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青

作者:前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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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夜


      严云边将她被汗湿而凌乱的头发整了整,瞧她眼眶还泛红,有些心疼的摩挲着她的脸颊,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夫人了。”
      柳深深无力的依偎在他怀里,她不知道初经人事这么疼,浑身酸痛,不能动弹,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贪图一时的嘴快。愉悦时痛并享受着,可这后劲也太强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
      “我,好疼,好难受。”她疼得皱眉。
      严云边神色一慌,把被子一掀,发现她身下一片血红。他立即披上一件单衣,用毯子将柳深深裹着,运轻功到后山的温泉。
      温泉包裹着身体,柳深深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你可把我害惨了。”柳深深带着哭腔撒娇道。
      “嗯,是我不好。”严云边从她后心处注入一些内力,护着她的心脉,保持心跳的平衡。
      能见到这么温顺的严云边,柳深深暗自偷乐,果然被偏爱就是有恃无恐啊。她的身体其实不过是正常现象罢了,并没有很严重,只是她对这突如其来的爱,恍若梦中,如果很快就醒了呢?
      所以,就算是梦,也要尽情放肆一下吧。
      “你说,我什么时候会醒呢?”柳深深抬头,水汽迷蒙的眼中,竟生出了一丝不舍和悲伤。
      “说什么胡话?”严云边好笑的看着她。
      柳深深呼呼的笑着,没有说什么,像个小傻子似的紧紧抱着严云边,把脸贴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

      星月阁中,严云承凭栏而立,晚风吹得他的袍角猎猎而响。身后一人衣裳雪白,佛珠在手中慢慢捻着,目若朗星,浑身清冷之气,恍如画中仙,缓缓走来。
      “相爷今日怎得这番好雅兴来这观星?”
      严云承闻言低声笑道:“玄影,这里没人,有话直说无妨。”
      玄影就是当朝国师,林星的师伯。
      他和严云承并肩而立,俯视着京城熙熙攘攘,华灯初上的夜色,说:“话是有了,从何说起却有些难。”
      “哦,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困扰的?”严云承冷笑。
      玄影:“阿弥陀佛,十八年前,你借着皇朝更替的乱世得到了如今的一切,可,总还有你遗漏的地方。”
      “你查到了?”严云承敛起面上的表情。
      玄影似乎叹了一声:“是啊,就在你身边。”
      严云承目光一闪:“什么意思?”
      “我算到你身边,便没了踪迹。”玄影眺望前方,捻着串珠,甚是不解,“你自己去寻答案吧。”
      严云承沉着脸,莫名烦躁之际,瞥见了底下人群中,两个显眼的身影。
      柳深深穿着和敏儿一起去买的暗红色长裙,上等的布料和精致的刺绣,梳着妇人的发髻,发间的珠钗是严云边亲自给她别上的,衬得她好似一个新嫁的小娘子。
      出门时,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嘀咕一声:“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就是这样吗?”
      “胡说。”严云边在她身旁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柳深深有些别扭,感觉摇身一变,变成了别人,“我们现在是不是平起平坐了?我不要叫你公子了。”
      “那你想叫什么?”严云边给她腰封别上一块玉佩,有些期待的等着。
      柳深深闭着眼睛沉吟片刻,再睁开一只眼偷瞄,发现那人岿然不变,笑道:“还是叫云……公子吧,哈哈哈。”
      这个笑是很假了,严云边无声叹了叹。
      现在走在如此热闹的大街上,她格外的安静,没有以前那般只要上街,嘴里吃的不停,如今温顺乖巧得很。
      “怎么了?在想什么?”严云边见她情绪略微低落,有些担心。
      柳深深摇摇头,冲他微微一笑:“现在是严夫人了,得优雅得体一些。”
      严云边:“……”
      其实是被严云边牵着手,他的手很暖,让她感到很安心。她忽然很贪恋这种温暖,想安安静静的感受着。
      “我在想,”在沉溺这份被眷顾的爱时,保持着一丝清醒和冷静,以及自我怀疑。“我其实一点都不讨喜,我都不喜欢我自己。”
      严云边握着她的手的力度稍微重了一些,好似怕她说完这话之后把手抽回去。
      柳深深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开口,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假装好奇的东张西望,心知自己这样很讨厌,可是……这,真的不是梦吗?
      “那你呢?”在柳深深觉得他不会出声时,触不及防被拷问。
      柳深深茫然的看着他,脑中回忆起四年前,他们都不过是利益的棋子,根本也没记住对方的样子。四年后,重新认识,倒是有种再续前缘的玄幻。
      “我呀,”柳深深踮起脚尖,把落在严云边头上的一片枯叶拿下来,讨赏似的凑到他面前:“能被人喜欢自然是好的,你喜欢我久一点,好不好?”
      严云边脸色柔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也喜欢我久一点。”
      “好!”
      街上杂耍的,卖吃的喝的玩的,柳深深再也不装优雅了,立刻放飞自己,带着严云边穿梭在人群中,没一会儿,竟然走出了严云承的视线。
      “相爷,该回去了。”夜风微凉,严峰上来说道。
      严云承眯了眯眼,有些心不在焉道:“严峰,你说,有必要和一个丫头过不去么?”
      “相爷的意思是?”严峰疑惑。
      严云承转身走下阁楼,咳了咳,轻叹一声:“人老了,忽然想做些善事。”

      花良媛身子本就虚弱,又大出血,吊着半条命也没熬过半个月,最后在皇上怀中薨逝,这是宫里对外的说辞。
      赵钰琦被封为和亲公主,为了天晟和边沙的友好邦交,在八月十五这日随边沙王子苏里艾山回边沙。
      晋王十里相送。
      柳深深也随百姓跟着和亲队伍到城外送别,赵钰琦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漠无光,只有冷冷的恨。
      “啊!”手臂被人一抓,猛地将她拉出人群,柳深深惊叫起来,“干什么?”
      退到人群后围,薛显才放开她,歪嘴一笑:“你可算是落单了。”
      “薛公子?”柳深深眉心紧锁,忽而冷笑,“你真的打算对我纠缠不清吗?”
      “什么叫纠缠不清,我有给你低声下气过,你不领情,软硬不吃,你把自己当什么了?”薛显怒气一上,懒得伪装了,“真以为你那三公子能护得了你?呵,我告诉你,我还真挖到制他于死地的宝贝了。”
      柳深深不以为然,勾唇一笑:“是吗?”
      薛显嘚瑟一笑:“你想知道?除非跟我回去。”
      “想说就说,不说算了。”柳深深冷哼,并不受他的威胁。
      “你!”薛显见状,一气之下又要去抓柳深深的手,却不料被她反手一甩。
      “薛显,我告诉你,三公子他护不护得了我与你无关,但你若要再这样不知好歹,你护不护得了自己我就说不准了。”柳深深一改之前在他面前柔弱的模样,发狠起来开始拼家底,“你有个户部尚书的爹又怎样,我还有个国师的师伯呢,现在就在城楼上。”说完柳深深指着城门的方向。
      薛显猛地一惊,失声道:“什么?”国师?没有听错吧。
      柳深深忽然朝他身后招招手:“师兄,搬出师伯,不好意思啦。”
      林星走到她身边,面无表情的对薛显道:“在下紫英寺弟子林星。”
      薛显往后踉跄一步,要说严云承他可以在危险边缘试探,但国师不行,佛法治国,惹国师就是惹皇上,他死得起,他爹不行啊。
      “我……你,你们?”薛显故作镇定,却一直在后退,“可是……”
      话没说完,掉头就跑了。
      柳深深满意一笑:“师兄,你来得真及时。”
      林星刚才和国师在城门上,本就无事,正好看见薛显拉着柳深深,他暗道不好,立即冲了下来。
      “你啊。”林星微微摇头,有些拿她没办法,“我送你回去吧。”
      “好。”柳深深开心地点点头。
      于此同时,严云边来到京城府衙,时隔四年,他和杨潇又见面了。
      “严公子今日选的时间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杨潇一年前从南州城调入京城天玄门,如今已是总捕头,见到老熟人,他调侃道。
      “公主出嫁,举国同庆,这可能是把四周的眼线都转移的唯一机会了。”严云边自嘲道。
      杨潇摇摇头,请他入内。
      “按照你的要求,我一直都有在查云舒院的事,可上面太敏感了,什么都封得死死的。好不容易让你回京一趟,你就直接住进去了,隔了大半年才现身,真是让我提心吊胆。”杨潇难得诉苦一番。
      严云边潜入边沙四年,回来的路上收到杨潇的信,便没有回南州城,而是直往京城,没想到回来后接踵而来许多事,让他不得不格外隐匿。
      “有什么好怕的?”严云边道。
      “听说,花小姐,花良媛,薨逝了?”杨潇不答反问。
      严云边点头。
      “那,那个丫头……”杨潇盯着严云边的脸色,欲言又止。
      “好了,别扯了。”严云边抬手打断这越扯越远的话题,说:“云书先生的儿子有消息吗?”
      杨潇愁苦的摇头:“你在外面四年,到处走都没有,京城再大我一年也能搜完,可哪里都没踪迹。”
      “要么凶多吉少,要么是他自己藏起来,或者变成了另一个人在暗地里活着。”严云边未开口,杨潇猜测道。
      柳深深的脸忽然闯入脑海中,严云边想起她说的话:我就是个普通人,只想好好的活着,我不要因为身份而去背负什么使命。
      如果有机会隐藏过去的自己,变成另一个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查了这么多年,你尽力了,太执着不是好事啊。”杨潇叹了叹,“你住在云舒院这么明显,却没有人去找你,你想着把人找到护其周全,可人家是否领情呢?”
      严云边知道杨潇这是在劝他放弃,可……
      这世上太多悬案了,到死也没有结果的比比皆是,只是,就这么放弃了吗?
      “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严云边眉心紧锁,道:“关于前朝丞相的案子,可还有什么留存?”
      “怎么突然……”杨潇震惊。
      十八年前的事了,改朝换代能留下来的都是胜者写的书。
      “无论有没有,都算了。”
      见他起身欲走,杨潇满脑疑惑:“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些拖泥带水。”
      “无事,给你发个口头请帖,有空到云舒院喝杯喜酒。”严云边说完也不等杨潇反应,信步离开了。

      林星送柳深深回到云舒院门口,斜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师兄,你确定要进宫吗?”柳深深情绪低落,刚才回来的路上,林星告诉她,师伯在挑选下一任国师继承人,他要去。
      柳深深想不通为什么。
      她确实想不通,林星自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起,就做了这个决定,只要当上了国师,他就有能力护她一生周全。
      “你找到良人师兄为你感到开心,同时,你也要为师兄开心,好不好?”
      柳深深鼻子莫名的酸涩,她低着头,虽然没有一个她能接受的理由,可她总是选择尊重他:“……好。”
      “好。”柳深深抬起头,朗声答应,像是把刚才那声低如蚊蝇的呜咽抹除,换上一如既往的愉悦欢笑:“师兄,你要保重啊。”
      “嗯……”
      目送林星离开,柳深深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孤寂的背影,她就想哭。
      师兄……
      就在低沉之际,手被人牢牢的牵着,她猛地抬头,失声道:“云……”
      夕阳的余韵打在他身上,有种朦胧的梦幻感,柳深深看得有些痴,下意识喃喃自语:“那么冷的脸,那么暖的手。”
      “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他的。”看着林星离开的方向,严云边说。
      柳深深捏了捏他的手,挑眉坏笑道:“你……吃醋了?”
      严云边没理,而是拉着她的手,进了云舒院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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