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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物可补天寿元终有时
薛雾在霸刀山庄的日子接连受挫。
“真的要倒掉吗?”
琅玉庭院外,薛雾端着柳家小小姐递过来的汤药,感叹这孩子真是任性。
多少重名贵药材炖煮而成的汤药,居然说到就倒,一般人想喝都喝不上。
她刚帮这位遭受了仆人闲话议论,又不愿意别人碰她东西的柳琦菲下湖捞了玉镯子,冷的全身发抖。
谁知柳琦菲压根没掉什么镯子在青玉湖里,只是单纯看着薛雾傻乎乎的,想要捉弄她。
以往的柳家弟子都纵容这位小小姐,薛雾更是没有在乎小孩子的捉弄,恶作剧嘛,她也喜欢。
只是,这药怎么能倒呢!
这跟往井里扔黄金有什么区别。
干了!
薛雾当着柳琦菲的面,将那碗名贵的滋补汤药一饮而尽。
柳琦菲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大抵在小孩子眼里,自愿喝药的都是怪人。
人的扣劲拥有极大的潜力,薛雾恰好属于没品中的没品,是能呐喊出“富婆,饿饿,饭饭”三连的夯货。
“你要是觉得苦的话……就去找柳雨桥要两块饴糖吧……他爹爹武功不怎么样。做的饴糖可香甜了。不过我们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才不稀罕他的糖呢!”
柳琦菲生母早逝,又与亲父两地分离,可从小吃穿用度上是没有窘迫过的。
其父叶炜所在的藏剑山庄,乃是这些年江南首屈一指的巨贾,坐落于地皮最贵的西子湖畔,在兵器锻造上名声也渐渐胜过了霸刀。
后来她长大后四处经商,走遍了大江南北,才知民生疾苦,不可暴殄天物。
如今她虽然对薛雾使唤来又使唤去,却也不全是跋扈嚣张的大小姐做派。
至少这位小小姐还会关心人嘛,薛雾心头气顺了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糖吃。
她沿着河岸一路去寻柳雨桥的踪影,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名十二三岁的男童坐在岸边晃着双脚踩水,满脸都糊着饴糖像只小花猫。
柳雨桥听说薛雾是来找他讨糖吃的,开心的手舞足蹈。
“爹爹做的饴糖最好吃了!”
“多多一定会喜欢的!”
薛雾见他这副模样,才恍然大悟为何柳琦菲与多多都不待见这小子了。
倒也不是真不待见,只是偶尔心里会酸的冒泡,毕竟柳雨桥是有爹的孩子啊……
“不过姐姐你这么大了还要吃糖吗?”
柳雨桥睁着懵懂的眸子,望着眼前这个特别特别漂亮又冒着傻气的大姐姐。
“年纪多大都能吃嗷!”
薛雾哼了一声伸手去捏柳雨桥的脸,把那小子捏的哇哇乱哭。
“姐姐是坏人!姐姐好凶!”
在柳雨桥的哭嚎声里薛雾搜刮干净了他包里所有的饴糖,又悄悄补了些黑舌糖进去。
大概过不了多久这小子就会被师兄师姐们追着满山跑咯。
薛雾拿着糖心满意足的回去寻柳琦菲二人,却发现那两人不在原地了。
她百无聊赖的用鞋尖撩着花坛里郁郁葱葱的兰草,却瞥见有什么雪白的东西掩藏在其中。
捡起来一看才发现是张纸笺,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无物可补天,寿元终有时”几个字。
笔法稚嫩,应该是出自柳琦菲或是多多之手。多多的可能性要大许多,这极有可能是她的一次“占卜”。
只是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薛雾猜不出来。
她向来脑子不好使,决定拿去给新交的“朋友”赵淮看看。
祖堂之事过后,她逐渐同赵淮熟络了起来。
热心的赵淮在霸刀山庄很得各位师兄弟的喜欢,他总是喜欢去插手一些同自己无关也没人吩咐他去做的闲事。
譬如上回替兰亭斋弟子疗伤。
“啊呀!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快把这个喝下去吧!”
“我和多多特地跑去帮你准备的!”
不知刚才去了哪儿的柳琦菲带着多多朝薛雾冲了过来,塞给了薛雾一碗看上去就十分可怕的东西。
碗里的液体红里透黑,上面还浮了层结块的白灰灰,凑近一闻腥气扑鼻,又带着诡异的木质香。
这玩意能喝?
这不是谋杀?
薛雾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朝她二人望去。
“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是不是遇到过很多倒霉事?”
多多的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破了薛雾的心防。
那可不就是倒霉吗!
多多是谁啊,神算赵家的后人。
“一定要化解一下!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多多煞有其事的严肃起来,她期待的目光落在了薛雾端着的那碗药上。
“会不会呃……药性相冲……”
她之前刚喝了柳琦菲的药,然而这一碗最多算是黑暗不明混合物。
在那两道威逼的目光中,薛雾还是哆嗦着喝下了“赵神算”特制的解厄水。
这一刻薛雾相信了赵淮可能真是这家伙的哥哥。
薛雾实在是恶心的慌,她胃里翻江倒海,酝酿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忍住全吐了出来。
匆匆赶来的任青萍原是柳琦菲生母柳夕结交的姐妹,见着两孩子把薛雾折腾成了这样急得上前询问。
“你们两个太胡闹了!究竟给人家吃了什么,吐成这个样子?”
“都是好东西啊,鹿血驱邪,香灰清理肠胃。是她自己身体不好,怪我们咯。”
薛雾看见了任青萍仿佛看见了救星,这意味着她今天的带孩子日常结束了。
她脚步虚浮的往外开溜,这两孩子虽说是好心,但薛雾实在是招架不住,连带任青萍追着说要给她寻块好模具做刀都留不住她。
比起柳琦菲和多多,薛雾更不想和这个任青萍接触过多。
先是爱上自己的“姐夫”叶炜,而后又同玄甲苍云军的军师、有妇之父风夜北纠缠不清,真乃女中孟德。
这大抵与七秀坊那个叫小七的姑娘追随天策府李承恩将军的感觉是不同的。
前者柳夕与叶炜相爱,后者风夜北有明媒正娶的妻子。
当然薛雾最最最为不忍直视的还是方乾。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她及笄那年对着满天星辰许下的愿望。那时她还是昆仑玉虚峰高徒,天生剑骨,前途坦荡。
剑影来,天锋坠地。
她那手万剑化雨单手能打五十个李令霞。
昆仑派提倡避世,无欲无为,门下弟子大多不愿同外人接触,遇事只盼能化干戈为玉帛,可谓是实打实的社恐派。
偏生薛雾桀骜,又眼里揉不得沙子,事事较真,定要同人争出个子丑寅卯来。
那时她师父便送了四个字,过刚易折。
有朝一日,她所思所愿,悉数成空,便是报应。
——
“哎呀!”
薛雾走路不看路,思绪早就神游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撞到了人才惊醒过来。
是赵淮。
“对不……我,我正准备找你呢赵淮!”
在赵淮眼里,薛雾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倒霉蛋。
“每次见师妹,你都这般狼狈啊。”
薛雾全身都湿漉漉淌着水,没有内力便无法烘干身上衣物,只能放任其紧贴身躯。
嘴角还挂着抹深红色血迹,胭脂般艳丽惊心。
她狼狈,赵淮看在眼里就格外舒心。
薛雾从包裹至大腿的黑色长革靴里抽出一张字条,这是她浑身唯一没被水淋湿的地,勉强能保证字迹不会晕开。
你问背包?那种地方当然是要放更重要的东西啦!
这张字条很快终结了似乎带着某种奇怪愉悦的赵淮。
“不……这不可能!”
赵淮脸色惨白。
就像是听见大夫当场宣布“你醒啦?你得的是绝症没救了哦”。
薛雾歪头表示不解,心想什么不可能?
他莫非看懂了?
“这究竟是谁写的。”
“应该是多多扔在花坛里的,我恰好捡到了,但又不明白什么意思,所以想带给师兄看看。”
薛雾突然觉得赵淮那模样怪可怜的,如丧考妣。
出于同情她摸出两块刚刚从柳雨桥那蹭的饴糖。
那糖装在薛雾最值钱家当——轻容百花包里,袋身左右不过巴掌大,最多只能放十六颗饴糖,沉甸甸系在腰后。
“这个给你。”
薛雾有些不舍的将东西塞进赵淮的手里,她摸到他手上有很多薄茧,而分布位置表示这此人应该长年练剑。
“什么?”
仅仅是下意识询问,赵淮心思全然不在与薛雾的对话上。
他都没有抬过头,只缓缓巡视了那字条足有三四遍,纸都快被他给攥破了。
这还能看出个花来不成?
“饴糖,超甜的。”
薛雾怕自个反悔,凝视了会眼前这位仿佛天都快塌下来的赵师兄,识趣掉头走人。
她觉得老天此时应该降下一场瓢泼大雨烘托气氛。
当然,只淋赵淮就足够了。
深紫色的衣袂飘然消失在山道尽头,融入夜色之中。
两块雪白饴糖被赵淮毫不留恋扬手扔进了路旁草丛,骨碌碌转了几圈后不见踪影。
“这种哄小孩子的玩意也敢拿给老夫。”
赵淮神色轻蔑,像是六月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阴沉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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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薛雾已经叠了两章的flag了。补个避雷,中期会出现系统,不太金手指的那种。相当于薛雾多个剑三操作界面,还自带插件和dps列表包括技能报警小地图血条等,面向红圈读条都能看见,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绝经脉拖了出去。另外文章有前后描述混乱矛盾的点,因为她的记忆掺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