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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瀞鬼渡
“血衣鬼,你若是此时归顺于我,本尊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老头对烛念说。
烛念来看都没看他一眼,用长鞭扫开围着隗玉两人的敌人,奔到隗玉身旁,二话不说开始给他输送魂力,待耗干全身魂力后,她终于确认主人没有任何生机。
她一脸疯狂,抓过陆终问他:“我主人怎么死的?”
陆终不敢回她,只扔下手里卷了刃的刀,跪坐到她旁边说:“他临死前让我帮他保住肉身,这个意思是不是他还能活过来?”
烛念皱眉,将手指贴到隗玉魔核处。
“没有动静。”她摇头,“不过他让护就护吧,他从不说没用的话。”
陆终将嘴里的血咽回去,点点头道:“好。”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恼羞成怒的老头已经带人逼到近处。
烛念厉目一扫,长鞭一挥,冲到老头跟前,与他见招拆招。
陆终自己手臂上的箭伤还没处理,趁着这个功夫,他将折断的箭直接拔出来,再撕下一条衣带草草裹住,然后迎了上去。
出拳,矮身躲避,再出拳......
这回他专挑死穴打,太阳穴、颈侧、心口、百会穴,出招毙命,一招不落。
渐渐的,众人畏惧于他的狠辣,不再敢冲到前头。
那老头见状,隔空挥出一掌打在陆终后心,直接将他打得眼冒金星。
众人趁机一哄而上。
眼看着隗玉被人围困住,烛念即刻乱了分寸,分心横扫一鞭,帮他把人扫开。
也是在人群稍稍分开后,她才发现陆终趴俯在地上,把隗玉的尸体完完整整地护在身下。
烛念眼眶泛湿,心中对老头恨意更甚。
“找死!”
她厉目睁圆,振鞭缠上老头,想要近身狠狠给他一下。
谁知老头早有防备,顺势欺身上来,一掌朝烛念的天灵盖拍去。
另一边,众人见陆终无力还手,刚才被压着打的怒气一下子翻涌上来,竟然起了虐杀的心思。
刀剑不砍要害,专挑手脚肩膀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磨刀。
刀锋按进皮肉里,一直深入到被骨头挡住去势,然后来回扯动刀锋,专门听它刮过骨头的吱哟声。
陆终一声不吭,生受着。
他知道,这个时候越是反抗,他们闹得越凶。
“哈哈哈哈哈。”四周笑得癫狂。
有人非要听他求饶,狞笑着削掉他左肩一块肉,威胁道:“跪下磕头,否则右边也保不住。”
陆终权当没听见,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人见状,调转剑势,一剑刺穿陆终右胸蝴蝶骨,任剑尖直冲隗玉眼珠而去。
这下陆终动了,他一把握住剑尖,扭头恶狠狠地瞪下手的人。
“哟,都是一具尸体了,还有什么好护的。”
陆终直接掰断他的剑尖,反手一扔,顺手擦掉滴落在隗玉脸上的血滴。
众人深感被挑衅,跃跃欲试着想要再来两刀。
烛念这头,也只是在勉力支撑。
她虽然招式狠辣灵活,奈何刚才抽干了魂力去救隗玉,这会儿打得时间久了,就渐渐处了下风。
刚才冲着天灵盖拍来的那一掌,她狼狈躲过,实在辛苦。
“只要你现在去把魔核给我挖来,我就饶你一条命。”老头诱惑道。
“做梦!”烛念咬牙。
“哼,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尊手重了。”
说罢,老头出招越发狠厉,身形也越发鬼魅,烛念的长鞭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慢慢的身上开始带伤。
这些都被陆终看在眼里。
他四周还围着虎视眈眈的魔族,身下是生机断绝的隗玉,而不远处是命悬一线的烛念。
他该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自己无能。
刀剑刺来,他像是没看见一样,翻身站起来,把隗玉抱怀里,一步步朝烛念那头挪去。
陆终清楚,眼下这状况,跑是跑不掉了,还不如凑一块互相有个照应。
烛念看见他了,也看见了他浑身的血和满身的伤。
“你跑啊,你过来做什么!”烛念怒吼。
陆终勉强咧开嘴笑笑,嘴巴里都是血,怪吓人的。
他身后缀着人,尾巴一样跟着他,时不时戳他一剑,跟逗一条狗似的。
陆终不理,埋着脑袋往烛念那边蹭。
烛念虚晃一招,甩开老头,几个起落来到陆终跟前,说:“不行你把他放下自己逃命去吧。”
陆终摇头。
“你还真想给他陪葬啊!”烛念伸手去抢尸体,“把他给我,我带他走。”
陆终哪能不知道,现在隗玉在谁手里,谁就是活靶子。
烛念这是想救他。
他摇摇头,一字一句道:“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烛念突然安静下来,深深地看着他,轻声道:“你有病啊。”
此时,众人已经将他俩团团围住,那老头也凭空立在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俩。
一时间梨树林一片寂静,跟一块坟地似的。
这回老头不再废话,直接长袖一挥,将烛念抓过去,想要速战速决。
陆终则仍旧护着隗玉的尸体勉力支撑着。
烛念本就在强撑,很快就重伤无数,却又惦记着陆终,故而一直死死咬牙。
“真是条打不死的狗。”
那老头发狠,催动浑身魂力轰向地上那两人。
烛念知道这招其实是冲着她来的,她最后看了眼陆终和隗玉,飞身过去挡在那两人身前。
“轰”的一声,烛念倒地,四肢扭曲,胸口凹陷,生机断绝。
陆终睚眦欲裂,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站不太起来了,烛念空洞的眼睛瞪着他,瞪着,像要把人吸进去。
嗬,嗬。
他艰难地喘息着,抱着隗玉的尸体,脸上头一回现出一丝茫然。
半息之后,隗玉隔空被老头抢去。
陆终低头看了眼空空的双手,撑着双膝缓缓站起来,半爬半走地挪到烛念身旁,探脉搏,确认她是真的死了之后,他的心跳空了一拍。
原来书里的人也会死啊。
很快,他站起来,仰头向上看,用淬血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把,人,还,给,我。”
老头子压根不理,他正在研究隗玉的魔核在哪里,眼看着老头的爪子就要洞穿隗玉的丹田。
陆终嘶哑地吼出声:“不准!”。
话音刚落,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将众人体内的死气往外抽离去。
紧接着,灰黑色的死气从众人体内不受控制地溢出,它们一缕一缕汇聚到半空中,连带着地上的梨花瓣一起,凝成一个高速旋转的球体。
那浓黑色的球体旋转着,在中心形成一个漩涡,像要把天和地也一起吸进去。
众人一脸痛苦地看着,死气的无端溢出让他们倍感虚弱,死亡的阴影这回无差别地笼罩在他们头上。
大概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团死气突然一停,接着疯狂朝隗玉体内涌去。
老头是离得最近的一个,也是被吸食的最厉害的一个。
不到半息的功夫,他已经又干瘦了一大截。
好在他多少有些本事,自断一臂后远远脱离开来。
而隗玉的尸身在失去依托后,竟然凭空直立而起,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众人惊惧不已,纷纷想要转身逃跑,哪知隗玉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众人便都动弹不得了。
“你是谁?”
隗玉转头淡淡问老头。
老头惊惧不已,他刚刚明明已经确定隗玉生机断绝,为什么又会死而复生?
“你,你被夺舍了?”
他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夺舍?”隗玉讥讽出声,“你在侮辱本座?”
“那你该认得我。”
“是吗?”隗玉凤眸微眯,“没关系,我不需要认得死人。”
“不......你放过我,不!”
“嘘,安静点。”
话毕,隗玉指尖凭空一点,那老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骤然烧成一团大火,转瞬便烟消云散了。
四周众人见状,骚动起来,有人甚至吓得当场晕过去。
原来传说中的傀火居然是真的。
隗玉有些疑惑地看向四周,问:“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
大家当然不敢说是为了杀你,纷纷低头避开他的视线,闭嘴不敢出声。
隗玉轻“啧”一声,仰头转转脖颈,等待脑海中的眩晕散去。
烛念就倒在不远处,他无意间瞥见,见她染血的周身覆了薄薄的一层梨花瓣,像浸了血的蜜糖。
倏然间,他的灵台变得清明,大段大段的记忆也随之如潮水般涌入。
“哦,是为了杀我啊。”他恍然大悟,赞赏道,“做得不错,差点就成功了,就差一点点。”
说着话,他从血红的衣袖中伸出手来,细细端详着那苍白如枯骨的指尖,嘴角带笑,叹息一般说道:“可是,怎么能滥杀无辜呢?是吧。”
最后两个字,隗玉语调突然变得凶狠,只见他单手掐住距离最近的一个人的脖子,五指收拢插进皮肉里,直到血液喷涌而出,洒了他一头一脸。
他陶醉地深吸一口血液的腥甜气,勾着嘴角缓缓看向众人,轻声道:“本座还想要点血,你们不会介意的吧?”
众人早已吓呆在当场,闻言想逃,却腿软得连迈都迈不出去。
隗玉扫视一眼,振臂平推一掌,眼前鬼众渐次爆开,鲜血碎肉如下雨般酣畅淋漓地落了下来,不过转眼的功夫,雪白的梨花林就被浸染成血红色,诡异邪魅。
此时,方圆十里寂静无声。
隗玉的一身红色长袍被血染得越发红艳,配上那张惊艳绝伦的脸,美得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插进胸腔,将自己整颗心脏掏了出来,一点点碾烂。可是不过半息时间,他的胸腔里又长出一颗新的心脏。
“哈。”
他短暂地笑了一下,转瞬又敛起笑意,缓缓踱步走到陆终跟前。
陆终趴俯在地上,仰头看他,隗玉血红色的衣摆有一小片落在他的手背上,柔软的布料却像刀一样,割伤了他的手。
“接下来,我们来算算你我之间的账,陆终。”
隗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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