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先生

　　翌日，众将齐聚大帐商讨军情。将军们认为我的防御策略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敌方骑兵的杀伤力，为我军赢得更多的喘息时间。只要布局得当，即便对方兵力是我方的两倍，也能出奇制胜。
　　沈同伟长年镇守雁门关，对敌我双方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他提出质疑：“萧将军，这几道防线确实能抵挡敌军的进攻速度，但以我对耶律术的了解，他是个极度冷静且越挫越勇的人，一味防守，只怕不是长久之计。”
　　我回道：“沈将军说的是，两军作战，兵力尚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战术布局。我怎么可能只防守不进攻呢？”沈将军见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有戚戚：“愿闻其详。”
　　“我打算带领小分队绕道敌营后方，趁敌军发起进攻之时，配合大军中心开花，击溃敌人的部署。届时，我军可趁机反攻，将辽军王牌斩落马下。”
　　李将军极言：“萧将军，军中无戏言。”众人一脸惊讶。沈将军冷静的可以，一脸疑惑：“此计是好，但你要如何潜入呢？尔等都是青壮男子，容易引起敌人警觉。只怕还没靠近，就已被抓，谈何进行下一步？”
　　我摘下头盔，落下发帘，露出本来面目：“萧某亦是女子，若我以女装出现，谁又能认出我是谁呢？”众将愣了。我作揖见礼：“诸位叔伯请见谅，行军打仗自是男儿装更方便，军中甚少人知我是女子。”
　　知晓我是女儿身后，大伙儿竟一起反对：“怎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深入敌后呢？那要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干什么呢？”
　　我告诉他们，这件事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辽国女子喜好骑射，我扮成猎户出现在敌方地界，少有人怀疑。何况我军之中甚少人知先锋营将领是女子。我们几个，是第一次入军营，对方不知底细，更方便行事。
　　我这一番解释，李将军也反对不出什么了，在场诸人也默认了。唯有顾先生一直沉默不语，看他这神情，我知道他要反对。在他开口之前，我拿出追云令压制：“顾先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意已绝。”追云令一出，他只能遵命。
　　我在沙盘上做了无数次推演，预计辽军进攻的每一条路线。沈同伟悄悄退到李将军身旁，轻声问道：“将军，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萧潇毕竟是女子，又缺乏经验。”顾先生同样担忧。
　　李将军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安心：“萧潇自小在我兄长身边长大，虽为女子，但兵法、谋略、胆识皆是上乘之选。我兄长教出来的徒弟，脾气跟他一样硬。细想之下，这险冒的也值。战争不能延长时日，否则两国百姓都会遭殃。”听李将军这么说，他才松了一口气。
　　会议结束，李将军单独把我留了下来。“师叔，还有事？”李将军不紧不慢说道：“我可以答应让你深入敌后，但是弘毅要跟你一起去。”
　　我立刻反对：“不行，他不能去。”李将军不解：“为什么？有他在你身边，我才放心啊。”
　　我解释道：“我们这次是乔装潜入，弘毅这气质容易露馅。至于安全方面，师叔不必担心，吴小虎、许致远与我一同长大，在山里面我们可谓默契十足。”
　　我说服了李将军，准备回先锋营瞧瞧正在训练的小分队。此时致远在教他们作战手势，小虎也在一旁学。士兵见我过来，端正喊道：“立正。”所有人起身整队。
　　我把他们分成了四个小队，分别命名：风、林、火、山。每队一名队长和副队长。我告诉他们，小分队成员都是经过高强度训练的王牌选手，今后专门执行深入敌后、刺探军情以及斩首刺杀等特殊行动。他们就是边境的影子部队，守护国土，抵御外敌，只听命于追云令。
　　“此刻起，你们这支小分队就叫做追云特战队。现在颁布第一道命令：三天后傍晚戌时，风队、火队随我出城。林队、山队留守军中，听候李将军调遣。”
　　部队开始布置防线，特战队也忙着学习如何乔装改扮。走之前，我和致远、小虎去向李将军辞行，顾先生也在大帐研究着部署。我等作揖：“李将军，顾先生。”
　　顾先生问：“一切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我：“今晚戌时，特战队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风队、火队，随我出城；林、山两队留守军营。”李将军：“萧潇，你身份特殊，万事要小心。”
　　说着他拿起笔准备写奏报，我瞬间拦下：“师叔且慢，此事需绝对保密，奏报一旦入京，难保不会外泄。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上报也不迟啊！”顾先生心虑：多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遂同意暂不上报。
　　当晚戌时，风队、火队奉命到达城门口集结。他们脱下军装，换上了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有的打扮成猎户，有的则穿上了农装。夜幕降临之际，我梳起了两个大辫子，一身红色猎户装，与小虎、致远并排走着。我们仨各自背着弓箭，那气场仿佛回到了雨落村后山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时刻。
　　我一抬头，他们愣住了。“怎么？不认识了？”风队队长惊讶：“属下没想到，将军竟是女子。”我出示追云令，吩咐道：“此番潜入，隐藏身份最为重要，若非如此，本将军也不会自爆女儿身份。现在起，你们将切断一切与部队的联系，相信我，定会把你们安全带回来的。”
　　他们神情饱满，气势宏伟：“谨遵将军号令。”正要出发，李弘毅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萧潇”。我转身回头，他扑过来抱住我。周围人瞪大了眼睛偷笑。致远呵道：“看什么看，还不转过去。”
　　我被他抱得喘不过来气，埋怨道：“干嘛！这么多人呢！”李弘毅一脸傲娇：“怕什么，我抱我自己夫人。”小虎看不下去了：“行啦，别腻歪了，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小虎、致远，你们可要保护好她。”他叮嘱道。“追云旗帜在敌营升起那一刻，便是我归来之时。”我一边走一边挥手。
　　天色越来越暗，趁着暮色笼罩之际，城门开了一条缝，我们沿着城墙边悄悄出了雁门关。绕过两边树林，进入深山，朝敌营所在地出发。我们摸黑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达了那处离敌营最近的悬崖。小虎打头阵，小心翼翼地往山崖下放绳索，顺着绳索下到底，确定安全之后，众人陆续下崖。
　　山里面静的很，只听见嘶吼的风声。深夜行军，又离敌营较近，唯恐辽军发现。于是我们在附近山洞里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天蒙蒙亮，众人围坐一团，我吩咐道：“此处是我们的后撤地，你们六个原是猎户出身，三人一组留守山上，这个山洞很隐蔽，适合藏身。剩下的两人一组潜伏敌营周边，最好的方式就是乞丐、流民。我和小虎、致远去城中探听消息，借机潜入敌营。每三天，我会让人来联系你们，留守的人负责把消息传回去，明白了吗？”
　　“明白。”
　　稍后，我们错开时间下山。风队队长带人前往中京大定府探查局势，火队队长带人摸查后勤粮草部队的动向。我师兄妹三人准备进城。
　　我们在山上捡了一些柴火，把各自的武器嵌在柴火里带进了城。进入辽国范围后，特战队成员也陆续行动了。我们仨背着柴火，山货野味，来到集市叫卖。我发现这里无论是汉人还是辽人，都穿着辽服，真的是入乡随俗啊。几番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汉人在这里地位低下，受尽了辽人的欺负。而那些辽人平民又被贵族欺负，常常敢怒不敢言。
　　为了更好地打入敌人内部，我对致远和小虎说：“我们身上这身猎户装还是太汉化了，这里的人肯定会提防我们的。咱们先换身辽服，再改个名字，才更好的掩人耳目。”
　　小虎：“名字都叫习惯了，要换成什么呢？”
　　我想了想说：“还记得李源他们吗？如果遭遇辽军盘问，我们就说自己是草原上的孤儿，从小在山里长大，以打猎为生。我呢就叫小小，你俩就叫阿虎和阿远，如何？”
　　致远赞成：“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既方便我们行动，又能隐藏身份。”
　　我们换了衣装，暂时落户在集市里。几天下来，跟附近的辽商都混了个脸熟。人一旦走运，真是连老天都帮你。这几天，辽军的后勤部队来集市上征收粮食。那个五大三粗看着挺油腻的带队队长言语之间透露出辽国后方补给线缓慢，今日辽太子要去草原检阅部队，奈何粮食紧缺，只好来集市征收。
　　致远说道：“萧潇，哦，不，小小，你还真说对了。他们的后勤补给果然出现了问题，所以悬而未打，形成对峙之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露出了一丝笑意：“走，咱们去会会那个辽国太子。阿虎，你以上缴山货为名，趁机混入后勤部队。”
　　小虎：“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哎呀，见机行事嘛。”
　　我们兵分两路。小虎留在了集市，趁那人来收野味的时候，故意哭着喊着不交，说没活路了。那队长见他哭成这样，以为他是傻的，看猎人装扮，力气又大，肯定用得着。正好厨房缺个打杂的，就把他给收下了，说白了就是找个不要钱的苦力。
　　另一边，我通知特战队，小虎已顺利进入后勤部队，让他们随时做好接应准备。事后，我跟致远去了草原。
　　草原上，方圆五里都有辽兵站岗，戒备极严。我们只好躲到一边，趁兵力最薄弱的地方，悄悄潜进去。想想觉得不妥，若是潜进去被发现，定会被怀疑，得不偿失。
　　致远指了指远处那块空地上的人说：“小小，你看，那儿有几个人，身边没有士兵围着，看他们的装束，想必是贵族。”我思索道：“身处部队之中，还能这么惬意出外观光的，看来身份不简单。要想接近辽太子耶律延煕，那几个人或许就是突破点。”
　　我望着远处草原，盘算着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诡异，致远毛骨悚然：“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你所说的中心开花，难道是要劫持辽太子？”我装傻：“天呐，阿远，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致远无语：“我还不知道你嘛，你从小到大都这样，攻击之前必先做好防守。你在雁门关布置的那几道防线，看似是为了防守，目的还是进攻。你提出要带小分队潜入敌营，我就已经猜到个大概，看似不经意，其实早在你的计划之内。先生说过，你最擅长的就是擒贼先擒王。”
　　我拍手道：“知我者，致远也。”他一副被人下了套的丧表情：“既然已经到此，那就陪你大闹一场吧。”
　　我把追云剑伪装好，然后从包袱里拿出李源的骨灰。致远惊了：“一路上这么危险，你怎么还把这拿出来了？”我笑道：“做人要讲信用，我答应过他，要把他的骨灰撒在他家乡草原上。今日正合时宜。”草原上的人崇尚自由，死后骨灰撒在草原，意欲无拘无束，海阔天空。
　　我对致远说：“你先在这里喂马，我去那边撒骨灰。”我俩分头行动。
　　我拿着骨灰袋，渐渐靠近那几个贵族。顺着风，我把骨灰撒了出去。风一吹，骨灰飘到了他们身上。那人一看到我，就要派士兵把我抓起来，撕扯之中打翻了骨灰袋子。我一生气，拔出软鞭跟他们打了起来。
　　那人见我反抗，二话不说与我交手，为了隐藏实力，我佯装落败。致远见我被人抓了，跑过来喊道：“放开我妹妹。”结果他也被抓了。另一人捡起地上的袋子，仔细一看，竟是粉末，还尝了一下，确认无毒后，对身边穿着高贵服饰的人轻声说道：“启禀太子，这袋子里是粉末，臣尝了一下，无毒。”
　　那人叫他太子殿下，莫非他就是耶律延煕？我端详着他，穿着华丽，气质高贵，底下人皆听命于他，举手投足之间，一副帝王之相，确系辽太子无疑了。
　　他拿起骨灰袋子摆在我面前，问：“这是什么？”我哭着说道：“还给我，这是我朋友的骨灰。”对方顿时惊了，袋子又一次掉在了地上，骨灰洒了一地。我眼泪哗哗地流，他立马捡起来并道歉：“姑娘，对不起，本王无心冒犯。”那个与我交手的人暗暗对“尝毒”的人笑道：“达鲁，辛苦你了，验了骨灰。”
　　达鲁？“尝毒”的是虎威军副将萧达鲁，那与我交手的难道是主将耶律术？原本还想利用这几个接近辽太子，现在好了，正主就在眼前了。
　　我哭着喊道：“你们欺负人。”耶律术吼道：“大胆，殿下面前不得无礼。”太子让士兵把我俩放开，柔语道：“不知者无罪，是我们冒犯了你朋友。”我使了个眼色给致远，致远跪下解释道：“太子殿下恕罪，山野之人不懂规矩。”
　　耶律术心思冷静，问道：“你妹妹会武功？”致远谨慎回答：“自小在山里打猎，多少会一些。”
　　说着，致远拉着我要走，并致歉：“对不起，我们这就走。”此时辽太子叫住了我们：“等等，不是要把骨灰撒在草原上吗？自便吧。”我们立马鞠躬：“谢谢太子殿下。”
　　于是，我和致远走到一边，继续撒骨灰。撒的过程中，我发现身后有人慢慢靠近，我小声对致远说：“别慌，继续。”
　　最后一把骨灰，我双手承接着，闭上眼，祈福道：“阿源，这里是你的出生地，我和哥哥把你带回了家乡，今后你可以永远陪伴着大草原了。”当我睁开眼，转身要走的时候，耶律延煕站在我面前，我装着一时慌乱撞到了他，忙道歉：“对不起，太子殿下，我不是故意的。”他没有生气，反而温柔说：“没事，是本王唐突了。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啊，是哪儿人啊？”我：“我叫小小，不知道是哪儿人，从小跟我哥哥在山里长大。”
　　耶律延煕好奇道：“看你们刚才的身手，是猎户吗？”我点了点头。他套近乎：“本王也很喜欢打猎，什么时候你们也带我去山里打一场猎啊。”我爽快道：“随时啊！”致远拉着我，说：“小小，不可以没规矩。”
　　我向他行了草原上的礼：“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打猎，先走了。”太子挽留：“小小姑娘，不再待会儿了吗？草原上的风光很不错的。”
　　我告诉他，今日打的猎物都被部队征收去了，要再回山里去。过不了多久，天色就暗了，猎物都躲起来了。
　　辽太子听后，诚然相邀：“与其你们辛苦回山里打猎，不如留在这里，本王身边正好缺几个侍从。”欲擒故纵的计谋得逞了，我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还装着一副为难的表情。
　　致远欲言又止，不敢拒绝又不好接受。结果萧达鲁冒出来助攻：“阿远兄弟，草原上的姑娘十七八都有孩子了，你妹妹这年纪不止了吧。要是整天跟着你在山里面打转，怕是以后找不到好婆家。留在殿下身边做侍女，起码衣食无忧，殿下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致远进而松口：“好是好，但我要跟我妹妹在一块的。”“这简单，本王就收你做个侍卫吧。”耶律延煕爽快道。之后，我们跟着辽太子去了后勤部队。
　　营帐之中，众人喝着酒，大快朵颐，太子殿下心情好的很。耶律术不解：“太子殿下，那对打猎的兄妹身份还未查清，贸然把他们留在身边，怕是不合规矩。”萧达鲁醉醺醺道：“耶律将军严重了，那俩兄妹一看就是打猎出身，更何况他们这三脚猫功夫不足为虑。殿下收下他们，想必是看上那个叫小小的丫头了吧。”
　　辽太子美滋滋：“你们不觉得小小姑娘很特别吗？率真、爽朗、讲义气，身上自带咱们草原儿女的豪迈。跟她相处，我觉得我不是高高在上的王，她给我一种很舒心的感觉。”
　　耶律术泼冷水：“太子殿下，如今我大辽陈兵雁门关外，宋辽之战一触即发，殿下万不可因儿女私情乱了国家大事，辜负大王为您安排好的一切。”耶律延煕瞬间变得沉稳：“堂兄放心，本王明白的。”
　　来到辽营后，我一直跟在辽太子身边，都没机会去跟小虎接头。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我自请去后厨拿饭菜，正好碰见小虎在那添柴火。趁着四下无人，我端着饭菜走到小虎身边，小虎看见我故意把柴火扔来扔去，我装着过去帮他捡。
　　小虎急促道：“你怎么进来了？你现在是女孩打扮，部队里没有女子，你这样很危险的。”我解释道：“没事儿，我现在是辽太子身边的侍女，没人敢对我怎样。”
　　小虎：“你进来了，阿远呢？他怎么样？”我：“放心，他跟我在一起。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否则大家都会有危险。”
　　小虎向我回禀道：“我在后厨打听到，后勤补给出了问题，他们这几天会从大定府再运一批粮食来。一旦粮草到达，吃饱喝足后，必然发动战争。”
　　我跟他通气：“我跟阿远现在不便出辽营，你还可以趁着征收粮食自由出入，小分队成员扮成乞丐分散在不远处。你去通知他们，今晚子时悬崖边见。”
　　巧不巧，掌管厨房的伙夫长路过，我立马抚摸小虎头，嘴里念叨：“乖，不怕不怕，这里有鸡腿。”说着从饭菜里拿出一只鸡腿给小虎。伙夫长看到小虎手里拿着鸡腿，吼道：“阿虎，怎么这么没规矩啊，这鸡腿是你能吃的吗？”
　　我行礼道：“伙夫长误会了，是我给他的，您别怪他。”他转头摆起官架子，呵斥我：“哪来的小丫头，太子殿下的吃食是你能擅自送人的吗？”
　　正训斥着，辽太子和耶律术过来了。他立马转变嘴脸，恭谨行礼：“参见太子殿下，耶律将军。”太子看我被他骂，一脸怒气：“本太子的侍女也是你能训斥的？”他跪下求饶：“太子殿下恕罪。”见此情形，我求情道：“殿下，是我不懂规矩，擅自拿鸡腿送人。伙夫长教训的是，请殿下降罪。”
　　耶律延煕看我明明受了委屈，却还帮他人求情，瞬间怒气全消，凛然道：“军队里，讲究赏罚分明，一视同仁。既然本王的侍女犯了错，哪就要受罚。罚你去伙房帮厨七天。”我跪下领罚：“是。”
　　这下正中我下怀，有时间跟小虎商讨军情了，还能及时传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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