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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下）
洛伊斯在那件案子后离开，提耶利亚也回到了总部。组内本来人就不多，少了两个，就越显寂寞了。
我又开始翻房顶，抱着哈罗坐在上面，有时是一天，有时是一整夜。
习惯了就这样在高处仰望天空，风轻抚发梢的温柔，让我想起了那一次，洛伊斯坐在这里，紫发飞扬的美丽图景。
做梦的时候梦见妈妈，躺在床上傻傻的朝我笑。
醒来时被吓醒的。
心口的速率慢了一拍。而停滞的那一刻，我以为再也不会跳动。
然后忽然想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再想起妈妈了。
“生命的路途是无穷的，无论多么艰难都要努力努力走下去。哪怕绝望，也绝不要放弃生命。因为，还有家人啊。”
后来，说这话的人杀了自己的丈夫，然后疯了。
那段时间家里忽然变得很奇怪很奇怪。爸爸妈妈莫名奇妙的变得很忙很忙。有时候会看见他们争吵，吵得很厉害很厉害，同样我是不知道原因的。
爸爸开始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一包接着一包。双眼因疲惫而略微凹下去。抽烟的时候被橘色的台灯投到墙上的影子，像极了一个吸毒者。有时候，妈妈会看见。默不做声的退回房间，一个人哭泣。散乱的头发掩住了美丽的面庞，略显颓废。
颓废。
颓废也是一种美。
后来才知道，是爸爸的公司账目出了问题，亏损的数额，是这个小小的家电公司所不能承受的。
后来。
在爸爸死之后。
那天是因为生理期到了疼得不行，才会请假回家。
昏睡中，我又听见了父母的争吵声。似乎比以往，都来得激烈。
我翻过身子，用被子蒙住头想继续睡，却听见一声闷响，然后万物归于寂静。
寂静。
死寂。
又过了一会，听见碎瓷片叮叮当当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更大的闷响。
我又睡着了。
爸爸死了。
妈妈疯了。
警察来做过笔录，最终的结果无非是承受不了债务的压力，自杀。
我还能说什么呢？
妈妈她，已经疯了。
疯了的妈妈是快乐的。我这样认为。
再不用思考生活的艰辛，人变得简单而又纯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只要笑着就可以。
笑。
傻傻的纯真的笑。
催债的人找到了家中。方法除了叫骂，还有殴打。
“我已经在打工了，我在赚钱……”
“我会还上那些钱的，一定会的……”
“请再缓一缓，再缓一缓……”
平生第一次低声下气，竟是对一个行为卑劣的债主。
“这样子好慢。”他笑了，我看不清，却经不住发抖。
“不如你来陪我吧。”
“你不愿意，你妈也行。虽然疯了，但姿色还不错。”
“你自己想想吧。”
打工结束后，我回家很晚。
我推开门叫了一声“妈妈”，没有人回应。
一个人都没有。
我坐到沙发上，想哭哭不出来。
妈妈被送回来时，身体已经变得冰凉了。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学。
晚上，我去了那个债主家。
带着一把长匕首。
洛克昂在任务重被杀死。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太多惊讶，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抱着哈罗翻上屋顶。
波澜不惊。不是早已料到，只是知道悲伤是没有用处的鹅卵石，河道内外，没有区别。
又见到了洛伊斯，她恢复了许多，紫色的瞳仁保持着微亮的光彩，头发剪短了一些，刚刚及肩，即使披下来也不会显得过于繁杂。
如同那一次，我们坐在屋顶。天空没有色彩，我不知道该将目光投向哪里。
“洛伊斯，你如何看待洛克昂？”
“洛克昂吗？……是像兄长一般的人物。”
“兄长，呀……”
“不是吗？明明自己也需要人安慰，还强挺着不表现出来，反过来安慰别人。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却将一切都放在眼里。”
关于洛克昂的死因，听刹那说，是死于他的初恋情人之手。
“不过。某些方面，与菲尔德还真是像。”
“什么？”
“没听清就算了……菲尔德，我们是同伴，不是吗？”
“是啊。”
“同伴，也算朋友吧？”
“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是说……我们，是朋友吧？”
我抬起头，看天空仍旧如墨般沉寂，想哭的感觉，再次生出。
“是啊，是朋友啊……”
夜空下。月光里。
墨染冷砂。
墨染（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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