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的马甲都爱我

　　比赛场，闻绥目光焦急的四下搜寻着万俟姝的身影，柳付英站在一侧，本来也在找人，只是刚刚手机响了，正在接电话。

　　柳付英按开接通：“徐老爷子，怎么现在打电话有啥急事？”

　　那头，徐老爷子看着面前的人，声音含着无奈的道：

　　“唉，你们那边比赛是不是还有段时间，不用急着找人了，人都在这边，等会儿就回去。”

　　这话说完，柳付英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应了声，只说让人快点回，徐老爷子挂了电话。

　　柳付英喊住闻绥，脸上带着些疑惑。

　　“怎么，这俩一大早去干什么到底？还跑另一个区去了。”

　　闻绥也说不上来，只是回忆起万俟姝临离开时，越过他那一瞬间，他隐约感受道的惶急和暗沉沉的杀意。

　　摇了摇头，二人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会，最后只好做那继续看比赛等人。

　　这厢将M区闹得人仰马翻的三人，正坐在徐老爷子的车上，后车厢相对的两列座位，徐老爷子做一侧，席檀被万俟姝和绾君夹在中间坐另一侧。

　　席檀略显尴尬的对着徐老爷子笑了笑。

　　徐老爷子回以慈祥一笑，看着席檀的目光隐去好奇，只余下友好。

　　“早听闻小友，今日有缘得见，兴哉。”

　　席檀抿抿唇，伸出食指推过眼睛，略显不自在的对着徐老爷子点点头露出腼腆清浅的笑。

　　若他是万俟姝，或者任何一个马甲都好跟徐老爷子聊起来，偏偏他如今是席檀。

　　是马甲的父神，是将这些马甲聚集创造出来的一个“普通人”。

　　那他就要做好演好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的席檀，是一个性格沉默内敛的少年，即没有万俟姝的光风霁月的清贵，也没有绾君高傲邪魅的肆意，也没有帕西骄矜持重的高贵。

　　更别说身为神明的兮元……包括或许里世界尚且不知存在的瑟西斯和夏桀。

　　席檀太过普通，只是一个聪明，却生活不太美好的尚且在成长的少年。

　　偏偏不论是万俟姝或者绾君，亦或者是就连徐老爷子都相见见不到的兮元，都是因席檀而来，因席檀而存在。

　　徐老爷子对着眼前的少年，心底自有一番对命运的长叹。

　　车内颇为安静，一直到车停在赛场门口，万俟姝领着席檀要下车，徐老爷子才再次开口说话。

　　“比赛结束，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机会请小友好好在这个世界游玩一番？”

　　徐老爷子是在心心血来潮的测算卜卦中，一下卜到了M区的异常，又往深处去卜测，算出的席檀所在。

　　这才正好在爆炸的烟尘落下之后，正好接住三人，也顺便抓到回来查看情况的，将席檀抓来里世界的罪魁祸首。

　　人在另一辆车上，等三人下车，接着两辆车就会到中央区，会有人审判这个罪魁祸首。

　　席檀侧回头，略一思所，点头答应道：“好的，那就麻烦徐老了。”

　　阳光下，回过头的少年，表情略带着腼腆的沉默，眸光清澈温软，是在普通不过的模样。

　　却朝气阳光，清澈且善良美好。

　　是和里世界，格格不入的模样。

　　徐老爷子看着万俟姝站在少年身后，领着少年不如赛场的大门，走近大门内阴影里的一瞬间，心跳的快了那么一瞬。

　　心底恍惚中，隐约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个一直看起来都很普通的少年，不应该这么普通。

　　一个普通的人，真的能创造出这么多性格各异，且能力优异的人吗？

　　就好像普通人无法真的知道那些天才的世界，也像表世界无法知道里世界的存在一样。

　　少年写小说。

　　但是一个作家想要写出一个能够让人能够身临其会的天才，那么这个作家一定要本身就有是天材的资本。

　　他要有足够的知识存储，才能在落笔时，写的足够真实，足够让人相信。

　　一个“普通人”写不出这么多神奇的能够演变做真实的天才。

　　“徐老？”

　　徐老爷子身后恭敬站着的司机看着他一直盯着空无一人赛场大门看，疑惑的唤了一声。

　　徐老爷子恍然回神，心底却似乎明白了什么，长长叹了口气，悠悠笑开道：

　　“老了，就爱多想啊，少年人的天下了，都说长江有前后浪，我这个前浪，该放手腾地方，给后浪一片天地让他们能够放肆的汹涌的向天幕挥手了！”

　　虚拟的阳光照在身上，也能带出真实的温度，凉风轻缓，赛场四周的店铺音乐交错交杂，一副人间模样。

　　徐老爷子坐进车内，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监控里躺在床上的孙子，一瞬间似乎又老了许多。

　　这边席檀和万俟姝绾君已经到了赛场的休息区，被领到了华国的位置上。

　　闻绥一眼看到了一身运动装带着鸭舌帽的万俟姝，和万俟姝一侧一身青衣抱着伞的绾君。

　　远远看到就挥手打招呼，直到三人近了，看到席檀先万俟姝二人一步进到休息区，微侧着头和万俟姝说着什么，才恍惚明白过来这个他意为只是顺路才挡在二人身前的少年是和二人认识一起来的。

　　闻绥看了眼席檀，又疑惑的看向万俟姝，用眼神示意“什么情况”。

　　他是知道一些万俟姝和绾君消息的，也是席檀最早用万俟姝马甲时就解除的人，自然知道万俟姝不认识什么他不知道的“普通人”。

　　万俟姝给席檀寻了个凳子，又顺手拿过闻绥凳子上的软垫给席檀垫上，对着一脸好奇八卦的闻绥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理他。

　　倒是绾君停在席檀右侧，正好离闻绥近，声音轻缓，带着不容忽略的柔和道：

　　“父神。”

　　却不知是回答闻绥的疑惑，还是在唤席檀了。

　　闻绥懵怔的啊了声，没明白过来还欲问什么，一向洁癖的绾君却已经直接蹲下来凑近席檀，眉眼带笑的询问席檀想喝什么。

　　全然忽略了铺散在地的青色衣摆，和蜿蜒在衣摆上，尾端沾染了尘土的发梢。

　　闻绥看着神色怔愣的僵住，没忍住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眉梢无语的挑了挑。

　　“父神嘛……”他倒是一时反应过来什么，看向注意到几人，向几人走来的柳付英，先一步走过去拦了拦。

　　席檀瞧见他过去，心底也松了口气。

　　一圈都是熟悉又要假装陌生的人，能不说话还是不说，能不直面还是不直面，否则他真的是不知道该什么态度或者姿势在几人面前演。

　　到最后万一剖开他万俟姝几人“父神”的身份，多少带着点离谱的尴尬。

　　休息区气氛诡异的安静，但是席檀明显可以感觉到许多目光似有若无的向着自己看，好奇的，稀奇的，探究的。

　　等那道目光定格在身上久了，席檀回头侧目看过去，却又只能看见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彼此认真讨论比赛安排的卜月重楼柳白几人，包括闻绥，似乎都在认真和柳付英说话。

　　席檀:……一群戏精。

　　一直等到比赛开始，众人上台，果然没了视线一直盯着席檀，席檀暗暗松了口气，认真看向台上。

　　最后一场比赛，如今已经选出了前四，而也如席檀所料，上一场选出的前三里，除了华国，灯国，就是岛国。

　　而岛国已经确定位列第三，第一第二也就将由华国和灯国角逐。

　　灯国那些登上擂台的，果然不是前些天那样只有一个黑袍人，这次，队伍几乎人人黑袍裹身。

　　那个在别墅的红色运动鞋的男人，就站在灯国队伍排布靠后的位置。

　　席檀心底微沉，耳边传来裁判宣布比赛开始的声音，下一秒，擂台之上，灯国霎时被一片白光笼罩，重楼几人，站在原地戒备的未曾动手。

　　并不是不想动手，而是在这些人被笼罩之时，他们动手并不能对这些人造成什么影响。

　　灯国请降神灵的时候，诸法似乎都被免疫。

　　擂台之上，第一次出现了开始便僵持的场面，擂台之下，喧哗声前所未有的剧烈热闹。

　　“灯国这是在请降神灵！”

　　“兄弟有什么内幕消息不要藏啊！分享分享啊！”

　　“万俟姝的扇子在动，他是不是在准备什么厉害的大阵？！”

　　“管他呢，反正外面华国肯定第一！”

　　“你们华国果然傲气，我们岛国的支持灯国第一，就你们华国，前几年什么时候赢过？这次肯定也赢不了！”

　　“哈哈哈哈，就是！”

　　台下霎时吵成一片，而台上，白光渐渐消融，灯国众人从白光中露出来，黑袍消失，这些人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真实的容貌。

　　席檀眼睛猛然向着灯国休息区看去，果然那边有一个秃头的老头也摘下了黑色斗篷，露出来的身去骷瘦，一眼看去和皮包骨一般模样。

　　那老头胳膊上的皮肉包裹着两根骨头，真真一眼过去，身上只余下皮骨，再看去，才能发现他的身体，其实是在细微的变化着。

　　这微妙的变化，就像是在献祭自身的血肉，一点点衰老下去，眼眶一点点凸显出来。

　　席檀顿了顿，还是收回了视线再次挪向擂台。

　　擂台之上，白光完全消融，那些选手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神智，眼眸深处，是一团无机质且冷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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