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永无乡

　　第三章：雨天的黑鸦

　　“此次席卷整条伟大航路的海贼乱象来势汹汹，共造成世界政府名下的一个国家毁灭，九个国家受重创，另有近百个国家与村镇遭受侵袭，死伤者预计上万。我们仍未明白这场混乱因何而起，但海军初期的疲于应对却毋庸置疑。”
　　“固然此次危机爆发突然、海贼穷凶极恶，而海军本部及各支部的大部分军舰也以极快的速度出航，保护了无数民众，但海军原本极有可能做得更好——据线人密报，四年前海军本部曾从世界政府处申请过一笔两亿三千万贝利的军费，足以支撑一艘军舰绕伟大航路巡航八圈。这笔军费的申请名义我们不得而知，却能查到该军费最终流向本部大将‘黄猿’名下。据了解，黄猿大将为科学部主要负责人，自升任后常年驻守马林梵多，鲜少出航，其申请如此大量经费的唯一可能便是用于科学部的武器制造——然而，四年期间竟然不曾有任何新武器出现在海军的战场上，包括此次令人心生畏惧的大混乱。”
　　“科学部的毫无产出令人不由发问：莫非是天才科学家贝加庞克博士的脑子生锈了吗？亦或者，这笔军费其实并没有投入到科学部的研究中？据悉，海军曾在多年前在暗地里以五十亿贝利的荒唐价格收购一枚恶魔果实，而黄猿大将本人更是行事古怪。这不由令人怀疑，原本应当被投入到打击海贼中的那笔军费，是否同样被挥金如土地用于不为人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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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亿三千万贝利，五十亿贝利！牵扯到大将和整个海军，摩尔冈斯造这么大的谣是疯了吗？”

　　我一目十行地迅速扫过这篇报道，震惊地从报纸中抬起头来，可汉弗里德中将和多莉却都古怪地看着我。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瞪着他们：“你们……我的天，不是吧？这些全部都是真的吗？”

　　“埃斯特，你在想什么。”多莉说，“上次我告诉你以‘科学部研究制造武器’的名义向世界政府申请军费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当我们需要军费却又找不到足够信服的理由时，都是以黄猿大将为幌子，毕竟科学研究的投入是巨大而且不确定的，当科学部需要一千万贝利时，我们就和世界政府说需要五千万，当海军在其他地方需要贝利时，我们照样说是科学部需要的。”

　　“我想，实际应该不止几千万贝利？”
　　“当然了！去年我们以科学部的名义就申请到了十二亿贝利，贝加庞克用了五亿。”

　　我回想起前些天帮她处理财务文件时看到的各项开支，皱了皱眉：“我们……在以正常名义申请的军费之外，一年还需要七亿贝利才够用？”
　　“我的天呐，埃斯特，你当真是才进了内务部一年，什么都不懂……”

　　“就像世界政府每年从征那么多税去给天龙人用一样，”汉弗里德中将打断了多莉的感慨，“税收和需求无关，天龙人根本不会先想好怎么花，再让世界政府设法敛财。只要可能，就敛得越多越好，然后再找地方花。”
　　多莉暴躁道：“而我们这么多的军费在一年内全没了。先是庞克哈萨德的整个科研基地毁了，又是这次的海贼集体发疯，真是见了鬼了。”

　　“好吧，”我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着手处理《世界经济报》的这篇报道了，全世界都在今天知道了海军浪费军费，我想我们首先需要应对媒体和群众的质疑，然后是面对世界政府的质询？”
　　中将揉了揉眉心：“没错，昨天跳楼的事先放到一边，医院那里交给你的下属处理，你和多莉一起处理这件事。”
　　“那么……多莉，我能先知道这篇报道里哪些是事实吗？我不太了解军费的事。”

　　“事实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成功应对世界政府和媒体。”中将说道，“海军确实在很多地方花费了大量军费却没得到回报，十亿，二十亿，五十亿……比起报道中提到的多出几十倍，公众对如何挥霍公家的钱财一窍不通，各个政府和系统才是专家。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永远不会承认那些小错误。”

　　我小声反驳：“浪费了几十亿贝利是小错，那什么是大错？” 其实我也知道这句话听上去很无力，说不过对方就只能抓着一个很小的点顶嘴似的。
　　多莉嗤笑一声：“被人发现了就是大错呗。”

　　汉弗里德中将严肃地看着我：“埃斯特，收起你来内务部前一切天真的理想。青雉和我谈过你的想法，你们两个都抱着同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如此庞大的海军系统和背后的世界政府远远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改变的，哪怕你将来能够坐上我的位置、青雉成为元帅也是如此。内务部的职责是维护海军系统的良好运转，维护海军的声望和威慑力，记住这一点。”

　　我沉默了一会。这时中将办公室里的电话虫响了，他走到门口匆匆探头看了一眼，扭头吩咐道：“战国元帅找我，你们先开始起草那两份文件，有什么问题待会再说。”
　　“你们这些书读得太多的人我见得多啦，内务部每隔几年都会来个理想主义的新人，文件写得是一绝，事务处理得完美，可总喜欢问些蠢问题。”多莉拍了拍我的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我看你是工作还不够多。”我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

　　“好啦，拿出你的纸笔过来吧，我知道你待在大将身边当副官的时候肯定没处理过这种事。”

　　她话锋一转，收起笑容认真看着我：“记住了，当媒体质疑到海军内部的问题时，无论那些问题是否真实存在，我们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公开宣布发起内部安全调查。而任何内部安全调查的宗旨就在于查不出任何证据，其唯一目的就是消灭媒体的谣言，使得元帅能够在几周后对报界宣布：‘经全面调查，这些指控毫无证据。’”

　　“是的，我其实也完全明白。”我边在纸上记下这些，边干巴巴地说道，“哪怕战国元帅自己是革命军的间谍，我们也不能调查出任何证据来，这会重创海军系统的威信。”
　　多莉说：“行了，别拿元帅取笑啦，别忘了他现在就在汉弗里德电话虫的另一端。”

　　“好吧，那我们怎么应对世界政府的质询？”
　　“我们一般会从五个标准理由中任选一个，来应对他们不同的指责。”

　　多莉清了清嗓子：“第一个理由，曾经在海军内发现间谍时使用过：‘这些事都有完全合理的解释，但安全措施禁止披露。’”

　　“第二个理由我们曾用在当年在南海为搜寻哥尔·D·罗杰的血脉杀死大量孕妇的时候：‘出现问题只是因为大幅裁员和消减预算，使得监管资源被压缩到超过限度。’ ”
　　“但这并不是真的。”我轻声说道。
　　她顿了顿。

　　“是的，但归根结底，那还是个很有用的借口。接下来是我们去年处理庞克哈萨德瓦斯爆炸事件的理由，我们对外宣称那只是贝加庞克的实验失败，不得不迁往新的实验基地：‘这是个已经废止的有价值的试验，但曾带来大量有用数据和就业岗位。’ ”

　　“第四个理由，是我们用于一场大海战惨败后的说法：‘这发生在得知某项重要事实之前，我们下不为例。’”
　　“比如……？”
　　“比如‘百兽’凯多挑衅海军的一个支部只是想要自杀。”
　　“我以为那已经是全世界的共识了。”
　　“没错，但十年前我们还是能装作不知道的。”

　　“第五个理由，我们用来解释奥哈拉屠魔令的失误。十艘战舰、五名中将以及海军的精英战力的无差别围攻下竟然逃出了一个小孩。”
　　我手中的笔停下了：“奥哈拉？”
　　“噢，我忘了你才二十几岁。”多莉拍了拍脑袋，“那是你小时候在西海的事了，一群考古学者的问题，海军还出了个叛变的中将……我还以为你肯定知道那个岛的。”
　　“我……在书上读到过，那里有世界上最多的学者和藏书最多的图书馆。”我不安地在椅子上动了动。
　　“是吗！”她不感兴趣地应了一句，“总之，第五个理由：‘那是个人过失，已根据内部纪律条例进行处理。’”

　　那天我在办公室里写得手酸眼疼，设想了几十种世界政府的最高领导人五老星在质询时可能提出的问题，并且分别依据那五个标准理由撰写了回答。等我放下笔时，多莉已经哼着小调开始计划晚上回家要舒舒服服泡个澡，她在海军向媒体宣布将要发起内部安全调查之前，就写完了这场安全调查的过程和调查将会得出的结果。

　　我将文稿交给汉弗里德中将过目后，他点了点头示意我复印一份留作保险，和多莉的报告一起锁到柜子里。多莉拿过我手中的纸翻了翻，夸张道：“我就说嘛！只要把我们的标准规则都教给了你，你就能写出这么好的文书——看看这句话写得多妙，我这辈子都写不出来这种——内务部能把你骗来真是捡到宝了。”

　　说完，她又审视般地看了我几眼，最后一如既往地拍了拍我的肩：

　　“不过，你要学的还多得是呢，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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