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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所失
下午他出门再就业之前,我们把两天的说话的量用没了,吃完了饭我坐在外面剥竹笋,这几天天气好,就拿来晒干了等以后吃。
他对我的安排一言不发,毫无意见,显得沉默。我隐约觉得他要是不打算在外面搞个孩子出来,老了以后,我们大概就这样相对坐着,一个喝点温热了的酒,吃一个时辰以上,另一个打扫一下,坐在旁边剥剥豆子或者干点别的。
我想了一下,打了个寒战,这画面是不是有点惨。
“我要走了,”他说:“要是来得及,买米回来。”
我抬头看看:“别勉强,这里去米店挺远的。”他潦草的点了点头,收拾掉了碗筷,外面千雪也来了,正在叫他,他大马金刀就出门走了。
我看他走路时候的样子就风风火火,不像庄稼汉,他说的没错,他就不是土里刨食的人。千雪也不像,勾肩搭背挎着刀,开开心心跑了。
我没再想别的事。看了看外面,收拾干净屋子,洗了这两天的衣服,晒在竹竿上,水还有点冷,浸在水里的手细腻白皙,我看了一会儿,抽出手来。
这双手,真漂亮。
我一个人住了这么多年,很少会在这么个瞬间,发现自己有一双其实不像经常干家务的手——大概我记不住的爹娘真的挺疼我,小时候没让我干过,洗衣服缝衣服煮饭我都干得稀烂。
还好我一向很想得开,干得稀烂就干得稀烂。
我搞完了家务事就去杂物房里,罗碧砍的柴堆得整整齐齐,等我把鞭子从里面拉出来,兴致勃勃走到后面院子里,甩了几下,手感还在,鞭子真漂亮啊,一看就不是随便货色。
我当年……
钟声想了,一圈圈波纹散开来,我把鞭子压回柴堆下面,拍拍稻草,想了想又把竹匾找出来用力的擦洗干净,放在外面晒干。
赶集的那天一大早,千雪在外面叫人,他们一家三口,加上我们两个人,去赶集还早,路上七巧缠着我,说要和银娥一起买衣服,我摸摸她的头发:“那不是很好。”
“到时候我们去武器店逛逛。”千雪说完,藏镜人脸色怪怪的,忽然千雪打了个哈哈,说:“等等哦,我好像也要买衣服,那我一起去好了。”
“千雪啊,”银娥看着他笑:“姐姐,你和罗大哥一起走走吧,我们要一阵子呢。”
罗碧没看我,看着前面,装,他就一个劲儿装吧。我走在七巧旁边,甜言蜜语:“有什么关系,我们又不赶时间,七巧你说对不对。”
“对啊对啊。”
千雪长叹一声:“七巧啊。”
等到了集市,千雪二话没说拉着银娥去了另一头的武器店,说是要去挑顺手的武器。我和罗碧面面相觑,他有点得意,假装咳嗽了一声说:“走吧。”
集市其实挺不高大上,逛来逛去也没什么特别的,祭典才热闹,买米的时候我跟卖的人讨价还价,等买好了让他派个人板车拖到家,罗碧就在旁边看着我跟卖米的讲话。
等买好了米,他说:“每次都这么麻烦?”
我看了他一眼:“不麻烦,多几个钱,都肯送的,就是晚一点。”
“嗯。”
每当他用这种简易缩写,我就不能细想,拖着他往前走:“走走走我要买衣服。”
他为我花钱,就很高兴,看我乱花钱,好像更高兴。我挑了两匹布问他哪一个颜色好,一个深色的,一个深藏青色的,以我的眼力转个身都分不出谁跟谁,他踌躇满志,到我这里就如同考试来临,半天指了个深色。
“那我要那个。”我要了另一个,他凶恶的皱起眉头,我冲着他笑:“怎么样?”
他看我牙痒痒的,我就看他很高兴。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包的人特别担心的看看我们,他一指另一匹布:“那个也包起来。”
“好咧。”
我转过头看了看,是一匹紫色的布,罗碧付了银子,跟我出了布店,好似打开了话匣子:“那两匹都丑。”
“哈哈哈哈哈,”我乐不可支,没忍住笑起来:“是挺丑啊,给你的。”
他骂了句脏话,我挽着他的手,他就用力捏我。我们跟小孩子斗气一样乱走,买了山楂,买了粗盐和瓦罐,买了支粗糙又挺丑的珠钗,还挺贵。
他问我珠钗怎么样,大概是没指望听到什么好话,眼神是认命的,我瞥了一眼,说:“挺直的。”
“嗯。”他有点意外,不过如果我告诉他我的意思是他的性向挺直的,他就要臭着脸一路了。千雪孤鸣从另一头过来,一样大包小包,七巧举了根糖葫芦,喊了声叔叔婶婶,罗碧一眼落在他手上的柴刀上:“千雪,你……”
“千雪说很顺手,就买了。”银娥很无奈。
罗碧和千雪都要去大智慧那里再就业,等我们回到村子里,罗碧就坐在床上啰嗦千雪的柴刀。
我看他实在是很介意,就说:“有机会抢一把就是了。”
说完我愣了一下,为什么是抢——罗碧非但没有听出什么岔子,还重重点了一下头脑袋,好像把这件事情上了心。
我去柴房里找他金光闪闪的盔甲,他一边把盔甲接过去,一边说:“那是什么?”
“软甲。”
“你的?”他怀疑的说。
“是我的,你看那尺寸就是我的。”我挺了一下胸,他沉下脸,呼吸粗重,目露凶光:“有人上门欺负你?”
“没有,谁欺负得了我,以前家里有钱就一起打了。”我把鞭子抽了出来,握在手里,欸,感觉还真的挺好的:“你说我也去找大智慧怎么样?”
“女人冲在前面干什么,”他冷哼一声:“你就呆在家里。”
我扔了鞭子,转身走了出去。
我们冷战了一晚上,早上他悄悄起来,烧了炉子煮好了水,泡了茶,出门了。
我故意假装睡着,实际哪里会气一个晚上呢,只是不想说话而已。我喝着茶心不在焉,把昨天买的东西一一拆了,归置好,两匹布放在擦干净的桌子上。
一匹黑的,一匹紫的,我摸着布,总觉得小姑娘穿这个颜色,那是糟蹋了美貌。除非脸白,一白遮三丑嘛,何况也不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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