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青

作者:前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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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气


      柳深深反应过来,暗道不对,在马车前生生刹住脚步,惊恐地看着严云边:“公子,这恐怕不妥吧。”完了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两步。
      看着是害怕的模样,可她眼中的戒备在严云边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他静静地审视着她,四年不见,容貌有了一些变化。脸上少了些肉肉,褪去稚嫩的孩子气,清丽淡妆增加了几分女子的娇柔。她可真是长大了啊,乍一看没什么,可多看几眼就有些移不开视线了。澄澈的眼眸,明亮动人,一眼就能看见底,就算是警惕的样子也没有一丝恶意。曾经的欺骗和遗弃,没有在她眼底留下污渍。
      “侍卫大哥,你们是后悔了今日赔我的那二两银子吗?我,还给你们还不行吗?不要抓我。”柳深深委屈巴巴的看着严七,敢情是被盗贼拦路抢劫了的模样。
      严七嘴角一抽:“你刚才没听清楚吗,王爷已经将你送给我家主子了。”
      柳深深的泪水说来就来,她先是哽咽道:“我又被卖了?”话音一落,眼泪及时配合的滚落,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那无声的流泪,演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看尤怜啊。
      严七招架不住,只好向严云边投去求助的目光。
      ‘又被卖了’这话好像一根极细的银针刺在皮肤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却又觉得隐隐有些疼痛。这种莫名的感觉转瞬即逝,严云边淡淡道:“你有胆子只身进王府,却不敢与我归去,这是什么道理?”
      啊?这又是什么道理?柳深深努力压住这将要破口而出的顶撞,只好放慢呼吸,缓了缓说:“老天在上,我可是凭本事当选王府的丫鬟,光明正大,公子要是对我有什么怀疑直接说吧。虽然我们地位悬殊,可我现在毕竟还是王府的丫鬟对吧,你们说王爷把我送了就送了?万一是骗我的呢?我就这么不明不白跟你走了,王爷怪罪下来,你会管我死活吗?”
      严云边面无表情:“是你在怀疑什么?”
      “奴婢不敢。”柳深深低着头,但这语气像是鼻孔朝天说出来的,极其的不情愿,只好在心里骂道:肯定得怀疑啊,哪能随随便便就跟着走了呢?至少给个理由啊。
      严云边面色一冷,似乎没有多少耐心了:“那你想如何?”
      他不仅脸色变冷了,目光也没了温度,柳深深自认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但还是暗自翻了个白眼。逞几句口舌之快基本上惹毛了老虎,心中纵使有千百个不愿意,命如草芥的她,虽爱财更爱命,可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好乖乖点头。
      “公子请上车,奴婢今后就跟随公子了。”说得万般不情愿又无奈又委屈。
      严七嘴角抽了抽:这什么态度!
      严云边转身时嘴角微微一牵。
      柳深深跟在严七身后走。马车内,严云边透过被风吹得一开一合的帘子缝隙看着外面,瞧见她那不服气嘟起嘴的模样,聋拉着脑袋,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的小猫,没来由的觉得很可爱。
      “侍卫大哥,我叫柳深深,怎么称呼你?”柳深深看着大道前方没有尽头,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到,四下安静得让她有些发慌,不由自主的打开了话匣子。
      “安静,别说话,你是没当过丫鬟吗?”严七头也不回的斥责一句。
      柳深深拳头一紧,但好好的收在袖子里,立即换上笑脸道:“怎么都得有个名字让我称呼吧?这是基本的礼仪,不是吗?”
      “严七。”
      我还盐巴呢?柳深深没好气的朝他背后虚虚一锤,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问:“严七大哥,那我们公子呢,又怎么称呼?”
      “严……”严七刚要开口,马车里传出一声咳嗽,他机敏的闭嘴。
      严云边修长如玉的手拉开帘子,说:“以后你称呼我为三公子便是。”
      “三公子?”柳深深微微侧着脑袋,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但嘴上已经和谐的完成了她对主子的尊敬,“三公子。”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严云边试探性一笑。
      柳深深立即摇摇头:“没有没有,说到三公子,只是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人?”
      “额……”柳深深沉吟片刻,说,“在南州城也有个三公子。哦,对了,严家三公子,不知道您是否晓得。”
      严云边面色平静,他还未开口,柳深深又继续道:“他总是带着面具,传闻中是因为脸被烧伤了,名气可盛了。不过,应该传不到京城来吧。”
      “哦,你说说,怎么有名气了?”严云边饶有兴趣的问,严七对自家主子打听自己的过去表示无语。
      柳深深耸耸肩:“三公子,那可都是你们男人的风流韵事,我不知内情,都是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
      “你觉得呢?”
      柳深深想了想,她和严云边也不过是一眼之缘,也说不上来什么,但就交谈过的那几句话中,她觉得传闻实在是夸张。
      “我觉得,觉得……还行吧。”柳深深勉强给了个回答。
      “还行?”严七回头一看,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还行?哪里还行?”
      严云边飞给严七一记眼刀。
      严七:“……”
      “你继续,说来解闷解闷。”
      严七这一打岔,柳深深恍惚回过神来,她这是在嚼什么舌根?什么时候成了长舌妇?明明不知道严三公子的传闻真假,还在这信口开河,真是有违道德。
      “原来三公子是要解闷啊,这容易,奴婢给您唱一段?”她歪头朝他一笑。
      严云边摇头。
      “那……讲个笑话,保证你们都笑。”
      摇头。
      不听曲,不听笑话,啊,柳深深感到身后一阵凉意,轿子里的那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三公子,您认识严三公子,对吗?”柳深深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以防被误解,她又加了一句,“刚才是奴婢一时嘴快,并不是在背后嚼舌根之人,还请公子莫要责怪。”
      严云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放下帘子,没再开口。
      气氛忽然安静了下来,柳深深暗暗呼了一口气,果然,以后说话得小心些才是。

      严云边在京城的宅子名唤云舒院。
      多年后,他还是回来了,宅子内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整理,下人也是临时请来打扫的。
      柳深深第二天醒来看到破败的后院,有些震惊,怎么说这个三公子看着非富即贵,住这样的地方,真是令人意外。
      她还未从这残败的景象里回过神来,严七就来了:“柳儿,起了吗?”
      她立即回过神来,从后院的门探个头出来:“在这呢,请问有什么吩咐?”
      严七把一本册子递给她,说:“这是日后你需要做的,等会先去准备早食,然后服侍三公子梳洗之事。”
      柳深深接过册子,点头:“好的,这就去准备。”
      云舒院说大不大,小也不小,现在就只有他们主仆三人在此落脚,显得倒是空旷。柳深深煮了些肉粥,顺道炒了几个小菜,看时间差不多了,去拍三公子的门。
      “三公子,您醒了吗?柳儿来给你梳洗了。”说完她把耳朵贴着门边,听里面的动静。
      “进来。”屋内应答一声,柳深深慢慢推门进,屏风后隐约一人凭窗而立。
      “三公子,现在是早春,晨间露珠未散,小心着凉了。”柳深深拿着袍子来到严云边身后给他披上。
      严云边微微侧首,风吹着他的衣角微微摆动,沉默片刻之后,说:“这院子甚是荒凉,你说种些什么花草?”
      柳深深往外看去,确实荒凉,收回视线放到严云边脸上,问:“三公子不喜欢什么花草?”
      严云边皱眉。
      柳深深立即解释:“您说不喜欢什么,我就有主意了。”排除不喜欢的,剩下都是喜欢的,这是她的效率。
      “严七知道,让他陪你去。”
      “啊?”得知此安排,严七失声,但接触到主子的眼刀,又立刻闭嘴。
      见严侍卫满脸惊讶和不乐意,柳深深朝严云边福身行礼,眼珠子机灵一转,说:“三公子,严大哥是您的贴身侍卫,奴婢身份卑贱,让他赔奴婢出门,不合适。我有个法子,你看可行不?”
      “你说?”严七赶紧道。
      “奴婢买好了让人送上门就行。”
      “好好好,这个法子好。”严七无缝连接柳深深的话,一股非常强烈的我就是不要出门买东西的架势。
      严云边很嫌弃的瞥了一眼严七,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柳深深立即换上一身男子装扮,出了云舒院,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待在这个三公子身边,有种奇怪的感觉,特别是他看着她的时候,熟悉又陌生,明明非亲非故,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呼,不想了,先干活把钱赚了。
      她摇摇头,提起精神,往早市去。
      晨间的花鸟鱼虫朝气蓬勃,她走在人潮涌动的街上,看着种类繁多,娇艳欲滴的花花草草,心情甚好。只是这些花儿都太娇艳了,容易破碎。
      “金鱼养在院子里也很好啊,小官人,要不要买一些回去?”摊主是个中年微胖大叔,笑容慈祥,很是和善。
      柳深深挑完了鲜花,闻言考虑了一下,摇头:“暂时不要了,麻烦大叔您把这些花草送到城东的云舒院。”
      “云舒院?”大叔忽然脸色一变。
      “嗯,怎么了?”见状,柳深深皱眉。
      “小官人是刚来京城吧,这云舒院很多年没有人住,几乎是个废院子了,现在怎么有人住进去了?”大叔边说边看四下,小心翼翼地告诉她,“那里是凶宅。”
      凶宅?柳深深登时心一惊,又稍纵即逝,她故作无所谓的笑了笑:“不担心,我家公子能震慑。”
      中年大叔闻言,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他夫人在旁边推搡了他一下:“你啊,嘴多,赶快给人送花去。”
      “哦哦,是,这就去这就去。”
      关于凶宅不凶宅的事情,柳深深没有去深想,也不好奇。她把买回来的花草亲自种下,浇水。前院的人工湖还是干涸的,她找了梯子来下去打扫,竟然有意外收获。
      “这什么?”淤泥裹着一个东西,她轻轻擦去表面的泥,露出珍珠的光泽,眼睛一亮:赚了赚了。
      “那是什么东西?”就在她偷乐没一会,头上传来清冷的声音,柳深深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满不情愿的把珠钗举过头顶,回答,“一只珠钗。”
      严七顺着梯子下去接上来,递给严云边,疑惑道:“主子,这里怎么会有珠钗?”
      严云边端详着珠钗,视线又往下移,只见柳深深继续弯着腰在清理杂物,好像刚捡到的宝和她没关系了。
      他收起珠钗,说:“柳儿,以后在院子里找到任何东西,都先交给我,不得私藏。”
      “是!”柳深深声音响亮,说得咬牙切齿,然后继续低头干活。
      严云边似乎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柳深深在云舒院当个丫鬟,尽责尽职,半个月的时间,把死气沉沉的云舒院打理得满园生气,人工湖清澈见底,几尾金鱼自由自在的畅游,后院也种满了月季,颜色繁多,打着花苞,安静的等待着绽放的阳光。
      “主子,你看这变化,真是满满的生气啊,我可真是小看了她。”看着这变化,严七都忍不住赞叹。
      严云边轻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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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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