。
一瞬间,上辈子断绝不了的爱、血脉里压抑不住的本能,都在疯狂的叫嚣,想完全接纳,想被标记,被融合,被征服。
他的灵魂和理智挣扎,带着恨意和不甘。
理智在渐渐溃散,顾清疏迷迷糊糊的想:“我要死了。和上辈子死在同一天。”
他好像看见小孩儿白着脸在远处呆愣愣地站着,看着他俩亲密。
他又看见小孩儿在镜子前一刀扎进了腺体,清醒、果决。
他狠狠掐了把自己,然而只清醒了片刻。
“我不想死。”
“…我终究不如他。”
#
在自我归于混沌前,顾清疏好像看见了小孩儿朝他奔来。
顾清疏笑着,原来自己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小Alpha一把推开埃尔,冲到顾清疏面前,放开自己的信息素护住了他。
小Alpha的信息素极其克制,既挡住了埃尔的压迫,却也小心的避开了顾清疏。顾清疏只能闻到极淡的一丝酒香。
清冽,锋利,又叫人安心。
埃尔已经被Omega的信息素勾得红了眼,又被同类的信息素激出了争斗配偶的本能。他低吼一声,甩了甩满头金发,像成年的狮王,朝着挑衅自己的年轻狮子冲去。
顾清疏清醒了。顾清疏担心极了。埃尔今年24,刚进入Alpha最巅峰的青壮年。一米九的身高,即将踏入双S的体质,衬得旁边瘦削的裴东越发像个小孩儿。
小Alpha毫不畏惧地冲了过去。他虚晃左拳骗开埃尔的重心,往右前方抢去,右肘猛击埃尔左胸。同时左手变招,直冲对方下巴。
埃尔被本能吞掉了脑子,反应不及,摇着头踉跄倒退。裴东紧追几步,踏着埃尔膝盖高高跃起,右肘带着全身重力,狠狠击中金发Alpha的后颈。
高大的金发Alpha软软地倒了下去,空气中的信息素也一同消散。
“小朋友还挺烈的。”毕竟是体质好的Alpha,埃尔刚倒下就醒了过来。不过被腺体上的一击打断了发、情,醒来后倒挺清醒,没有继续攻击。
埃尔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挑眉笑道:“刚刚被信息素激昏了头。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天长地久。”然后淡定转身,自顾自走了。
不过后面两人看见,他转一半的时候,五官就都揪在了一起。
#
现场只剩顾清疏和裴东面面相觑。
顾清疏松下来的心神又有点发紧,他突然就有点不敢看向小Alpha。
裴东想了想,问:“抑制剂在哪,我给你拿。”
“…”一来就是这么残酷的问题,顾清疏噎住。顾清疏低着头:“没了。没钱。买不起。”
裴东默默感叹了一下他俩的贫穷。问了句废话:“你自己控制的住吗?”
顾清疏觉得自己脸上好烫。他强装淡定,用最低沉最A的声音说出最怂的话:“马上就不能了。”
裴东灵机一动:“我送你去训练室。我有权限。你…还能自己走吗?”
“…能。”
顾清疏扶着墙,艰难的往前走。裴东在他五米外默默跟着,怕他出事。
顾清疏羞耻又尴尬。一路低着头。经历了之前一场信息素冲击,他感觉裤子已经湿透了。
#
裴东刷脸开门。他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顾先生,你这个状态…要持续多久?”
顾清疏一愣。他也想到了期末考,想到了小Alpha拼着性命,好不容易才挣来的训练室。他自我厌弃:“一周。”
裴东…裴东默默地切换模式,把意识缩进意识海。然后摸出器材室的弹性绳,熟练地把顾清疏里三层外三层地捆了起来。完了还拖来四个杠铃,把地上的茧子框住。
顾清疏能感到小Alpha全身紧绷,肌肉因为克制本能而颤抖。他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安心,甚至意识都清醒了许多。瘫在那任由折腾。
顾清疏很高兴。小Alpha把他救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这一天以来所有的担忧焦虑、挣扎绝望,都顿时烟消云散了。
就好像有一把剑,把那些身份、算计、和宿命带来的,层层禁锢住他的沉重枷锁,斩出了一道缺口。
然后天光就泻了下来。
可是…他骗了小Alpha这么久。
顾清疏不敢看小Alpha,他张了张嘴,嘶哑道:“我是Omega。”
“哦。”裴东干巴巴,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被捆成球的受害小可怜,“没事,我知道,我不说。”
顾清疏心里很乱,想说点啥:“之前我看见你站在那一动不动,脸都白了。被吓到了?”
说完就觉得,自己说的这叫什么东西。
“你喜欢他。”裴东干巴巴解释。
顾清疏心里更乱了——因为知道自己喜欢埃尔,所以哪怕心再痛,也只会站在一边看着么?
“那你后来怎么又过来了?”
“你求救了啊。”小Alpha一脸茫然。
顾清疏突然觉得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若他喜欢,小Alpha再疼,也只会不做声地憋着。若他拒绝,哪怕面对那么强大的埃尔,小Alpha也会一声不吭地豁出去,救他出来。
从没有人,这么在意过一个Omega的意愿。
这两辈子,他从没觉得自己活得这么像个人。
顾清疏撇过头去,不让小Alpha发现他控制不住的丢人的哭了,艰难的说:“我不喜欢埃尔了。”
“但一部分的我,控制不住地继续喜欢他。”
——听起来真的很不要脸。顾清疏自暴自弃。
“这就是天道的力量吗?”裴东想着。他对天道这种存在,本能的抱着比对系统更大的敌意。
可能是神话影视和小说看多了,从那大圣踏碎凌霄,到那杨戬更改天条;从那共工怒撞天柱,到那黄帝绝地天通;从中二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到一句“愿天下人,人人如龙”,中国的故事,都是人与天斗的故事。故事里的天道,一直是大地上万千生灵的枷锁。
裴东一时拿天道也没什么好办法,默默拿了瓶S级营养液打开,戳到顾清疏嘴边,“Omega生理期能做能量冲击训练吗?好不容易来一次,别浪费了。”
顾清疏顿时忘了自暴自弃,心疼地看着营养液:“…不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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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虐贫穷·脑补帝·生理期脆弱·小顾的一天。(蠢作者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昨晚想的两节,写着写着变成了一章)
唉,小顾太惨了,我都快下不了手了……
一时疯批写的小破文今天居然有了30个收藏!谢谢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