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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路
残月高悬,星光惨惨,夜深人静之际有个黑影在林中四处逃窜,他的身后也有个黑影穷追不舍。
前面的那黑影跌跌撞撞,受了重伤,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地上。
几乎呜咽的声音道:“我已经按你的吩咐给了去缘河镇那几个鬼魂复仇令了,现在冥君起疑,你为何要反过来害我?”
倒在地上的黑影显出人的模样,正是察查司阎君。
他实在不明白,让几个小鬼去闹事,为什么还要给一个复仇令,本就是几个没用的小鬼没了就没了,还搞个复仇令,现在好了冥君查起来了,他本想逃回鬼城,谁知还未到鬼城就被一个黑影追着打。
黑影站他前面道:“做得很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追杀我,肯定不是冥君,到底是谁命令?”阎君道,他急得快要哭了。原先想拖住黑影,那怕一会儿也好,恶司阎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只要能被带回冥界他还是有机会的。后来得了片刻冷静又想,冥君也不是个好对付,她的手段比起鬼城里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落她手中估计也还是死路一条。
黑影步步紧逼,阎君颓然瘫倒在地,手往身后四处摸索伺机逃走,现在哪一条都是死路,他好像落入别人的圈套中。
若不是那小侍要他弄一个复仇令,他就纳闷为什么要冒会让冥君起疑的险,这其中究竟是谁出了问题,肯定是要拿他抵下所有的罪以消冥君的疑。
他们要搞事情事,干嘛要拿他这个在底下听人差遣的小人挡刀。
恶司阎君带着一纵鬼卒追上来时,察查司阎君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一本小册,低着头。恶君拿过小册,翻开来看里面记着所有他暗中于过阴的恶鬼的交易以及收受多少钱财可将他们送往鬼市等等。
察查司阎君道:“臣辜负了冥君的厚望,与鬼城勾结,擅自放出厉鬼作恶,不敢奢求冥君恕罪,只能以死求冥君莫再动怒。”
话音刚落,刺穿自己的心化成一滩血水,恶君确认过他就是察查司阎君也确认了他的死亡带着册子离开。
不多时,那滩血水冒出点点火星,黑影再次出现,地上的污秽之物燃了起来,瞬间被吞没化为尘埃。
静悄悄的林中吹起了风。
几个时辰后,阿月总算彻底整理清了。日夜巡神再次给阿月上演了一出晓风残月,相看无语凝噎,欲语泪先流的悲壮离别,冥君那边有大消息,他们虽然想跑过去打听,但是靠近阿月的机会难得。
阿月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来时冥君正在内殿处理事务,阿疾站在旁边。阿月道:“我已经听说,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察查司阎君畏罪自裁,魂飞魄散,有隐情也死无对证。”
阿月道:“冥君传阿月来是事要吩咐?”
冥君:“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你多注意冥府动静。”
阿疾在一边犹豫了会儿,才找到合适时机开口:“冥君,您说会不会是鬼市那边作的手脚,也有可能原来的察查司阎君就是他们的人。”
冥君沉思片刻:“也不是没有可能,留意些吧。”
“是。”
“未尘埃落定前,不可打草惊蛇。”冥君又提醒一句。
“遵命。”
待阿月离开后,阿疾轻声问道:“大人回来的比从前早了很多,定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为何不直接与阿月使者说明。”阿疾见她不答,顿了顿又道:“或者大人可以同阿疾说。”
“一件很奇怪的事。”冥君皱了皱眉,难得露出不解。
“大人为何不说出来,可是不相信阿月使者,或者也不相信阿疾。”阿疾大胆说了句,言辞小心翼翼,时不时观察她可有何反应,哪怕细微的也好。
冥君停笔,平静地瞥了阿疾一眼,阿疾知道自己话多了,乖乖闭上。
“阿月使者。”牛头罗刹献媚问候,马面罗刹冷脸接着他的原话道。
阿月走过后,马面不甘心,悄悄退了一步用手中的钢叉刺向牛头,听见牛头“啊”地一声尖叫后,跳起来,摸摸自己的屁股脸都气红了。
马面瞬间眉开眼笑。
牛头摸着自己受伤的屁股,气得直跳脚。破口大骂马面起来:“马面个杀千刀的,卑鄙,下流,无耻,禽兽、畜生都不及的小人……”
马面魔怔般跟着骂起自己:“马面个杀千刀的,卑鄙,下流,无耻,禽兽、畜生都不及的小人。”自己将自己骂得面红耳赤滑稽至极。
骂够了,笑够了,就停了。
从远远看就见两个孩童模样的罗刹手握柄高高的粗钢叉,一人看左一人看右,鼓着腮帮子很是搞笑。
他们平时便这样,可爱算不上但是不凶,见人就说话。不过谁先说另一个只能接他说过话,每每遇人两人都争着说话。
从前有过阴的小鬼见了他们滑稽的样子捧腹大笑,他们气得满身通红直接吃掉过阴的小鬼,后来就算他们再滑稽也没有人敢笑,不过善君无聊时就会逗他们玩。
善恶君与新任察查司阎君比对过后,确认其他复仇无误,这件事暂时翻了篇。
牛头捂耳怒喝:“吵死了。”
马面答:“吵死了。”
堂下跪着的人用方言喊冤:“我逗是冤枉滴啊,你看看人家喽,突然给我按浪个一个罪名,我要浪个子办嘛。”
他从到这里,就开始唠叨个不停,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曾玄孙都说了个遍。小白嫌弃得很,几次想直接打晕,都被黑无常阻止。
过后又哭哭啼啼:“大人,你看哈子嘛。”满脸愁容,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无处可申。
冥君放下手中朱笔,平静地凝视着他。
他双眸看到的是一双漆黑无光的眼,阴冷,不自觉地低头缩了缩,喊冤的话也卡在喉咙里,手不受控制地哆嗦,地上也似有团寒气袭来。
“不用怕,本府不吃人。”
他缓了口气。冥君继续道:“入室盗窃,杀人灭口。替你抵过罪的人二十年也在这里喊过怨。”
那人一惊,鼓大了眼睛,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这个已经发了黑的印记指,道:“是这个?”
“这是别人留的。”冥君道:“十年前,你暗度陈仓,因你而死的人不少。”
他浑身一凉,倒吸口气,道:“他是不是也跪在这里求过大人啊!”
冥君淡淡然道:“求过,他现在也还在等你。”
一语判了刑,鬼卒已经得令,只是那人还反应不过来,更不知收敛。
“你看嘛,我就晓得啊个没得良心嘞肯定也算计老子,还好老子有先见之明。”小声嘀咕过后,又试探性地问:“不过大人是浪个子晓得我对啊个没得良心嘞下手啊。”
心想,第一件事本来就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去,被查出来他也认了。只是不对啊,第二件明明是睡梦中的高人找了鬼城的人下的手,怎么还会被发现,没有道理啊
冥君低头处理手中的事,淡淡回了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瞄了眼,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仿佛心里生起一团火,局促不安。赶忙扯大了声音道:“我有钱,我有钱,我有钱。”
鬼卒拿着铁链上来,一个个铁青了脸,猛地一把锁紧了他的喉咙拖了出去,整个头瞬间涨红,两手在扒拉锁链。
一府吏“呸”吐了口口水,骂道:“生平细碎琐事我们这簿上写得清清楚楚,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弥补,死了一张嘴求饶,就这样的还想宽大处理,那死了的不枉死了,冥府与官府可不一样,自己做了恶不知道多做大善事积积德。”
微弱地声音一直在重复:“我有钱,我有钱,有钱。”
鬼卒耳朵竖了起来,正打量着他口中的钱时,小白走出来,对他们道:“你们别乱打主意,冥君说了,若是钱来得不干净,就孝敬冥府,若是干净就让他自己留着。”
“可是,”眼看到嘴的肥羊跑了,他们也不开心。
小白狠睨了他们两个一眼:“这钱来得干净,也总有不干净的,你们这脑怎么转不过弯,是没有吗?”
两人立刻转了过来,咧嘴狂喜,拖着人狂跑而去,念着要快点,快点交了差,去搞点油水。
过了一会儿,又有鬼卒兴冲冲上来道:“冥君,人到冥府了。”
冥君整理衣袍,阿疾紧跟着。今日会有一位善人离世,按例,冥君当亲迎。所以今日才得了片刻清闲,听琐碎的唠叨许久。
耄耋老汉,两袖清风地走来。冥君在奈何桥前等候,欣然施礼,用尊敬地语气称呼:“老先生有礼。”
他同样回:“冥主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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