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将门双星

　　呼延灼将枕头底下那封信递给他。杨志见他先行拆开看了，几乎想吵一架。
　　呼延灼道：“反正里面大部分是对我说的，也没有什么私密话给你。”
　　杨志拿起信来，一径往下读，果然多半篇幅讲得都是一件呼延灼自己托付给林冲的事：寻找一个叫凌振的孩子。
　　杨志吃惊地抬起头，问道：“轰天雷凌振？你何时告诉他这个了？”
　　呼延灼道：“自然是我单独跟他谈心那一回，借着老和尚的“预告玄机”，提醒他的也不止这一桩，比如要他远着他那发小陆谦。”他这语气似邀功一般。
　　杨志细读信上言语，上面说道：凌振的父亲是个小军官，刚刚举家搬到东京。那孩子本人才十三岁，果然如呼延灼说的，熟悉火炮性能，并对研究这些很有兴趣。
　　只他现在还不能自制火炮，据他说来，需要很多种异样的材料，很难备齐，并且相当费钱。林冲和徐宁邀请凌振加入京营军官子弟的小圈子，已经厮混得熟了。
　　信里其他内容，便是笼统地问候他两个，在青州可还生活得习惯？又用比较隐晦的话，关心了一下他们学习天书和内功心法的进展。
　　信上言语虽然亲切，但确实没有单独对杨志说的。杨志反复看了几遍，终于放下在一边。
　　杨志重又躺下，对呼延灼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呼延灼道：“这人你也认识，怎么能算我瞒着你？”
　　杨志转过身来看着他，蜷着身体靠近他些，思考了片刻，终于说道：“他人我是知道，只不知你为何这便急着找到他。就好比眼前遇上这些事我也发愁，但感觉你心急的却远不止这些。
　　你好像恨不得一天就学会天书、一下子就练成内功，恨不得明日就能领兵打仗，什么事进展得缓慢些，你便常常焦躁。
　　你也没跟我说过，你那“星魁”真正的目标是什么。这辈子你总不至于再堕入绿林了，还有什么事让你如此放心不下？”
　　呼延灼道：“我方才欲对你说的，便是想起你还不知那些事，才卡住了。”
　　杨志很懂事地看着他，道：“你只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便是。”
　　呼延灼酝酿了半晌，如鲠在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终于先说道：“当年咱们落草，都是迫不得已，但我看你那样还挺自在的。”他语气里不自觉地似有不认同之意。
　　但杨志平和地回道：“我不像你。你从一开始就指望重回朝廷的，我是当真没有活路，我们都没有活路。”
　　呼延灼忙道：“这我省得。但“你们”也不全是一条心罢？我记得当年宋江提出谋求招安时，鲁智深和武松是最坚词唱反调的，你也没有附和他们。”
　　杨志没有反对过招安，林冲也没有，虽然高俅来到山寨的那一日，他们俩付出了全部的忍耐力，才没弄个血溅当场。
　　他提起这些，虽隔了一世，但杨志仍记得当时满心里的纠结苦涩，那时他生命里只有望不到尽头的沉沦与妥协。
　　杨志道：“我不支持招安，我也不反对别人想走“正路”，我不知道怎么办。”
　　他很不愿重又剖开自己的心去检视，但呼延灼在逼他。
　　“你不支持招安，是认同鲁智深说的：这朝廷已经烂透了，无药可救了，再不值得人为它卖命了？”
　　杨志面对这质问沉默了，这沉默自然是表示默认。
　　呼延灼随即也明白后半截“他为何不反对”了，杨志身上毕竟流淌着杨家的血液，他万不能公开说出这样话来，能这样想就已经是叛逆了。
　　呼延灼伸过手去，把他拉过来，贴在怀里。
　　这样安抚了一会，他又开言道：“你对燕顺、王矮虎等人还有同情，不止是因为你认得他们，跟他们一样过，还是因你觉得以暴制暴、反抗官府，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杨志在他怀里犹疑了一下，点头承认了。
　　呼延灼叹一口气，说道：“我不是说你不对，你还是因囿于所见，认识得不全。不支持宋江的路线，你们是对的；但说大宋朝廷不值得拯救，这你们就错了。
　　你只见赃官污吏横行，便觉这世道黑暗已极，却不知若不一心保全国家，我们所有人还会遭受更残酷的磨难。
　　赵官家再是昏庸，害民总还有限；那异族蛮夷来践踏我河山，肆意烧杀掳掠，大宋百姓才是在活地狱一般呢。”
　　从这一晚开始，呼延灼便将一直以来压在自己心头，不能与人分担的那些事，都讲给杨志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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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灼终于能下床时，对着铜镜照了照，猛然发现自己竟瘦了一圈。可能是因卧床许久，饮食比平日骤减的缘故。
　　杨志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这两日听了呼延灼给他讲的“故事”，便怏怏的。
　　他们俩已经十几日没活动筋骨，如今才恢复练练内功。
　　照他娘的说法，这一个月都不许他们舞刀弄枪，须先彻底养好了身子，整日只逼着他胡吃海塞。家里的饮食极为丰富，只是每日不动不消耗，便是三餐换着花样也吃不下太多。
　　吴氏和呼延灼自己都察觉出，他在他爹那里有点失宠的意思了。
　　呼延通虽对他关心照旧，近日相处起来，却总有些尴尬，不复往日欢畅自然，多有严防他掺和打探事务。
　　耿周自那日送信回来，也跟他们一样给软禁在家里了。
　　待到初五这日赴韩知府家宴，他爹只带了杨志同去，这冷落之感越发明显了。
　　韩知府早就定下今日特备酒肴款待，一来为缓和与呼延通的僚友之情，二来早就想见见他那两个神乎其神的儿子，特意嘱咐请他带来，谁想只见到其中一个。
　　杨志一副乖乖的模样，跟着他爹进厅来，见了知府，叉手向前声喏。
　　韩知府听他自报姓名唤作“杨志”，知这个是螟蛉子了，心里疑惑呼延通为何不肯带亲子前来。
　　韩知府刚打量了杨志模样，心里便暗笑，果然谣言信不得。外面传的乱纷纷的，不但说他两个本事，连样貌也形容得恁样凶恶。
　　其实这孩子除了面上天生的青记，模样甚至算得上面相可亲；那个大的据说像亲爹，想来生得更好了，哪里有什么凶恶处。
　　韩知府问杨志年纪。呼延通道：“已有十五了。”
　　因与呼延家的孩子做对照，他们全家人总以为杨志长得太慢，还是小小的。殊不知以文人的眼光看来，他们武将人家的孩子都是一样过于长壮。
　　韩知府与呼延通饮酒谈论，说起许多公事，与二龙山贼情相关的也说了半日。杨志既不插话也不好奇，自自在在地坐在一旁。
　　韩知府暗地观察了好一会，继而笑道：“原来贤侄性子是这般安静的。”
　　呼延通笑对知府道：“不才家那个大的十分顽劣村强，因此不敢带来相公面前。这个幺儿却是胆小，没有他哥哥领着，万不敢撒野，因还好些。”
　　杨志听如此说便晓得了，正是为呼延灼胆大伶俐、能言快语，显得太过出挑了，呼延通才不想让知府见到。他自己在这里只需顺应他爹的意思，接着扮演怯场、没主意的小孩子便是。
　　韩知府因称赞他斯文可爱，又特地陪他说几句话，察其谈吐见识，远非不读书史、粗卤无知之辈，倒真心生出几分好感来。
　　杨志听着他两个谈话，便晓得知府态度已转为支持开战了，于是默默将那些有关作战部署的话都记在心里，以便回到家里学给呼延灼听。
　　经过几日交心商议，他们俩达成了共识：这一世需要倚靠官军，以保家卫国，对抗异族。对匪患毒瘤，应绝不姑息。
　　呼延通今日最大的收获是得了知府言语，保证一旦开战，会加紧替他招兵买马、积草屯粮。他已预料到厮杀起来，这些羸弱之兵将一批一批地死伤。兵力如粮草一般，需要在下降到危险数目以前尽快补充上来。
　　当然这需要他们共同委屈一下自己，让渡出大部分将来的“进项”。
　　杨志哪里会想到这么深，向呼延灼转述时，要点便止于他爹怎样重编了军队，组织得向野战军靠拢。
　　呼延通不愧是西军出身，于这些事上颇能为。青州军久未临阵，将士们安逸惯了，首先便要荡除他们的安逸心理，整顿军纪，尤其强调最不能容忍战士投敌变节与临敌怯阵。
　　只如今他爹身边少了徐崇这样最善教习军士的助手，操练的效果仍感不足。呼延灼想到林冲，但林冲这一世也还没有经验，也许这个靠的是天赋，反正让自己来多半是不行的。
　　呼延灼内心又躁动起来。那我能做什么呢？怎么才能说动爹爹，让我也参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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