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青

作者:前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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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逃


      云默一直暗中密切关注着柳深深,初见时就和她把事情都说了,感觉自己太冲动。好一阵了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反而让他沉不住气了,那是他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啊……
      今日来开门的是敏儿,云默有礼一笑,说是送新鲜的莲蓬来。敏儿一脸疑惑,她看了看这卖货郎的箩筐里确实刚摘下来的莲蓬,说了一句让他稍等,就先把门关上了。
      “莲蓬?”柳深深在打扫院子的落叶,闻言甚是惊喜,莲蓬是她的爱啊。可激动不一会,严云边的身影一出现,她立刻敛起情绪。
      “让他拿进来。”
      柳深深眼前一亮,但是和严云边对视一眼又迅速收回这份欣喜,不敢过于张扬。
      严云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神色稍微有些复杂,柳深深等了一下,也没听到他说什么,就走了。
      这……

      云默挑着担子随敏儿进了云舒院,他脚步稳健,目力极好,心思谨慎,习惯性的观察周围情况,确认院子的防护点,以及紧急状况逃离的方向。
      柳深深怎么也没想到,她没去找云默,云默自己找上们来了,第一反应是这人疯了吗?
      “好了,就放这儿吧,我去给你拿银子。”敏儿指着满水的水槽,转身就出去了。
      柳深深趁机冲过来,现在她对莲蓬没什么兴趣了,只有满肚子的疑惑和愤怒。
      “你这是在干嘛?”她低声质问道。
      云默淡定从容的把莲蓬小心翼翼的放在水槽里,神色淡然:“只是想看看你。”
      “我很好,我没事,我能吃。”柳深深四下张望,她有点害怕严云边会忽然来,只好劝道,“哎呀,随便放,你先走,等会被发现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别紧张,没事的。”云默给她一个安定的眼神,“看见你没事就行,只是那个薛显纠缠你,要不要我帮忙?”
      “额,”柳深深沉吟片刻,说:“还是不要了吧,你别掺和进来。”
      “……好。”意外的被拒绝了,但是云默不是强硬的人,他愿意听她的。“有什么事,你知道去哪里找我。”
      “嗯嗯嗯。”柳深深一个劲的点头,只想他快点出去,她一边抓着莲蓬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什么,拉住云默,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说的那些事就只有你和我知道,明白吗?”
      “你还是不信我吗?”云默眼底闪过受伤的神情。
      柳深深急得叹气:“你得站在我的立场考虑一下,这么突然的事换谁谁也难信啊,再说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更不能让人发现啊。前朝丞相什么样的人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个身份会给我带来什么。所以,你能不能听我的,以后别再私自来找我了。”
      有脚步声靠近,云默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挑起担子往外走。
      来人是严七,他看卖货郎时皱了皱眉,再看那一水槽的莲蓬,难以置信的问柳深深:“这都是你要吃的?”
      “这话过了啊,什么叫做都是我要吃的,你啊,公子啊,大家一起吃嘛。”柳深深揪起一颗,先吃为敬。
      “主子不吃这东西,你不知道?”严七一脸不可置信。
      柳深深扒拉莲子动作瞬间一僵,艰难的反应过来:“他,不吃?为什么?”
      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有人不爱吃?她忽然想起来,之前给他做莲子羹,他没有立即吃,而是在她的注视下舀了一口,在香船上,也是在她的注视下含了一颗。
      严七有些生闷气:“不喜欢就不吃呗。”
      “……哦。”柳深深泄气般继续扒拉着莲蓬,“严侍卫,你怎么过来这儿了?”
      “两日之期已过,相爷到门外了。”
      柳深深手里的莲蓬摔在地上,脸色煞白,今天是第三天了,她怎把这事给忘了?或者是她完全依赖了严云边,他说他处理就好了,所以,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柳深深默默的把莲蓬捡起来,浪费了可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严七又是生气又是无力的看着她,这丫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火烧眉毛了还吃还吃。
      柳深深津津有味的吃着莲子,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碎屑,笑了笑:“别慌,小场面,相爷而已嘛,又不是没见过。”
      “你要干嘛去?”见她转头就走,严七横手一栏。
      “你不是说人都来了吗?”
      “是啊,人来了,所以我来看住你,哪都别去。”严七神色严肃,不容置疑。
      “公子对我可真好啊。”柳深深苦笑。

      严云边在前厅等严云承,敏儿泡好茶便退了下去。
      “把人藏起来了?”严云承信步前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严云边,“大可不必,你不给兄长也不能抢是不是?”
      “自然,让兄长亲自登门,她还不够格。”严云边淡淡说道。
      严云承在他对面坐下,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没有动,他注视着严云边:“我听说你还在查云舒院的案子?”
      严云边眉毛微微一动,没有出声,也没有否定。
      “或者,你一直以为是为兄做的?”
      严云边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说:“我不知道,但发生在我重病期间,兄长也从来没有给过一个解释,我不能怀疑么?”
      “可以怀疑,只是你的怀疑带着浓烈的感情色彩,你恨我,不仅不能让你找到真相,还会让你与真相背道而驰。”严云承叹了叹,“收手吧,再查下去,对你并非什么好事。”
      “你是怕我连累到你?”严云边好笑着说。
      “是啊,这朝中想撼动我的大有人在,”严云承冷笑,“祭地一事你就忘了吗?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你真的知道?”
      “所以,兄长今日来是提醒我?”严云边说完抿了一口茶,道。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严云承拨了拨茶沫,抬眸,“苏里艾山你见过了吧,你在边沙的时候与他相处还不错吧。”
      严云边执盏的手微微一顿,艰难的挤出一个字:“是。”
      “前段时间我处理了他们建议去监军的宦官,苏宽,”说着,他把严云边听到苏宽这个名字时细微的惊愕收入眼底,抿了一口茶,继续道,“镇守西疆的是铁木林将军,我扶持他上去的。”
      这样一来,那个叫苏宽的宦官可能就是幕后之人借监军的由头操纵战事。边沙和天晟在西疆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如果苏宽去了,唆使起战,忠于职守的铁木林必定受制。幕后之人敢搅乱战事,就一定设计好了到时候无论如何,都会让铁木林战败。如此一来,严云承就少了助力,他十年的努力和严云边在边沙承受的痛就付之东流了。
      “苏里艾山为何突然出现在京城?你安排的?”严云边疑惑。
      “是我让皇上私下传信边沙国王,以和亲为契机建立两国之间的友好邦交,也是为了保护苏里艾山,暗中派人护送他来的京城。所以,你不知道很正常。”严云承给他解释,“他愿意和亲,也是你的功劳不是么?想挑起战事的人暂时被压了下去。所以,为兄还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们二人在前厅谈话之际,严峰已经在后院找到了柳深深。纵使见过人间百态,修得面无表情的严峰见到这满地的莲子壳,也难以掩饰惊讶之色。
      “是你啊,把我绑起来那位。”柳深深把最后一颗莲子抠出来,朝严峰挑眉一笑,“你怎么一个人到这来啦?专程找我的吗?”
      严峰嘴角一动,没搭理她,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三公子不会让你带走她的。”严七横手一栏,对严峰说道。
      “如果是有人想见她呢?”严峰对横在眼前的严七不以为然,“相爷亲自来,是不会空手回去的。”
      “是谁?谁要见我?”柳深深赶紧把莲子放下,问道。
      “除了宫里那位,你说还有谁?”
      柳深深愣了一下,严七蹙眉,急急说道:“怕不是耍诈吧,柳深深你问问自己信不信?”
      问问自己信不信?花语月,上次一别之后她再也没想过还要再见。
      如今再见,还有什么必要吗?
      自从祭地回来,柳深深知道换了新身份的花语月被送进宫之后,她的弟弟如愿以偿的进了官场,可不到两年却因自身失职,被罢免官职,又回到了南州城。而她,待在幽深的宫中,每天都是水深火热,稍不留神,就会中计。
      太辛苦了,这是柳深深的第一反应。换做她,早就想方设法跑了,当然,这世上柳深深就只有她一个。
      她倒是很好奇,严云承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滑胎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过。按照正常的时间,还有一两个月该是临盆了。这么一想,她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花语月的孩子出生了,那这个皇子,就是来历不明,以后皇家中就会参杂着一个被选中的孩子……
      不不不,柳深深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太吓人了。
      “嗯……”她沉吟半晌,然后才说,“我能知道她为什么要见我吗?”
      “你跟我走就是。”严峰没有耐心和她耗,冷声道。
      “不,不说清楚去我不去。”柳深深拿起手边空的莲蓬朝严峰丢去,转身就跑。严七不妨她这般跳跃,登时愣了好一会儿。
      严峰抬手就把砸到眼前的莲蓬壳挡到一边,愤怒地推开严七,去追跑得飞快的柳深深。
      严七:“……”主子,我看不住她。
      柳深深脚底抹油似的冲到前院,不出意外的碰上严家两大巨头,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好似只是打扰到了他们的谈话,严峰即将赶上,千钧一发间她足尖一点,迅速翻墙……跑了。
      随后严七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瞬间的静默。
      “主子,柳深深她……”
      “你还是不肯放过她?”严云边茶盏一摔,这一声响把严七的声音和严峰的脚步给生生止住了,他们齐齐看着这边。
      “愣着做什么,把人给追回来。”严云承只是朝严峰斥了一声,“让她跑了,你也别回来了。”
      严七也赶紧跟上。
      此时此刻的柳深深就是受了应激的猫,她没方向没目的的跑,只有跑才是生路,只是没想到跑得还挺顺利。落到严云承手里,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长街漫漫,她融入人群,顺走了不少东西,在转角处,迅速换了一身行头,把那一套新柳色的衣裳丢到花丛里。
      她沿着湖边走,忽然想到要去哪里了。
      走到废宅前,柳深深四下张望,见没有人,借着门前的石像翻了进去。
      白日里的废宅看着深冷空旷,迎面而来一股浓重的悲伤,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留着?前朝丞相,真的是她的父亲吗?她踩着枯枝败叶,感受着这里的寂静。
      云默听见声响,随后踩着碎叶走来,看见她这般无助的模样,鼻子一酸:“发生了什么事?”
      柳深深看清他的模样,吸了吸鼻子说:“严云承要把我带走。”
      云默震惊,他迅速在脑子里找到一个法子,拉起柳深深的手臂,说:“走,离开这里。”
      “去哪?”柳深深茫然地跟上云默,跑上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她惊声道:“云大哥,你带我回紫英寺,我要见师父。”
      四年前,师父曾经说她是故人之女,那个故人是父亲吗?师父让她下山寻找自己,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这些问题萦绕脑海,师父大概是唯一能给出答案的人了。

      暮色低垂,严云边还是没找到人,他望着渐渐消散的残阳,揉了揉眉心。
      “严峰那边如何?”
      严七摇摇头:“也没有,但是他加派了人手。”说完他觉得气不过,沉不住气, “柳深深也真是的,跑什么,能跑到哪里去?”
      严云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严七把头转向一边,闭嘴。
      晚风袭来,院落寂静。原来没有了柳深深,云舒院一点都不热闹,死寂一般。
      “要不,我试试这个?”向意拿出来柳深深给他的一支鸣笛,虽然前一支被没收了,后来他觉得有趣,又问她要来一支留着。
      “这东西?”严七手快抢过来一瞧,“以前在南州城的时候有做过一批,一模一样的。”他言外之意是柳深深怎么会有这东西?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严云边,但是并没有得到答案。
      这东西是四年前包含在柳深深的‘陪葬品’里,她一次都没有用过,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他面前了。
      “走,去城西别院。”严云边道。
      四人不明所以,但是立即行动,暗中盯着他们的眼睛也悄然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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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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