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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半颜巴托辨故人
昨夜到这里晚了些,因此将就着歇息了一宿,今日待那人牙子验了“货”,老鸨就能拿上银两回家了。此时,她正敦促着这些女孩子们赶紧梳妆打扮,语气里满是兴奋,也十分客气:“姑娘们,都赶紧的,今天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毕竟,她们的姿色可是直接关系到今日能卖出的价钱,更何况今天是宸王娶亲日,没准这匈奴人高兴了,还能多给她打赏几个银两呢。
催促完了那边,这老鸨又准备来阿琴的帐房看看。才一进来,便只看见阿琴一个人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打扮。
老鸨不乐意了。这阿琴如今可是身娇肉贵的宝贝,更何况她不是买了一个“小青”在她身边伺候着,怎么反倒现在不见她?老鸨赶忙上前,堆着笑脸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自己梳妆,小青呢?”
那“小青”在外面探查了一夜,直到天快拂晓了方才回来,此时还歪在床上睡大觉呢。阿琴知道这老鸨想要找小青麻烦,所以不以为意地解释道:“李妈妈不是想要将我们卖个好价钱?小青手拙,有些发式她不知道梳的,不如就我自己动手。”
李妈妈颇有些当回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她对阿琴的重视,于是一边往卧床那边径直闯过去,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那,那小妮子也不能躲懒的!阿琴姑娘虽然心善,也不能惯着她!”
及到了榻边,果然见那小青还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呢。李妈妈撸起袖子来就想要上前去将她揪起来。只是,待她真走到榻边之事,却突然立在了原地!
只见那小青侧卧在榻上,狰狞可怖的那半张伤疤脸埋在被子里看不见,那露在半边的侧颜,虽然未施粉黛而只素面朝天,竟是美得不可方物!
这老鸨也算阅人无数,向来看人的眼光是极毒的,更知道美人在骨不在皮的道理。若是这小青脸上没有毁容,怕是比阿琴的容颜更胜些!
她这才意识到,这些时日,这丫头穿得粗俗了些,加上又有些不修边幅的,总是毫不遮掩地将整张脸示人,所以大家总是不自觉的就将目光停驻在她那毁了容的半张脸上,目光从来不会在她脸上多停留半分!
如今,若是只看她那完好的半张脸,可不是一个人间绝色么!
雪晴自是习武之人,自打这老鸨进到帐房里她其实便已是神志清明,可为了她不起疑心,故而方才一直在假寐。觉出她气冲冲地进来了,正要配合着她演出一场老鸨责骂小丫鬟的戏码,却没想到这老鸨并未对她动手,似乎一直屏住呼吸,站在床边看她?
雪晴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翻过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方才睁开眼来。果然见那老鸨正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
“啊!”小青装作被吓了一跳,大呼了一声,腾地一下从榻上起来,好像做错了事十分害怕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道:“啊......李妈妈,我、我睡过头啦,我这就起来,服侍阿琴姑娘!”
那老鸨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心里的算盘珠子却是不知道已经播算了几遍了。见小青似乎受了惊吓,对她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笑着道:“不不不,不妨事。小青啊,你今日换换衣裳吧!”
小青:“......”。
阿琴见里间没有动静,忍不住进来看时,便见那老鸨将小青提搂起床,亲自挑了一套给阿琴准备的衣衫,短上衣、长襦裙,让小青穿上,又将她的长发挽成一个流云髻盘好。
阿琴心中轻笑,只见小青一幅怯怯的样子,反倒是这老鸨哼着曲子心情大好。她走过去看着她将小青装扮起来,打趣道:“哟,李妈妈,这是怎么了,怎么伺候起一个小丫鬟了?”
那老鸨毫不掩饰她的爱财之心,笑道:“阿琴姑娘,我老婆子伺候就伺候吧,好歹她也是我花银子买来的。若是打扮一番就能卖个好价钱,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又从身后打量了打量小青,如今将这衣衫换了,已显出她肩膀削削,柳腰纤细,光着身姿见着便是个十足的美人了。至于那毁掉的半张脸......
老鸨取出一个纱巾来,从小青脖颈头顶绕了那么一圈,刚好遮住了她毁容的那半张脸。再从镜中看时,这小青的姿色果然艳绝!
老鸨十分得意于自己的慧眼识珠,十分满意地自夸道:“阿琴姑娘,你看看,这个小青,哪里还像我先前买来的粗使丫鬟啊?怎么着,他们不得多掏些银子?”
看来,这老鸨真是又从小青身上看到了商机!她就是个钻个钱眼里去的老妈子,但凡能将姑娘多卖出去一个铜板,都会不遗余力的。
阿琴好整以暇地看着雪晴乖乖坐在那里,没想到主上本想遮掩的美貌,竟然还是被这眼毒的老婆子识破了,于是挑眉笑道:“那就恭喜李妈妈,又能多卖一些银两了。”
雪晴趁着那老鸨不注意,从镜子里瞪了莫琴一眼。
稍顷,阿琴、小青和一众被贩卖过来的女子各个都梳妆打扮停当,便齐齐整整地站成一排。等待着不远处的几个匈奴人过来“验货”。待走得近些了,小青方才看清楚,领头的那个人正是她们一路追踪而来的南匈奴王子:巴托。
在品真阁时,这个巴托曾经掀下她的面纱,瞧见过她的真容!
雪晴眼里划过一丝精光。
那老鸨自然是眼巴巴的贴上去,像是推销货品一样对着巴托赔笑道:“巴托殿下,您竟然亲自来了?这次的姑娘都是老身千挑万选的,您肯定满意!”
巴托挨着个儿地打量着这一排女子,不住点头称叹道:“不错,不错。”待走到阿琴身边时,被她的容颜所吸引,方才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阿琴身上有那么一丝气质,竟是让他似曾相识。他用手将她的下巴抬高,注视着她的眼睛。而阿琴也毫不畏惧,略带娇羞地与他对视,颇有些娇软无力地开口撩道:“殿下,如此大喜的日子,殿下帐中,又岂能少了人伺候?”那眼底眉梢含着笑意,带着三分风骚,七分勾引。
巴托不屑的冷哼一声,心里想着,果然只是个青楼女子,不开口时尚且觉得熟悉,只是开口说话这娇软的样子,方才那一丝似曾相识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
旁边的老鸨赶紧凑上来,对巴托介绍道:“这阿琴姑娘,琴艺可是一绝,在家都是教导了许久的。”她这样强调,也无非是想要多得几个银两而已。
巴托从阿琴腰上摸了一把,这中原女子的确与匈奴女子不同,柳腰细软,不盈一握,若是伺候起男人来,也自有别样风情。巴托鄙夷而好色的坏笑道:“小骚娘儿们,的确不错。”
他的笑容尚挂在脸上,当目光瞟到站在阿琴身边的小青之时,那笑容却僵在了脸上!这个人,不是......!?
小青此时怯怯生生的样子,将头埋得极低,似乎有些害怕得瑟瑟发抖。可是,巴托只看她这身形和半张脸,便与那日遇见的烟云仙子极为相像!
美人如花,见之难忘。即便那日遇见只是很短的时间,巴托却已将那张脸刻在了心里。时时回想起来,那容颜曾经无数次让他辗转反侧。
“抬起头来!”巴托用并不流利的汉语命令道。
他已经站在自己跟前,小青低头看向地面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他站在她前方的脚面!
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小青似是十分自然地摘下了围在头上的纱巾,故意压低了嗓子,用有些粗的声音吞吞吐吐地说道:“殿、殿下,李妈妈不是有意欺瞒的,她,她只是想多卖几两银子罢了!”
这样的言辞,便解释了她为什么一直如此战战兢兢的,竟然连声线都变了!原来是因为怕李妈妈欺瞒她长相的事情败落了,自己受到牵连。
巴托看着小青那犹如惊鸟一般的眼神,这狰狞可怖的面容,还有这懦弱胆小的气质,哪里有烟云仙子的半分样子?
巴托眼中难掩一丝失望。
原来,是自己记忆中的印象有些模糊,认错了!也是啊,那如神仙一般的江湖侠女,又怎么是这些出身青楼的卑贱女子可以相比的?
巴托不愿再多看小青一眼,吩咐道:“你们,好好准备,今晚要为图雅的婚礼献技!”
匈奴的婚俗与中原不同,第一日是娶亲,新人成礼拜天地;第二日称为结婚喜日,亲朋们都前来欢饮庆祝;到了第三日,祭拜图腾,祭祀祖先。
今日是娶亲礼,在欢乐的气氛之中,楚更作为图雅的驸马,穿上了艳丽的匈奴部族的长袍,腰上扎上彩带。他身边心腹周密等人也一并做了匈奴人装扮,一行人象征性地骑上马,捧着彩礼,前往图雅公主的帐房,先绕帐房一周,然后向南匈奴单于献上了“碰门羊”,献上哈达、美酒,向部族中的长亲逐一敬过酒。
到了晚上,众人齐聚在一起,享受羊五叉宴席。正中那两人,真是今日刚刚举行完婚礼的君沐宸和图雅。左手边一排过去,坐的都是君沐宸从军中带来的随从心腹,而南匈奴单于和巴托等人则坐在右手边一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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