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

　　自猫儿病愈以来，卯七一直教他说人话，教他走路。
　　“‘我’，来，说‘我’。”卯七说着，一边扶着他的手教他站立。
　　“哇。”猫儿的音不对。
　　“不对，是‘我’。”卯七再教一遍，“再来一遍。来，说‘我’。”
　　“喔。”
　　“你又说错了。罚你往前走一步。”卯七牵引他走。
　　就是这样教着，猫儿也会说不少话了，比如“瓦奇”和“轻吻”了。他也学会了站着走路。
　　这些日来，天枢也很给力。
　　青温想了想这些天的加餐。
　　他们前天吃的是太湖秘制白鱼。
　　昨天熬了雪燕燕窝。
　　今天有东阿阿胶。
　　那明天来几条松江鲈鱼，炒些韭菜。
　　猫儿白天学学话走走路，尝尝青温的手艺，晚上被卯七哄在怀里睡觉。
　　当然，吃得好，睡得香，猫儿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了，不似之前一般瘦弱。身上的冻伤渐渐消去，虽然会痒，但卯七会给他上涂在身上冰凉的药。谁也无法认出这猫儿是原先那个“猫妖”。
　　卯七和青温不禁感叹日子的清闲。
　　可偏偏那秋香姑娘来拜访了。
　　“不知秋香姑娘为何而来？”卯七坐在厅堂主位，瞧那端坐椅上的秋香，挑了挑眉。
　　“秋香发现一处端倪，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秋香低垂着眼帘，极让人爱怜。
　　“哦，看来你并非香娘派遣来。那你所要说的，可不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卯七的目光盯住秋香。
　　“这是自然。”
　　“秋香知道大人平日爱极了一点斋的糕点。大人的糕点是由大人的属下西南买的。”秋香浅浅地笑着。
　　“就这？说些我不知道的。”卯七皱起眉头。
　　“香水坊的香娘，不禁擅长媚幻之术，更精通医药奇草。她会用蛊迷人心智，控制他人。”秋香的笑十分有意味，“她还研制出了一种蛊药。此药由子蛊制成，无色无味，可无毒无害是谁也不知道的。服此药的人一旦靠近母蛊，便会噩梦缠身，难以入眠。我想这不会是全部。”
　　侍奉在一旁的青温突然想起来了那夜，心简直要跌到悬崖底。
　　卯七也是如此，内心波涛汹涌，却还是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哦？实在有趣。”
　　“大人觉得有趣便好。秋香希望看到大人开心的样子。”秋香轻轻地笑着，甚是动人。
　　“你想要什么？”卯七问道。
　　“秋香想要的，是香水坊。”秋香笑得愈发妩媚。
　　卯七眯着细长的眼睛，“凭你的能力是可以取代香娘的。不过你今日前来，是如何和香娘交待的？”
　　“秋香回香娘的是，大人迷恋秋香。”秋香依旧笑着。
　　“放肆！”青温憋不住火气。这女人简直！
　　“呵。”卯七嘲讽般笑出声，“你这是把自己逼到绝路。”
　　“大人不想要解药吗？那可否让秋香在府上留宿呢？”
　　“我为什么不能用我的人？”
　　“七星楼与香水坊之间不只是生意往来的利益，更有一层特殊的关系。大人不便动用势力，也无需这样做。”这秋香从二者往来中推出的结论。
　　不得不说，被人拿捏的感觉真不大好。西南若是中了蛊，那就怪不得苏香凝清楚他的行动，夜里跑来瞧猫儿。那苏香凝好算计！可仔细回想起来那次夜里的噩梦，再听听秋香的话，简直让人细思极恐！一点斋的糕点，不止是他一个人吃，猫儿也被他喂过。
　　倘若卯七做噩梦时被香娘的人窥探，卯七的过去暴露了？倘若蛊会使人失血而死？或者疼痛不止，痛不欲生？
　　“毛起。”一声稚嫩的声音。
　　三人视线纷纷移到门口。
　　只见猫儿在门口。
　　“你怎么出来了？”青温上前。
　　猫儿乖乖由青温领着，还是眨巴眨巴眼，瞧向秋香，挑了挑眉。
　　秋香在心里暗道：这便是那孩子？长得倒是斯文。
　　可看到卯七把孩子往身上一抱，她不禁有些吃惊。
　　“可以。今夜你就住在清霄阁。”卯七漠然说道。
　　随即，秋香浅浅一笑，仿佛心满意足。
　　可青温心里是极其不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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