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系】皎遥

　　Ｏ——【
　　长达五秒的雷声停歇，被几个白种人护送上楼的戴着N95口罩的棕皮肤们“两长两短”地敲了三次会议室的门，进入了会议室。他们戴着手套交易了恒温箱，研究员把已经被陈飞宇安排的哨兵篡改过的写着注意事项的文件递给军情五处的特工。
　　走廊上响起微不可察的脚步声，陈飞宇看着怀表，点了点膝盖，[3、2、1]
　　世界重回黑暗。
　　打斗，桌椅翻倒，嘶吼，木仓声，血腥味和咖喱味。
　　陈飞宇瞟了一眼战况，换了个姿势活动活动筋骨，顺手移开怀表表盘，打着哈欠滑到“参子参”：【2分钟，罗云熙在EK的全部资料。】

　　陈飞宇慢吞吞地回完了妈妈的消息，1分钟才堪堪过去。灯光重新亮起，屋里的服务员、白大褂研究员、深蓝工作服的CIA特工，林林总总8个人，全都被五花大绑在会议室的椅子上，刚才被罗云熙揪领子的服务员脑袋瓜还挂了彩。陈飞宇看了看坐在桌子上薄成纸片儿却气定神闲地把玩着三把左轮手木仓的罗云熙和他身边五大三粗一看反应就迟钝的中年男人，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这八个人太，太，一言难尽了，就算是普通人也不至于被吊着打成这样。
　　罗云熙抬手覆上耳麦，声音沉稳平静，“行动结束，进来吧。”
　　会议室再次走进来几个人，全是中国面孔，陈飞宇看鞋记陌生人：米色坡跟鞋的女子，白色休闲鞋的男子，黑色球鞋的青年。
　　黑色球鞋的青年二十五六，一口东北大碴子味，“老葛，您也太不给面子了，好歹让小爷试试。”
　　老葛送当头暴栗，“试你个头试，你能躲子弹吗！”
　　“轻点，本身人就不聪明。”罗云熙揉揉青年的头，郑重地点点头，“儿啊，下次一定。”
　　陈飞宇看见青年在罗云熙转身后摆了个鬼脸，他姑且愿用00后的脑回路解读为：【我信你个泡泡茶壶。】
　　怀表抖了一下，陈飞宇把数据传到手机里，支着下巴随意浏览：【罗云熙，真名罗弋，中国成都，1988年7月生人，哨兵，2008年5月以个人身份正式加入EK，初评精神力等第未存留，2010年复评等第为M等，同年12月底社会身份转变为歌手……】
　　“北京时间4月9日晚6:21分，你们因为设嫌在中国境内非法交易致幻剂和使用木仓支被逮捕了。”米色高跟鞋的女子出示特别逮捕令，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At 6:21 p.m. on April 9, you were all arrested on suspicion of illegally trading hallucinogens and using guns in China.”
　　【2011年—2013年，在北京的狮塔分部接受训练，同时以歌手和演员身份在中国活动，以下为M等哨兵统一训练内容文件和罗云熙的专项训练计划……】
　　军情五处的特工冷静地争辩，“We don't know the hallucinogen. We are just transferring the kidney. Please release us as soon as possible. The kidney can't be isolated for such a long time. The patient will die without this.（我们不知道致幻剂，我们只是在转移肾脏，请尽快放了我们，患者等不起。）”
　　罗云熙扯了扯手套，示意穿着白色休闲鞋的男子拿起恒温箱，有意用英语问：“Are incubators and kidneys as light as this？（恒温箱和肾脏加起来有那么轻吗？）”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罗云熙拿回恒温箱，走到那些人面前，“We have inquired about your entry visa and found that there are no urologists among you. Even the only doctor in this conference room is behind me.（我们查询了你们的入境签，你们当中并没有泌尿科的医生，甚至这间会议室唯一一个算得上医生的，在我身后。）”
　　【2014年，罗云熙与训练期的五名战友组成“恩卿”队，赴南非执行V-W计划的监察任务。7月，孤身返华，以个人身份加入MSS，成为中尉，同年，精神力评第升为Q等……】
　　罗云熙指着挂了彩的特工的马甲，一把比食言还要小的晶体粉粘在那人的纽扣上。特工神色一凛，看着罗云熙蹲下来从靴子夹层取出一把镊子，夹起一颗颗晶体放入密封袋中，脑子转得飞快，“This is a set up. I don't even know what it is. How do you know it's a hallucinogen（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你们怎么会知道这是致幻剂？）”
　　罗云熙把镊子拿到他面前晃了晃，音色有几分邪魅，“Smelled（闻到了吗？）”
　　【2014年10月至今，罗云熙开始在MSS执行任务，上报EK的代号为：老子是只小青龙。】
　　陈飞宇挑眉，看见罗云熙迅速收回镊子，站直身子摊了摊手，“我不会说□□酰胺的英文，算了，I wish you never to be overwhelmed by such complicated words.（我祝福你永远不要被这么复杂的名词占据脑容量。）”
　　耳麦里的两个特工在紧急呼叫他，陈飞宇并没有及时回复，而是权衡着利弊：时机尚不成熟，现在就让中方介入研究计划，会加速原本的生化科技对峙演变成南北国家之间的国力对抗，无论是EK还是各国的军情组织都还没有准备好应对这场蓄势待发的病毒战。
　　他决定先站在MSS的对立面。
　　陈飞宇咬了咬舌尖，有意错乱了一瞬间的呼吸，罗云熙似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书柜。
　　有点儿意思，可惜一钓就上钩了。陈飞宇扁扁嘴，接着看讯息：【2017年年初，精神力评第升为E等并加入定遥军，在MSS升为少校。以下是他提交的可公开报告扫描件。】
　　特工恍惚了一瞬，也发现了致幻作用，意识到自己中套了，不满地看向约定好会协助交易过程的CIA特工。
　　两个CIA特工见呼叫不到陈指挥，选择沉默不语：这次交易，以英方军情五处和印方浦那的微这个生物综合防疫中心为债务债权双方当事人，美方中情局（CIA）作为第三方，协助他们完成真菌培养液的交易。不知是哪一环走漏了风声，他们在北京的秘密交易被国安局（MSS）察觉，并出手中止。现在中方只给他们设了个局，定下莫须有的致幻剂买卖罪名，看来是想走外交途径把真正的问题——真菌培养液，放到谈判桌上解决了。涉及外交，就得和FBI牵扯，上级没有指令，他们更不能轻举妄动。
　　又进来7个人，脚步声重得多，是普通人，米色坡跟鞋的女子再次开口，“All of our conversations have been recorded. Considering that the identities of several of us are ‘special’, we may be able to apply for diplomatic immunity. All items in this transaction, including guns used for our citizens, will be kept by the Chinese. Any appeal and defense, please go to the court for details.（我们所有的对话都已经被录音，考虑到几位身份都有‘特殊性’，可以申请外交豁免，本次交易的一切物品，包括对我国公民使用的木仓支，都将由中方保管。任何申诉抗辩，请到法庭详细说吧。）”
　　女子把视线转向那八个人时，CIA的两个特工佩戴的耳麦收到了陈飞宇发出的文字转换成的语音：“Medusa（美杜莎）”。
　　陈飞宇抬起头，看着罗云熙感觉到不一样的声波后蹙眉，转而一步一步走近书柜。
　　他慢慢扬起唇角，来吧，12个人罢了，一个也别想安然无恙。
　　罗云熙却不走了，而是单手插兜站在书柜前，像具门神一样挡住了他的视线，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陈飞宇错愕。
　　难道没发现？他还道E等哨兵有多厉害。
　　不对，“老子是只小青龙”或许普通，但是“银色蔷薇”绝非等闲，罗云熙一定发现了。
　　他也在等着他的回应。
　　陈飞宇垂下眼帘，任龙影伸出书柜环绕在青年的靴子周围。
　　除了率先闭上双眼装作痴呆的CIA特工，剩下的六个人全都在被女子注视过之后变得浑浑噩噩，目光失焦，被进来的七个人和黑球鞋青年一起押走了。
　　【尊敬的燕先生，由于您今日刚到20岁，还没有正式升任，鄙人无法为您查询罗云熙的其他讯息，深感抱歉。今回はお役に立てて光栄です。久沢俊枝。（很荣幸这次能帮助您，久泽俊枝。）】
　　陈飞宇随手回复久泽先生一句【Thank you.】，给消极做工的参子参发了个消息，按灭手机，合上怀表。
　　罗云熙是吗？
　　我改主意了。
　　既然你我都是演员，那正好我有一个剧本等着你来演绎。

　　罗云熙摘下手套轻轻舒了一口气，“殷姐姐，那两个CIA，等你精神力恢复了，还得麻烦你再去检查一遍。”
　　老葛提问，“你确定他们俩还有问题吗？”
　　“确定。”
　　殷姐姐的声音这会儿变得虚弱又温柔，“好。”
　　陈飞宇被挡住视线，索性接着观察罗云熙：皮带因为打斗被扯松了，拉拉垮垮地系不住腰，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黑色休闲裤，下面却搭配了一言难尽的靴子，是定遥军标配的军靴，鞋码虽然不大但是里里外外都被罗云熙改装过了，一看就又笨又圆又重，和这身酷或优雅皆不搭边的穿搭配在一起，简直在他的审美极限疯狂蹦迪。
　　“海司，研究所化验出恒温箱里的成分需要多久？”
　　穿着白鞋的男子海司终于开了口，竟是个有些冷淡的声音，“罗弋，你是以MSS特工的立场还是定遥军哨兵的立场问我？”
　　罗云熙虽是闲站着，身姿却自幼习舞养成的挺拔，认真严肃地回答，“关于V-W计划，MSS承诺会尽力配合定遥军。两个立场都是我，而我希望以最快的方式。”
　　“7到10天。”
　　“好。”
　　殷姐姐嗔怪：“知道的知道你们俩在商量正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又要去打一架了呢。”
　　“他打不过我。”/“他打不过的。”
　　两个人默契地说完，互相回报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刀光剑影瞬间拉开序幕。
　　“对了，小罗，”老葛连忙劝架，“今晚……”
　　龙影看见罗云熙忽然对他们眨了下眼，老葛顿了一下之后问：“吃庆功宴吗？”
　　“可以，我请。”罗云熙一说完，手机振动了一下，陈飞宇一只手指抵着半边脸，饶有兴味地等着他的反应。
　　【定遥军兼MSS联合部署西太平洋第一编队少校罗云熙，晚上好。
　　E等升O等的任务将针对V-W计划于今年7月底在美国展开，希望您能尽快利用您在中国的明星身份，取得美方信任。
　　升O等的任务对精神力的损耗很大，您没有固定向导不可能完成所有任务，幸运的是有一位刚出象塔的向导主动选择您成为搭档。这位向导通过与您结婚协助您获得美国居留权。
　　具体讯息将在明日早8点整用定遥军转译码发送给您，请您尽快和该向导取得联系。
　　春日安康。
　　定遥军兼MSS联合部署——上将 ——参子参】
　　可是罗云熙看消息时没有任何反应，一直镇定地安排着后续部署，“调查清楚他们选择这个时间地点进行交易的原因，篡改他们今晚的记忆。”他看完消息之后按灭了手机，“另外，这间会议室一直是一位大导演的团队包着的。这件事虽是公务，也还算影响了他们的权益。我的助理跟我说这位导演今天就在这里，我留下来等他们吃完，去道个歉。”
　　是该道歉，阿瑟20岁生日当天的宝贵10分钟被你给耽误了。
　　殷姐姐询问：“小罗，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海司评论：“丑出新纪元。”
　　老葛稳住握紧拳头的罗云熙，“冷静冷静，我们哨兵没有指令不能攻击群众的。”
　　“爷爷不跟孙子计较。”祖安罗云熙摆摆手，低头看向殷姐姐，“你们先去吃，殷姐姐点些清淡的菜吧，这几天北京换季，你有点咳嗽，不能吃辣的。我马上要拍摄广告，也不方便吃辣。”
　　“知道知道。”
　　海司冷脸提起恒温箱率先走出门，“瞎操心。”
　　罗云熙摆了个十指齐上阵的鬼脸，接着胡乱揉揉自己的脸，“对了殷姐姐，就那个什么，那个，咳，那什么，咳咳……”
　　老葛重重地拍了一下罗云熙的肩膀，“想哈呢？”
　　“拍这么重你要上天吗！”殷姐姐狠狠揪了揪老葛的耳朵，“当谁都跟你一样糙啊。”
　　“媳妇儿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老葛解救下自己的耳朵，“无愁，别人糙不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小罗比我糙多了。”
　　罗云熙骨节掰的嘎吱响，微微一笑，“接着说。老子给你改正比较级的机会。”
　　老葛炉火纯青地转移话题：“你刚才要问啥来着，赶紧啊，海司和仕高还等着呢。”
　　罗云熙：“……就，就，殷姐姐，你是几岁出象塔的？”
　　殷无愁眨眨眼，“见到你的那一年啊，那年我和移梅的任务就是寻找即将孕育出精神体的哨兵向导。08年电话我25岁来着。”
　　罗云熙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这么小！”
　　“啊，小吗？向导里比起来我的出塔算正常吧。怎么了吗？”
　　罗云熙把手机里的任务转发给殷无愁，捂住了额头，“出去吧，我想静静，头疼。”
　　救命啊，老子浪荡32年难道要和一个比自己小7岁的姑娘结缔基础连结吗，就算只是基础连结老子也大人家小姑娘7岁啊，谁家小丫头脑子进水了咋就年轻漂亮的不选偏偏砸中老子了呢？……虽然熙熙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是全EK最靓的崽。
　　救命啊救命啊，小7岁得多少个代沟啊，两年一代沟那就是一二三四五欸不对重新数，靠！上帝啊老子能照顾好一不谙世事的小向导吗？如来佛你在天有灵赐本座一把尚方宝剑让老子跟你去女儿国娶海伦公主吧，这特洛伊战争不打也罢。
　　殷无愁看完消息，噗嗤笑出声，看了看渐渐崩溃的罗云熙，用识触拍拍他的脑袋：[你感觉隔墙有耳，那你应付得了吗？]
　　他点点头摆手：[感觉不出强悍的精神力，不成问题。]
　　于是殷无愁拉着葛移梅出去，“那姐姐这厢先恭贺新禧了。”
　　谢谢，谢谢你们全家。

　　小剧场1：
　　Medusa（美杜莎），古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妖，直视她的眼睛就会失去理智。
　　小陈中尉这里在提醒两位CIA的特工不要看殷无愁的眼睛。

　　小剧场2：
　　系主任真诚劝诫：妈妈的好大儿，你最好现在不要脑补你的合作向导了，不然你见到真人有可能是直接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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