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2003年的一夜春雪,让早起的我颇为惊喜。于是开始构思这个故事。小时候的事情基本上是我的真实经历,只不过我的故事没有继续下去。最先构思的还是“此情可待成追忆”的那种无奈的结局,但后来写着写着自己也融入这个故事中来,不忍下手。于是就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给他们一个机会,或许,让爱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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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梅雪,朱峰 ┃ 配角: ┃ 其它:珠穆朗玛峰的雪

一句话简介:2003年的一夜春雪,让早起的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204   总书评数:5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179,35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中短篇小说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0012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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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穆朗玛峰的雪

作者:一羁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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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穆朗玛峰的雪


      ----无论地球有多暖,有一片雪,永远留在我心上,那是拒绝融化的,那是我的爱……

      22岁那年。
      当梅雪问起朱峰,什么时候爱上她的,朱峰郑重地蹙眉,少许,一本正经地说:“六岁时,我第一次见到你。”看着梅雪讶异地瞪大了眼睛,朱峰忍不住大笑起来,梅雪这才意识他是在逗她,轻嗔着在他肩上捶了几下。

      一 当时年少

      朱峰是在开玩笑,因为六岁的孩子不可能懂得爱,但也不完全算是开玩笑,因为朱峰的确是六岁时一见到梅就喜欢上了她。
      那年他们都只有六岁。
      刚开学没有几天,有一个留着齐额刘海的小女孩被老师领进来了,老师告诉大家,这个同学名字叫梅雪。她皮肤白白、头发黑黑、嘴唇红红的,三种颜色如此纯粹,老师让她坐在朱峰前边。
      上着上着课,朱峰哭了起来,老师走过来关切地摸他的额头,他却涕泪交加地指着梅雪说:“我要和她同桌,呜……呜……”也不知老师怎么想的,真的让他们坐了同桌。
      朱峰喜欢往梅雪整齐的作业本上乱画,喜欢偷偷拉她的头发,喜欢放学时拉着她的手,喜欢捣乱之后看她羞怒交加的样子……梅雪因此一直不爱搭理朱峰。
      那年的冬天,一场雪过后,小孩子们都玩疯了。放学的路上,朱峰站在一棵小树下叫梅雪:“快来看啊,这里有只小鸟不会飞了。”“好可怜啊,让我看看……”梅雪连忙跑过去,刚跑过去朱峰就飞腿一踢小树,撒腿就跑,站在不远处笑。
      雪落了梅雪满脸满身,梅雪边抹脸上的去追他,追了一阵追不上,梅雪也不再追了,气喘吁吁地喊道:“朱峰,你坏,我要告老师!”朱峰得意地在远处做鬼脸。
      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的那条小河结冰了,朱峰走在桥上,突然看到,梅雪顽皮地在河面上滑着冰,他也跑了下去,想过去吓她一吓,刚到河边,就听到“喀喳”一声,原来梅雪那边冰面裂缝了!
      梅雪大喊了一声:“妈啊!”“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朱峰突然想起以前爸爸的话,大叫说:“梅雪,趴下!快,趴下!”梅雪乖乖地趴在那里,泪眼朦胧、可怜巴巴地看着朱峰,他一边向她跑一边把自己的围巾扯下来,要接近她时,他把自己围巾的另一头扔过去,“梅雪,抓住啊!”,然后他开始费力地把她往自己身边拉。
      有惊无险的一件事情过去了,朱峰拉着还在抽噎不止的梅雪的手,把她送回了家。梅雪的父母得知事情后专门到纪家去道谢,还往学校送了一封表扬信。
      从那以后,每天早上朱峰都会雄纠纠、气昂昂地拉着梅雪的手上学去。
      同样的路同样的四季变幻,他们这样走到三年级。上学时,朱峰不再去叫梅雪,因为同学们开始笑话他们,他小小的男子汉也知道了害羞。
      五年级开学的那天,朱峰发现梅雪没有来上学,下午他去了梅雪家,梅雪家的门紧紧锁着。后来他从老师那里知道,梅雪的父母调动工作到一个沿海的城市了,梅雪再也不会回来了。还是小孩子,没有什么执手相看泪眼,梅雪都没有记得要告诉朱峰一声,朱峰对着地图找到了梅雪去的城市,也只是难过了几天就忘记了梅雪,就这样天各一方了。

      二金风玉露

      18岁那年,高考报志愿时,朱峰莫名地选择了当年在地图上找到的那个城市,22岁这年的初春,学经济法的朱峰即将大学毕业了,有一个律师事务所愿意接受他,条件是:二年之内考出律师证,考出律师证后至少再呆三年。他选择了留下。
      朱峰22岁生日那天,偏偏下起了雪,和女朋友在商场时闲逛,突然听到她说:“哇塞,这个小女孩好可爱啊!”他低头一看,果然有个穿红衣服的白白胖胖的小女孩站在他腿边,看到有人看自己,连忙害羞地躲到一个很年轻的女子身后,那女孩回过头来,目如点漆,唇若含丹,朱  峰只感觉眼前一亮,似曾相识。
      “是你的孩子吗?”朱峰的女朋友冒冒失失地问了一句。
      “不是啊,是我的小侄女。”那女孩笑靥如花。
        “梅雪,是你?!”他不由叫了一声。
      “你是,你是……”那女孩一愣,随即叫得比他的声音还要大,“朱峰!”两个人握手、拥抱、拍肩、流泪,一切都极其自然,直看得商场里的人纷纷侧目。
      朱峰的女朋友脸色发白,扭头就走,朱峰却视而不见。
      梅雪笑起来,如玫瑰刹那间绽放,梅雪流泪时,如清晨玫瑰花瓣上滚动的露水。
      分别了十多年之后再重逢,在这个飞雪的季节,他却只当是金风玉露,胜却人间无数。

      到肯德基去坐下,梅的小侄女撒欢似的玩去了,朱峰和梅雪一人一杯可乐就这么对坐下来。
      “峰,真的是你吗?你都长这么大了?”朱峰开始想笑,可是梅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温存,  突如其来的柔情让他的心顿时柔软地无法承受。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分别了十多年的时间,可他们乍一相见就感觉似乎一直住在彼此的心里,从来没有如此地感激上苍,只因为他们今天还能相逢。
      不知不觉天有点黑了,梅的小侄女在一边撒娇要回家,他们大体知道了对方的的近况,梅学的是英语,今年师范学院毕业,已经和一个私立中学签订了合同。
      感到了梅雪那明亮的眸子里满是依恋,朱峰执意要送她们回家,梅雪说了一个地址,原来离朱峰租住的房子只有三站的路。

      到了梅雪家楼下,他站住了,说:“明天,你有没有时间?”
      梅雪摇摇头说:“没有。”
      “那后天呢?”
      “也没有。”
      “那……最近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朱峰有点急了。
      梅雪噗哧一声笑了:“最近都没有时间,不过你约我我就有时间。”
      “原来……你……是说真的吗?”一向自认为口齿颇为伶俐的朱峰口吃了,一颗心蓦的象浸到了蜜里。
      他眼巴巴地看着她,她却笑而不答,拉着小侄女往前走,快走进楼梯时又停下,转过头来,微微笑着瞟了他一眼,“别傻站着了,小心站成石头。”
      她一闪身进了楼梯,朱峰不由地伸长了脖子,跷了一下脚,真的看不到了。
      他撒腿往自己住的地方跑,从来没有这样地对上苍充满感激,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幸福得象在天上飞,他边跑边唱歌,吹口哨,直到自己气喘吁吁,丝毫不顾行人诧异的眼光。

      三以爱之名

      相逢的第七天,梅雪带朱峰去了自己家,一听说这就是当年从冰上救起自己的那个小男孩,再看到梅雪脸上羞赧的神情,梅雪的父母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
      在相逢的第十天的夜里,满天的星光,他们站得并不近,可朱峰似乎能感到雪的呼吸拂到他的脸上,感到心跳如雨打荷叶,她眼神娇怯,故作轻松地要讲笑话,他却俯下头来深深地吻她,直到她面色绯红地推开他,又无声无息地依偎在他的怀中。许久许久,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小雪,还夹杂着小雨,心中的感觉,仿佛天已荒,地已老。
      他们相拥着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雪,好象我们两个和雪很有缘啊。”
      “因为我是梅雪嘛。”她的神色突然一黯,“峰,你说爱情会不会也象雪一样,无论下得多厚也还是会溶化掉?”
      “你在想什么呢,你不相信我吗?”
      “回答我的问题好吗?”她仰起脸看他,眼神里有点哀求,还有点无助。
      梅雪真的是太敏感了,他于是故作认真地说:“怎么会,起码我朱峰上的雪就不会化掉。”
      “朱峰,那是什么破峰啊?”梅不禁展颜一笑,照亮了暗夜。
      “朱峰嘛,就是珠穆朗玛峰啊,世界之巅,舍我其谁?”他挺着胸,做出无比骄傲的样子。
      “就你贫嘴……”雪半嗔半喜着,搂着他腰的胳膊紧了又紧。

      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原来爱一个人就是每天睡觉前会想着她,渴望在梦里遇到她,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还是会想起她;原来爱一个人就象读一本好书,感觉每一页都是如此的精彩,欲罢不能,不想先翻到结尾看到结局;原来爱一个人就象吃到自己爱吃的东西,在唇舌之间久久地纠缠,却不舍得那么快就咽到肚子里。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朱峰经常这样想着。
      幸福与甜蜜让他想把自己溶化在枕头里。
      朱峰和梅雪总是爱啊爱的说个不停,偶尔雪说:“峰,你说这些话要是写下来会不会好肉麻  啊?”朱峰想想说:“不会的,这是我们从六岁时一直攒着没说的话啊!”于是两个人又笑做一团。

      结伴去崂山玩,走到蔚竹庵时,听说里面的签很准,朱峰和梅雪便去了。
      里面有相面的、拆字的,抽签的,每个摊子前都有几对情侣。
      眼瞅着有个女孩抽了个上上签:“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在签摊主人的连声“恭喜”中,这对小情人深情款款地对视,似乎身边的人都是空气。
      朱峰也心动了,忍不住也想抽一次。
      梅雪抽了一签:“谁谓荼苦,其甘若荠”。很明显是个下下签,她拿在手里一边冲他晃一边笑着说:“呜呜,我好命苦啊。”他也抽了一把,却还是下下签:“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她由微笑变成大笑,调侃的眼神里分明在说:怪不得我命苦,原来你是个薄情郎啊。”
      他抺了一把脸上的汗,装做很洒脱的样子。
      这时,拆字的摊子前有个老头朝他招手,“拆个字啊,拆不好不要钱。”
      他赌气走了过去,“我算姻缘。”
      “拆什么字呢?”
      “就拆个峰字。”
      “峰,这字可不好。”老头一边沉吟,一边捋着山羊胡子说。
      “峰者,山也,自古至今,巫山云雨,不过一梦,因此,你的姻缘恐怕……”老头摇头不再  说下去了。
      这时梅雪在旁边说:“老人家,帮我算算我命里能不能有个漂亮女儿?”
      “哈哈,姑娘,老头我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主顾,好吧,拆个什么字呢?”
      “雪。”她微微笑着,转过脸朝他做个鬼脸。
      知道雪是故意来搅合的,拉长了的脸不由也放松下来。
      “姑娘是想要个女儿?恭喜恭喜。”老头笑着说。
      “噢,是吗?愿闻其详。”梅雪也调皮地学着老头的样子说话。
      “雪寒于水,但其实为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因此……”老头笑道。
      “那我呢?有没有女儿?”明于是凑上来问,一边朝雪儿眨眨眼,雪儿的脸上顿时绯红了。
      “老夫略通面相,从你的面相来看,你应有一子。”
      “啊,那……她怎么……我和她?”明手指着雪儿,不禁张口结舌。
      梅雪转脸看他,脸色有一点发白,又连忙笑道:“呵呵,我们来玩玩而已,难道你还当真了?”
      说完,一甩长发走了出去。

      他怔怔地看着她跑远,又转脸看着拆字的老头,老头朝他摇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漏。”

      四如人饮水

      相爱的日子飞一样的过着,那天的记忆或许令人不快,但很快过去了,如一阵疾风,如一片流云。
      离律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朱峰不经意间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光。朱峰一心想快点考出律师证,以后做律师,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梅雪却说:“不要太辛苦了,今年不行,明年再考也是一样的。”朱峰告诉梅:“没有律师证就永远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再说,我是个男人,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希望有一天,你不必那么辛苦地朝九晚五地工作,我也可以养活你。”
      “为什么要你养活,我工作得还行。”梅不服气地说。
      这一年的律考,朱峰没有通过。

      这是对我的惩罚吧,朱峰想起了和梅在一起的那么多痴痴缠缠的时光,沉醉还是沉醉,哪里还记得要留一半清醒,完全是失去了自我奋斗的理智。
      他开始了高考也不曾有过的努力冲刺,雪来见他,他告诉雪他很忙,她感觉到了他的刻意疏远,说:“我们分开一段吧,你专心学习吧,不要见面也不要打电话。”帮他收拾了一下房间就离开了。他满脑子都是法律条文,没有注意到雪脸上的落寞。
      边工作边学习的日子是很辛苦,没有所谓的白天黑夜,更重要的是,朱峰想百分百地忙碌起来,不给自己时间去想梅,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和学习中去。
      有两个月,他们没有见过面,他也没有主动给雪打过一个电话。除了偶尔抽一支香烟,看着烟雾缭绕的时候,除了疲惫地躺到床上入睡前的前一刻,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她。
        到了情人节那天,本来朱峰已经订好了吃饭的地方,可所长临时通知,明天有个案子要开庭,他一忙起来,全都忘记了。
      “你……还爱我吗?”雪打来了电话,声音有几分幽怨。
      他正忙得焦头烂额,“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我爱不爱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是为了我吗?你以为我会感动吗?今天是情人节啊!”雪的声音低了下来,“而且,我有话要和你说……”
      朱峰这才记起来,“对不起,以后再说行不行,我真的是太忙了。”他匆匆收了线。
      朱峰一边整理着手头的案卷,她的问话还是不断地耳边响起“你……还爱我吗?”

      思绪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爱是什么?他以为从小就爱上了她,可为什么现在他不象以前那样日日夜夜地思念她?爱的感觉曾经妙不可言,难道只是因为青梅竹马的记忆在添油加醋吗?
      难道只是因为岁月,使酸酸的葡萄酿成了醉人的美酒?
      不要再想她了,不能再想她了,朱峰再三地对自己说,但是手头的本来几个小时就能完成的工作朱峰还是干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雪打电话来说晚上要来找朱峰,朱峰说要做饭给她吃,还在房间的几个角落点了蜡烛,准备了葡萄酒和一桌她爱吃的菜。
      几个月没见了,她瘦了一些,进门就惊呼:“好美。”朱峰笑了,知道自己请了一下午的假没有白费。
      雪好象心无芥蒂地吃着笑着,两个人几乎是争着喝了几杯酒,她的脸上已经有了几丝红晕。朱峰望着玻璃杯中波光潋滟的酒,轻轻念道:“葡萄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干了这杯,祝你永远这么年轻美丽。”
      雪微微瞟了朱峰一眼,隔着玻璃杯子笑着说:“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喝醉了我怎么办?”
      片刻的寂静,朱峰说不出话。
      她的脸越发红了,“对不起,我喝多了。”
      “不是的,雪,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一阵子我忽略了你,我有我的事业......”
      她用力地摇头,“我知道,你从来不肯骗我的。我只问你一句:你爱我吗?”又是这个问题,朱峰还是无法回答。
      “我明白了,”她站起来,轻笑着念道,“匆匆,太匆匆,昨夜星辰昨夜风……”穿上外套,往门口走去。
        “雪,你不要这样,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朱峰的思绪一片凌乱,上前一步拉住她。
      “只是,你不知道你是不是还爱我,是不是?只是,当你渴望事业有成的时候,你发现你能给爱情留的位置太过渺小,是不是?”她仰起脸看朱峰,眼泪流下来。
      “其实要你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是抱着一点点的幻想,我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雪走了,关门的声响告诉朱峰梅真的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她,然而去追她吗?向她说什么?她那么要求完美的一个女子,要的只是那三个字,但他此刻,却说不出口。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迷乱加上迷乱,一如他的心绪。他连抽了几支烟,又找出了一瓶朋友来玩时送的白酒,倚在床头,几口就喝了半瓶。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听到门的响声,他睁开眼睛,感到头痛欲裂,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发生过的事情。他还闻到了香烟的味道,是那种刚点燃过的香烟的味道。
      怎么回事?他走到厅里,摸索着开了灯,茶几上有一张纸,纸上有一把钥匙。是这个屋子的钥匙,他给雪的,上面还挂了一个对吻的钥匙扣。她回来过!不是在做梦吧,他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梦。

      纸上还有字,是梅雪的笔迹。
      “又下雪了,峰,原来爱情就象雪一样,温度越高融化得越快。原来地球变暖了,即使珠穆朗玛峰上的雪也是会化的。雪化了,会有水渍,最终挥发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的痕迹。逝去的爱呢?
      这个下雪的夜里,我在这周围走来走去,奢望着你会如一个神话出现。我没有等到,于是又回来了,点燃了你抽过的烟,让那些氤氲的烟雾包围着我,最后一次感觉你曾经的气息和拥抱。  对不起,我不想在这张纸上留下自己的泪,但我还是不小心留下了。就当是溶化掉的雪吧。
      如果有一天,想到你不会感觉到心痛,我希望还能再见你。”

      纸上分明有深深浅浅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
      烟灰缸里那几支他抽过的残烟全都燃到了尽头。

      朱峰穿着拖鞋冲出门去,片片的雪花随风狂飞着,天地间唯余茫茫,人在何处?但觉心中万千思绪,尽成碎片,纷纷乱乱向黑暗中飘沉下去。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几次想给雪打电话,但这个时间。恐怕会惊扰到她的父母吧。于是几次地强压下,但要说什么,他还是想不清楚。他知道,他伤到她了,但是仅仅因为这些,她就会从此走出他的世界,从此不再相见吗?她不会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女孩,也许只是太过于敏感,一时的意气吧。
      虽然说不清是否还爱她,但是他很清楚他不想离开她,她是心中最重要的人。

      五 恨不当初

      第二天就被主任派到广州办一个头绪繁杂的案子,等他打电话到雪家找她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梅雪的母亲在那边沉默了片刻,说:“朱峰,小雪去深圳了,你们究竟怎么了?”
      “深圳?去干什么?阿姨,究竟怎么回事?”朱峰急急地问。
      “小雪她受委屈了,她辞职了……”梅雪的母亲声音有点哽咽了。
      “阿姨,我这就过去。”朱峰扔下电话,就打的到了梅雪家。

      梅雪教高三年级的英语,这个学期开始上晚自习了。有个学习很好的男生说和她顺路,每次下了晚自习都送她回家,等到梅雪明白他只是想接近她时,就连续几天打的回家,刻意躲开他,可没想到他竟然写了一封情书,想向梅雪表白爱慕之情,这信不知怎么落到了他的母亲手里。
      这个女人拿着信到学校里撒泼,说梅雪勾引她的儿子,更有甚者,校长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在全校教职工大会上批评她,说她不顾师道尊严,和学生发生师生恋,让她写出检查,接受处分。
      这正是情人节前夕发生的事情。梅雪性格倔强,受不了这样的冤枉,当场就和校长顶撞起来,吵得很厉害。
      情人节那天,她一定以为朱峰一定会约她,想向他倾诉满腹的委屈伤心,可没想到朱峰却连电话都没有打给她,而当她打去电话时,朱峰却匆匆挂了电话。于是当她又找朱峰时,已经是抱着极其渺茫的希望,希望他的爱能够抚慰到她的伤痕,但是……
        “小雪哭着说,你也已经不爱他了,工作她也无法再做下去了,她的心已经死了,只有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说,说让我和她爸爸放她一条生路……连一个联络方式都没有留下……只是……说她会……会好好活着……回来见我们……”梅雪的母亲几乎泣不成声……

      原来,在他象只蜗牛一样龟缩在自己的壳里的时候,她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原来,在她走在寒冷的夜里,迫切需要他给一点温暖和光明的时候,他却连一支火柴都没有为她划过;如果说真的需要有个人离开,那也应该是他,为什么让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承受这样的痛苦?
      不知道怎么就走在了阳光明媚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却从心里感到寒冷。突然意识到他快过23岁生日了,也就是说,他用十几年的时间等待和她的重逢,却用不过一年的时间失去了她。
      难道就这样彻底地失去了她吗?他不能相信。

      六相思迢递

      这一年的秋天,朱峰考出了律师证,他找到了给梅雪写情书的那个男生,以梅雪代理律师的名义向她工作的学校交涉,学校迫于压力,下发了正式文件,澄清了事实,撤销了对梅雪的处分,还了梅雪一个清白。

      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寻思遍。
      无数个梦里,他看到她慢慢回头,笑靥如花,一如当年;无数个蓦然醒来难以成眠的深夜,他都仿佛闻到香烟乍燃的味道,会小心起身走到客厅,希望往事重演;无数次失望之后,那个想象中的情景总会如流星刹那划过,划痛他的心:
      暗夜,天地间满是春雪,她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从他的烟灰缸里拿起他抽过的半支残烟,打火机小小的红火一闪,点燃了烟,烟雾袅袅升了起来,她痴痴地看着又象没看着它慢慢燃尽,直到烫到了自己纤长的手指,眉头轻轻一皱……有一颗晶晶亮的珠子从她脸上滚落下来,在地上摔成了几半……

      逝者如斯夫,转眼五年过去了。
      雪每隔一段都会往家里打过电话,每次都说自己很好,说自己结婚了,后来又说离婚了。却始终不肯留下联络方式,也从来不问关于朱峰的情况。
      朱峰的“珠峰律师事务所”正式地开业了,他丰富的专业知识、敬业精神和阳光开朗的形象在业内有口皆碑,但他身边一直没有女朋友。
      他很喜欢许美静的那首《蔓延》,感觉好象是专门为自己写的。
      “看着你渐憔悴看着梦轻轻的远飞
      所有坚持竟然留不住这一些快乐
      辜负你的选择让未来变得难预测
      转身以后我才发现不曾如此被深爱过
      没有你的世界荒芜一片思念静静蔓延
      任再狂的风雪也不能熄灭曾经如火的缠绵
      失去你的世界荒芜一片悔恨静静蔓延
      那回忆如风雪可不能够冷却对你如火的爱恋”

      工作很忙,偶尔闲下来时,他会走走和雪曾经走过的街道,逛逛和雪一起逛过的商场,重温每个甜蜜的细节,不明白为什么相携相挽时语言之树不会开花,此时远隔天涯却感觉有无尽的缠绵,不明白拥她在怀里时为什么不懂得感恩,任现在心语万千都是无处倾吐。

      七昔日重来

      28岁的生日,打电话回家又被父母催问到婚姻大事,他的心不由地一阵一阵的痛,开车出去兜兜风吧。
      不觉到了和雪初相逢的商场,就那么走了进去,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商场里光线也十分黯淡,一如他的心情。

      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不提防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女孩,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撞到了人,叫着妈妈,受惊的小鸟儿般向一个年轻女人奔过去。
      那个女人回过头来,目如点漆,唇若含丹。
      梅雪?
      那眼波,曾无数次幻现于辗转反侧的夜,穿越千山万水,穿越悠悠时光,仿佛瞬间消逝的梦,触手即溶的雪。
      乍见翻疑梦。朱峰不由习惯性地甩甩头,雪的身子也似乎一震,随即又灿然一笑。
      满室生辉。
      “是你的孩子吗?”朱峰走到近前,随即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是我的女儿。”梅雪原本如瀑的长发剪成了短发,脸上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弯下腰抱起女儿,说:“宝儿,快叫叔叔。”声音温柔甜美。
      “叔叔好。”宝儿怯生生地说。
      “宝儿,真乖。”朱峰逗着孩子,“什么时间回来的?”他竭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惟恐热烈的眼神会暴露自己的感情。原来多年以来,他的感情就如坚硬地壳下的油井,从来没人能够击破那厚厚一层思念的地表,发现过那丰富的矿藏,而她如星的目光掠过,那些石油就喷涌而出,燃起了冲天的烈焰。
      “昨天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通知老朋友。”她仰起脸看他,一双明眸依然如秋水般澄澈。
      “宝儿,你看这个娃娃好不好。”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和他的视线都转过去。
      高高大大的一个男子,再走近些,朱峰看出,是一个很阳光的大男孩。
      “朱律师,你好。”俊朗的外表,有点羞涩,但却是坚定、丝毫不相让的眼神。
      这,分明是……
      “我以前的学生,你们应该见过面吧。他今年从中山大学毕业,这次陪我一起回来的。”梅雪镇静自若。
      原来,当年写情书给雪的男孩子。

      朱峰的心又乱了起来,说:“买完东西了吗?我开车,送你们一程。”
      那男孩子说:“我就不必了,朱律师送梅老师和宝儿吧。”
      把手里的娃娃塞到宝儿手里,微笑着挥手便离开了。

      “住在哪儿?”朱峰边发动车子边问道。
      “还是我父母家。”
      “怎么,是探亲吗?还要走吗?”
      “是真正地回来了,不想再离开了。”梅说。
      朱峰说不清心里是喜是悲,他从后视镜里看梅,她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
      “妈妈,妈妈,下雪了!下雪了!”宝儿高兴地叫道。
      “是啊,宝儿,好美是不是?”她低头笑着对女儿说。
      真的下雪了,雪花飘飘洒洒从车窗前飞过,往事一幕幕如电光火石般在朱峰眼前闪过。
      “雪,以前是我的错……”朱峰鼓起勇气说。
      “不是的,也许我们都没有错,错在当时我们都太年轻了。” 梅雪打断他,转头看着窗外。

      那个熟悉的地方到了,朱峰把宝儿抱下车来,梅雪提着购物袋下来,微微笑着说:“再见。”
      “叔叔再见”。
      “再见。”朱峰站在原处,看着她们往前走去。
      我要怎么做,留住她,或者让她走,仔细考虑考虑明天再来吗?朱峰心潮澎湃。
      “梅雪,我……”他不由喊了一声,可说什么呢,他想说的话象这满天的雪一样多。
      那男孩还在追你吗?
      你还怪我吗?
      你还爱我吗?
      我们会有明天吗?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无论地球有多暖,有一片雪,永远留在我心上,那是拒绝融化的,那是我的爱……那就是你……

      梅雪缓缓站住,却没有回头。
      “我爱你,一直爱你。”不知为什么,朱峰说了这么几个字,如释重负,似乎这才是他心底一直想说的话。
      梅雪手里的购物袋訇然落地。

      雪,依然飘飘洒洒地下着,似乎自亘古以来一直这么下着,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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