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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神的诞生
阔巍与绿袖动手时总会有所顾及,毕竟是圣女身边的下神,如今主上与圣女关系微妙,下手太重了也不好交代,但面对眼前这个人类,阔巍可丝毫没有顾虑。管她是生是死,难道圣女还能因为一个区区人族和主上翻脸不成?
绿袖看出了阔巍的心思,弯腰将碧疆扶起来,拽着她的胳膊,下意识护在身后。如此明显的保护姿态,碧疆心中感动,伸手回握住绿袖的胳膊,两个受伤不轻的姑娘,就这么彼此支撑着,绿袖握紧手中的欢颜,警惕地盯着阔巍的一举一动。清泺断了,没了武器的碧疆只能掏出那把从肖白那里拿来的匕首。回头看了看肖白的方向,所幸离得远,刚才的坍塌并没有影响到肖白所在的位置,肖白靠着墙壁半坐在那里,看样子还没有恢复意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往日里富丽堂皇的神使府,如今除了最外面的围墙与大门还是完好无损的,剩下的地方基本已经毁了个彻底了。夕阳的余晖散落在断壁残垣之上,显得格外凄凉,只有破碎的琉璃瓦反射出来的点点光辉,映射着之前的华贵。
一片狼藉之中,阔巍手持双斧,杀气腾腾的站在那里,他身后不远处,是捂着自己断臂瘫坐在地上的赤叶。而阔巍的对面,绿袖与碧疆相互扶持,刚才还打的不可开交的,现在,倒是有着诡异的安静起来,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等到太阳完全下落,最后一丝日光消失在天空之际,阔巍猛然跃起,朝绿袖和碧疆攻去。
“合着你特么拿太阳倒计时呢?刚才被姑奶奶我抽的还不够啊?”先前看阔巍一直不动,绿袖还以为他良心发现或者不想将事情闹大,没想到还是发难了。眼看着阔巍冲过来,绿袖虽然没几分胜算,但是嘴还是要硬上几分。
阔巍身体微侧,明显就是朝着绿袖身后的碧疆而去。见状,绿袖强行吊起一口真气,再次挥鞭,想要阻止阔巍,但本就体力不支的绿袖哪里还是他的对手,欢颜刚卷上他手中的破山,就被阔巍抬手甩飞出去,欢颜脱手,绿袖落在一旁的碎石堆上,再没了起身的力气。
碧疆还未来得及看绿袖伤势如何,阔巍的巨斧就来到眼前。匕首在刚才拉扯间掉在地上,唯一防身的武器也没了。想要躲,却被阔巍的威压牢牢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夺命的巨斧劈到自己眼前。
就在破天即将劈下的瞬间,一道刺眼的金光在阔巍眼前迸发,随之而来的是阔巍从未见过的神力。
与绿袖那半神之力或者阔巍等下神混杂的神力不同,这道金光中蕴含的神力极度精纯,因此即便它的力量并不如阔巍,对他也有先天的压制。阔巍受到神力波动,连连后退,伸手将破天插入地面才停了下来。抬眼望去,所经之地飞沙走石,地面留下极深的沟壑。
神族虽为天地创造,天生就拥有神力,但神力大多鱼龙混杂,并不精纯。而神力的精纯与否直接决定了神族修炼提升的等级,神族那些修的神骨的长老神力大多比寻常神族精纯的多。而至今未曾修炼出神骨的神族圣女谬宇,则是开天辟地以来神力最为精纯的一位,其神力纯粹无一丝杂质,因此即便她仍是神体,下神中也无一敌手,相传就连大部分的长老都不是其对手。但圣女极少当众出手,阔巍不曾亲眼见过,也不知传闻中最纯粹的神力是什么样子的。
但无论如何,阔巍深知这道神力比起自己来要精纯的多。她竟不是人族?可从未曾听说过神族有这么一位,神本就不多,有什么成员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有什么隐世不出的存在,但如果不是神,又为何会能运用灵力?
还未等阔巍细细观察,那道金光似乎是感应到了危险消失,便迅速散去,未留下一丝痕迹。而碧疆似乎因此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现在没了意识,晕倒在那里。阔巍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天地又诞生了新的神明?不可能,这天地间已经多久没有诞生过新的神族了,不说别的,若真有前兆,早就有附近领地的神使发现,统治统领的神族了,又怎么会这么贸然错过,没有一点风声流出。但无论如何安慰自己,阔巍还是心有余悸,停止对碧疆的攻击。
“尊上。”见阔巍大有放弃的意思,不远处的赤叶有些着急。“无论她是何人,既已结仇,那终归对主上不利,不如趁现在,尽早除了她!”若她真的是神族,今天这一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趁她如今还没有起来,必须尽早除了她,绝对不能放过。赤叶望着自己的断臂,恶狠狠地想到。
他说的也没错,绿袖是圣女的属下,那和绿袖一起的碧疆无论是谁,也定会和圣女在一个阵营,若后续真成长起来,必定对主上不利。如今她的身份还没有明确,绿袖又没了回手之力,不如趁机彻底毁了她,以绝后患。想及此,阔巍心中又泛起杀机。
而此时,神使府外的街上隐隐有了几缕亮光,窸窸窣窣似乎有什么在朝这里赶来。慢慢的,声音与亮光从四面八方赶来,汇聚在一起,越来越大,继而火光冲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不多时,神使府的大门被推开,一大群人握着简陋的火把,争先恐后地从大门处涌进来。定睛去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朔风城的百姓。平日里畏畏缩缩,大气都不敢出的人族,如今不知为何,士气大涨,竟敢硬闯神使府。
门推开,见到里面的惨状,七零八散躺着的和唯一站着的阔巍,人群先是一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阔巍本想一鼓作气拿下碧疆的人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但让他一时停下了脚步。
人群中,最先走出来的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她推开挡在身前不动的人群,颤颤巍巍地挡在碧疆面前。年近古稀的老人,本该在家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的,如今却拄着一根破拐杖,衣衫褴褛,满眼地恨意。
“你们怕死,我老太婆可不怕!我的孩子当年就因为冲撞了亲卫队,被当街斩杀。唯一的孙女也被这畜牲活生生折磨死了,剩下我一个老东西,苟延残喘,生不如死。如今,好不容易有一群好孩子要帮咱们出头,救咱们的丫头们,不敢怎么样,我决不能让这些孩子在我眼前枉死!”站都站不稳的老人家,却一脸坚定地站在碧疆面前,即使对面是通天遁地的神明,也没有退缩半步。
第二个出来的是一个大娘,四五十岁的年纪,举着火把,站到老人家身边。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群开始动了起来,那些经年备受压迫,不敢出声的人族,以绝对的保护姿态,将碧疆,绿袖,甚至一旁刚刚苏醒不久的肖白护在身后。他们每一个人,与阔巍,与赤叶,都有些剥夺血亲的深仇大恨。
绿袖眸光微闪,看向晕倒在地的碧疆。先前碧疆让自己在朔风城每户人家秘密放上一颗传音石,碧疆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绿袖暗中驱动剩下的石头,让朔风城每位百姓得以知晓他们的计划,后来绿袖捏碎的那块石头,也正是留下的那块传音石。传音石就不的太久,半个时辰不用就会自己化为糜粉,因此,也不用担心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本来碧疆是想着,若真的交代在这里,至少能保证老张,云桃和那些姑娘能顺利出去,告知百姓也是想着日后若赤叶搜城,他们能看在他们那样拼尽全力地份上,帮老张一把。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但是谁都没想到,他们不仅是暗中帮助,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到他们身前,替他们挡住。
都说神族是天意所达,凌驾于万物之上,绝不容置疑。但这一刻,朔风城的所有人族,叛了他们的天。
绿袖眼中有些发涩,这一刻,她才切身体会到,为何圣女宁可放弃大好的修炼机会,也要奔波于天地之间,为每个种族争取机会。因为,他们值得。
“不自量力。”阔巍一向看不起人族这卑贱的种族,与他而言,不过蝼蚁,抬抬手就能决定其生死,根本不值得自己在意。同样,也没有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族,敢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即使让他们去死,也要毕恭毕敬地感谢他的恩赐。可现在,这些无知地种族居然敢挡在自己面前,真是蚍蜉撼树,以卵击石。
之前不论在何处,都被诚惶诚恐接待,从未被怠慢过的阔巍,今日却三番五次落了面子,调动周身神力,阔巍决定先虐杀几个杂碎泄愤,但这一招,还是被挡下了。
一道黑色的光接下他的双斧,力道之大,世间仅有。又来,今天是什么日子?自己就是出不了招是么?
“你的对手,是我。”还没等阔巍发怒,空中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话音刚落,半空中便出现一道身影。是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他负手悬浮在空中,宽大的斗篷和面具将他周身遮的严严实实的,只留一头乌黑长发和双眼在外,却难掩其清冷威严之气。一双银色的双眸,则向阔巍告知着他的身份。黑发银眸,阔巍咬紧牙根,却不敢再嚣张。
话虽是对阔巍说的,但男子的却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目光穿过人群,望向瘫倒在地的绿袖,粗略用神识一扫,确定她除了神力用尽力竭之外没什么大碍,才收回目光,缓缓从空中降落。
见男子出现,绿袖才彻底放下悬着的一颗心。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圣女的贴身护卫,龙族的现任族长—目代。
阔巍心中暗自懊悔,就不该顾忌太多,应该尽早解决这一切。且不说自己打不打的过目代这个逆天的怪物,就单说他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证明一点,那位来了。这下,阔巍是真的不敢再多做些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了这里。而一旁的赤叶见到目代后,面如死灰,他曾有幸见在三长老身边见过目代,也知道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完了,如今都完了。
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刚才那个还一脸嚣张,一副毁天灭地架势的神,在见到这位突然出现不知是谁的黑衣男子后,乖的像个鹌鹑似的。下一秒,他们便知道了原因。
强大却又温和的神力瞬间席卷了整个朔风城,将万物生灵都包裹在其中。与他们接触过的其他神族的神力不同,这道神力纯粹干净,充满着温暖和包容的力量,让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真的有让他们心甘情愿去敬仰和摩拜的存在。此时,他们都忘却自己是在阴森杂乱的神使府废墟之上,现在的他们,仿佛置身于时间最纯净美好之地。
神力同样包裹着绿袖,温柔地抚平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并向她体内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精纯的神力,很快,绿袖便恢复了力气,甚至比以往更精神了不少。身着白衣的身形显现,目代向后退了一步,站在她的身后候着。绿袖则兴奋地起身,朝那道身影行了一礼。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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