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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归不归急火攻心,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事关我们人参的安危!莫说此事是因你而起,便是陌路生人,也不会如你这般行事!”百无求怒气更胜,却又惧怕这女子,于是又哭嚎起来。吴勉皱眉看着她一言不发。这时就听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乖儿子!术士爷爷我又回来啦!”话音刚落就见大术士席应珍带着张松和两个龙种就走进来了。
这一进来就愣了,感觉院内气氛都带冰碴儿的,大术士看了一圈说严肃的说“术士爷爷就知道这城西的桥塌了跟你们脱不了干系,我的儿呢?”众人都知道这位惹不起,让他知道刚才青衣女子一扇子斩了能救他儿子的人肯定要再闹出一条人命。虽然这女子深不可测,但是这陆地术法第一人也不是白给的。当下谁也没提这茬儿,只说小任三让奸人害了这会儿人事不省,还把符水和屠戮玄武的事讲了。
大术士盯着地上的人头和尸体看看,发现这人做过手脚,魂魄是拘不出来的。原地转了一圈正愁眉不展,一旁张松开口道“小生倒是有所耳闻,”说完偷偷瞄了一样站在院中的青衣女子,脸上掩不住的哀怨。女子察觉他目光,转身推门进了西厢房。归不归这气得牙痒痒,当下也不好发作,便催促张松继续说。
“小生早年在沿海经营帮派那会儿,当地有个富户,家里生了个儿子,长到三岁的时候闹了场病,半年都不见好,碰巧有个云游的方士路过,说少爷这是命格跟家里人相刻,就跟那户人家要了这孩子收做弟子。家里人见孩子眼看也是不活了,就请方士在家里住几年,调养好了再带走,家里人也放心不是。于是这方士就住下了,经他一调理果然不出月余那少爷就好了。又过了几日遇上大潮,一只巨大的乌龟被冲上岸,渔民们常年出海都没见过这么大的乌龟,只是那乌龟一上岸就狂躁的四处扑腾,渔网根本拦不住,村民们于是就请了我们山海阁出面,门人回复说他们到的时候,那乌龟已经被云游的方士安抚了,可是隔天就听说那乌龟不见了,连同方士和那家小少爷也都不见了。村民只当老神仙收服了妖物离开了。富户以为自家儿子跟着神仙走了便也没太计较,只将那方士留下的一干事务都送到我们阁里来,说是要祈愿保儿子平安。我当时看过,里面有些画符和方子,记着的都是些封印妖物的法子。想来这便是他们这一派的起源了。”
大术士急道“你说这些几百年前的事儿有什么用?你那强盗窝子都没了几百年了,上哪找那些方子去?”张松咧嘴一笑道“方子是找不着了,但是这屠戮玄武的尸骸不还在么!归老先生这心智和见识都高于寻常方士,定能从从那残骸中研究出解咒的方法来。”归不归被他一语点醒,忙催动阵法回到河边。这时候只见河水乌黑发臭,两岸都留下一道黄褐色的泡沫。他也顾不得恶心,使了个避水的决就跳进河中,摸到河底捡起一块碎裂的龟甲,又催动阵法回到客栈。洗漱一番之后就钻进正厅跟张松一起研究起解咒的方法,吴勉则回了东厢房。
再说中厅的几人,饕餮一直皱眉朝西厢看着,席应珍看着任三不省人事也没心思喝酒,闷闷的坐在桌前手指叮叮当当的敲着桌面,把百无求烦的,刚想骂,就听院外一阵吵杂,一大群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身着华丽的年轻妇人,后面跟着几名家丁和官差,然后是一个面相沉稳的中年人,后面又是另一身打扮的家丁。夫人进到院里,一眼看到地上身首两处的寒凇大叫一声,花容失色就往身后跳,撞在一位官差身上尖声吼起来“你看你看!我就说肯定是他们害的!你看这又死了一个人!”官差看到地上尸体也是一惊,忙散开众人,叫人去请仵作。
中年人上前来看了地上的人头,惊呼“寒先生”官差皱眉问“这便是你要找的人了?”中年人点头道“正是”
百无求正有气没地方撒,第一个跳出中厅大吼一声“你们这帮吃屎的一大早的跑这来吵吵什么!”那夫人被他一吓又往官差怀里朴,官差把她拉到身后,对百无求道“这位老爷,我们哥儿几个昨天来过,是另一位老爷见的我们,说了前天晚上河边命案的事。今天苦主又来报说看见人犯藏在你们院子里。”说罢指了指那位中年人道“这一位是谢大官人家的管家,今早也来报说他们家丁在你们这挨了打,门客来说理也没见回去,这就一起过来了。老爷是不是解释一下,这尸首是怎么回事?”
百无求是谁?那是无理也要骂得人狗血临头的妖!这时指着那妇人道:“你个□□勾搭奸夫偷了家里的银子,还把老公也刻死了,这会儿跑我们这来泼粪?”那夫人听到这番话顿时涨红了脸,忙把头缩回到官差身后。百无求呵呵一笑说“嘿嘿!还真被老子说中了不成?”随即又转向谢家管家:“你们家派人来我们这抢劫,怎么着?被我打了还敢喊冤?你还敢来找这小白脸?要不是他们狗日的师徒俩绑了我们家任老三,他能有福气死在这?我呸!老子都嫌脏!”管家被说穿也是哼哼哈哈左顾右盼。
官差一看这情形只能扶额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时妇人又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强撑着喊道“我……那是我的事儿!你……你们……杀了我家老爷……就得赔命!要不……要不就赔钱。”后面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众人一听都明白了,这奸夫□□谋财害命的戏码大抵是真的了。仵作这时已经到了,马上蹲在地上查看断头伤口,只稍微看了几眼就站起身对官差肯定的说“大人,是同一人所为。”官差点点头,冲着百无求道“老爷,这人命关天,既然杀了人,无论前情如何,犯人我们总要先拿回去的。”
这时就听砰的一声,西厢房的门被一脚踹开,青衣女子负手站在门口。妇人身后几个家丁一见这阎王一般的人吓得缩在了一起,伸手指着女子结结巴巴的说就是她。只见女子低垂着眼帘,双唇微抿,嘴角向下牵动露出个嘲笑“人命关天?”语毕右臂一挥那把折扇横在身侧,千钧一发之际就听东厢房嘡的一声门也被踹开了,一个白发男子目露凶光走来出来。
吴勉来到院子正中面对众人,并没有看青衣女子,口里却对她说“这里不用你”女子眉毛一挑,收了扇子靠在门框,饶有兴致的看着。只见白发男子伸手向东墙根下一棵小树一指,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就打在树上,焦糊味立马蔓延到整个院落。众人都是一惊,几个家丁靠门最近,这时都夺命而逃,那妇人被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就往门口跑。中年管家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也惊骇这男子的术法,却并未露出窘相,只是愣在原地。那为首的官差这时也吓得不行,跪在地上搓着双手求饶道“老爷……啊不……神仙耶!您几位是了不得的人物……小的也是职责所在……神仙莫要怪罪呀!”吴勉低头看他道“知道你职责所在,那富商的案子你就当意外落水给结了吧,至于这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当没这回事吧”说罢伸手一拍只见地上尸首瞬间燃起大火。官差见他都毁尸灭迹了,赶紧答了声是就跑了。
中年管事也要走,却被吴勉叫住“你站住,我还有话问你。”管事微微欠身,毕恭毕敬的站着,吴勉道“这师徒俩,谁请来的?”管家不敢抬头,答话道:“回老爷的话,这两位……是自己找上门的。”见吴勉没有接话的意思,便一五一十的道来:“约么五日前,这两位来到家中,自称是大少爷在西域的朋友,带来一封少爷的亲笔信。老爷夫人看了信确实是少爷的笔记,上面说了他在路上被妖人所害,伤得不轻,只能留在西域修养,新收的添房也被抢了,还详细描述了各人的样貌,求老爷给做主。老爷夫人最疼的就是大少爷,看完当场就发火了,那位老者就说那些妖人他是见过的,非普通凡人可比,愿替老爷分忧。老爷大喜,便许了他一些金银,可那老者说不要这些俗物,只需拨派三个家丁给他,再置办些东西。老爷自是都应了。然后那老者带着家丁出去了几日,年轻的……”说到这还瞟了一眼地上烧焦的尸骸,“年轻的就呆在厢房一直没出来。然后昨天晚上老者自己回来了,没多会儿又走了。老爷教我留个心眼儿,所以昨天晚上他出去了之后,我就派了人来这院子附近盯着,想看看那老者到底是什么计较。结果……这不是被那位老爷打回去了么……然后今天天不亮,我就看见那年轻人收拾了东西出门了,我看着怕是要跑路,于是赶紧带着人就报官了。”
吴勉听完事情原委说“得了,你可以走了!”管家如临大赦,转身正要走,想起什么来,又回头道“额……小的早就觉得那老少两个不是什么好人,暗自留了份他们让采买的东西,仙长看用不用的上……”说着递出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这才告辞了。吴勉眼睛一亮,赶忙拿着宣纸往正厅走去。青衣女子这冷眼看着,见白发男子马上又从正厅出来了。叫来高卢百问:“那日跟我们一起进京来的高强哪去了?”高卢百回说:“那位说京中有位故人要去探访,第二日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白发男子开口对着青衣女子道“他们不是冲你来的,恐怕是那高强假意归顺我们,暗地里将消息透露给其它方士,怂恿他们来找麻烦。”吴勉声音虽轻,但屋内屋外都听得见,简单几句话道清这绑架任三的缘由,不仅为了众人都知道误会了女子,也是让女子知道误会是可以解开的,用不着动不动就砍人。
女子仍是低垂着眼帘,这时嘴角微微含笑,像是调笑又像嘲笑,盯着白发男子轻轻说“好”,说完背着双手迈步出来,径直走到了中厅。厅内几人刚才听到吴勉的话都停下了手上动作,这会儿又看她走进来更是惊讶。只见女子走到床边低头凑到任三头顶吸了一口气,就见一股酱紫色的液体从人参娃娃周身上下的毛孔开始往外渗,缓缓的在皮肤表面形成一股涓涓细流,被吸入女子口中。百无求瞪大了眼指着那边说“老家伙!你看她……她干什么呢?”归不归皱着眉声音嘶哑的说“傻小子,她这是给你三叔吸毒呢!”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已经不再有液体从任三皮肤上出现,女子站起身,仰起头闭上眼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这下众人又惊呆了,居然……又喝了?这时女子周身开始散出一阵黑气,手上和脖子上青筋暴跳,微微睁开的眼里透出黑紫色,归不归紧张的站了起来,忽听床上的人参娃娃哼了一声。女子又低头看了任三一眼,台脚朝门外走去。大术士和归不归立刻去查看任三,见他已经醒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都放回到肚子里。
吴勉见青衣女子走到院内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忙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城外一处野地才停下来。只见女子哇的一口吐出一滩腥红的血水,吴勉在她身后一丈远的地方站定,过了好一会儿,见她已经调匀了呼吸,才说“你这又是何必,那老家伙有的是方法解毒。”青衣女子并不转身,只微微偏了头拿眼角看他,说“就当还你个人情。”白发男子低下头沉思片刻,默默转身道“吐完了么?吐完就回去吃饭吧。”说完也不看身后,径直往回走了。女子静默片刻也转身跟着他走,二人又这样一前一后回到了客栈。
进门一看午饭已经准备好,摆到了院子里。归不归看到青衣女子站在门口,心里气她一扇子砍了寒凇的脑袋,又念她为任三解了毒,更疑惑这女子的来历,当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回正厅去了。归不归是辟谷的,本也不用吃饭,平时只是陪着大家,这会儿大家都是默不作声,便也没人拦他。屋内的饕餮低头嘀咕了一句,跑了出去。百无求还奇怪这么好吃的主儿怎么到了饭点儿就跑了?张松也告辞带着睚眦离开了。大术士知道他是触景伤情,狠狠的瞪了吴勉一眼,好像人家吴勉抢了他儿媳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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